讓我們盡情搖擺

沙子

美國傳奇出版人羅伯特·戈特利布在他的書中寫道：“我的收音機從來都不關，無論放什么音樂，我都會在房間里跳舞。可是，盡管我聽到音樂就喜歡動，而且我敏捷、靈活，卻從未想過要學踢踏舞——猶太好男孩應該學彈鋼琴。實際上，大多數舞蹈，包括芭蕾，我都無法學，因為我是扁平足。”

沒有跳舞的身體條件卻特別喜歡跳舞，最終羅伯特·戈特利布喜歡上了芭蕾。多年后，他分析：“其實我無意成為舞者，也沒有興趣進入芭蕾舞界，我只是純粹感激它帶給我的精神享受。”這種純粹欣賞的結果就是，他全身心地投入為紐約城市芭蕾舞團制作精美圖書一事，甚至因此成為芭蕾舞團的董事，用自己的經濟實力和實際行動來支持自己摯愛的舞蹈藝術。

成為舞蹈觀眾不難，成為舞蹈者真的不容易。國際巨星奧黛麗·赫本最初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芭蕾舞頂尖演員，她的導師瑪麗·蘭伯特卻委婉地表示：“如果她堅持跳芭蕾，可能會成為一位杰出的舞蹈家。當然，也只是可能。”

但在銀幕上，我們看到了舞蹈帶給赫本的那種力量在悄悄綻放。她跳舞或者表演時，是那么自由自在，優雅從容。有了跳舞的感覺，就讓身體帶著你去感受無拘無束的空間，這種美好，難道不是人人都想擁有的嗎？有時候，是我們自己忘記了身體的本能。

看陳翠梅女士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野蠻人入侵》，女主角圓滿刻苦訓練短棍術，每天被師父和眾師兄弟姐妹一次次暴打。當師父一邊暴打圓滿一邊質問“誰在痛”“誰在躲”“誰在挨打”的時候，她的身體開始覺醒，開始回答“我是誰”。

圓滿每天帶著傷痕離開時，總是在街邊碰到的那位白發僧人說：“人們常以為身體是思想的牢籠，其實思想才是身體的牢籠。”這句探討身體和靈魂關系的偈語，給人一種警醒——文明的思想對野蠻天然的身體，或許有時候是一種束縛甚至戕害。影片結尾，當圓滿在海邊起舞的時候，身心合一的她或許已經不再糾結“我是誰”“誰是我”了。

無論觀看還是被觀看，無論我們在舞臺上還是舞臺下，只要有感覺就盡情搖擺吧。用莊子《逍遙游》中的幾句話來說，就是：“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舞動起來，我們不過是想像大鵬鳥一樣自由且擁有掌控感。

（煜 川摘自《小康》2023年第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