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的發展脈絡與趨勢

摘要：在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中，文化的進步始終與時代的發展相契合，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提供精神動力和價值支撐。因此，分析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現狀，梳理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歷程，提煉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熱點，揭示該研究前沿領域和發展趨勢，是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進一步發展的基礎。該文運用CiteSpace工具對文化數字化領域的文獻開展計量分析發現：文化數字化研究在我國的學術關注度逐年提升，研究集中在文化遺產數字化、公共文化數字化、文化產業數字化等熱點主題，雖然取得一定研究成果，未來仍要加強人才交流，打造研究團隊，促進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繼續深入而廣泛地開展。

關鍵詞：文化數字化;公共文化;知識圖譜;文獻計量分析;CiteSpace;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G127"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12（a）-0178-06

The Development and Trends of Cultural Digitization Research in China

—Analysis Based on CiteSpace Knowledge Graph

WEI Sicheng

（School of Marxism，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 China）

Abstract： On the road of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cultural progress keeps pace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providing spiritual impetus and value support for the comprehensive construction of a modern socialist country. Therefore， analyzing the current state of cultural digitization research in China， tracing its historical development， identifying key research trends， and uncovering frontier areas and development directions are crucial for advancing this field. Using CiteSpace tool to conduct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literature in the field of cultural digitization， it was found that the academic attention to cultural digitization research in China has been increasing year by year， with research focusing on hot topics such as cultural heritage digitization， public cultural digitization， and cultural industry digitization. Although some research results have been obtained， it is still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talent exchange， build research teams， and promote the further in-depth and extensiv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digitization research in China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Cultural digitization; Public culture; Knowledge graph; Bibliometric analysis; CiteSpace; Development trends

在全球數字科技變革和傳播格局演化的新態勢下，文化與技術之間的聯系日趨復雜深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這在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歷史上尚屬首次，文化數字化從工程項目上升為國家戰略，標志著發展文化數字化已成為全黨共識。在新時代新征程中，文化數字化作為一股強大的推動力量，正在為我國的文化發展、文化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提升及文化邁上更高臺階等方面發揮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為此，筆者擬對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進行總結，分析文化數字化研究的總體特征、研究熱點及未來的發展方向，為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和人文社會科學相關研究提供參考和借鑒。

1 數據來源和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文以中國知網期刊數據庫（CNKI）核心合集為文獻檢索的數據來源，進入知網數據庫，數據庫選擇“期刊”，通過“高級檢索”功能，設置檢索式：主題為“文化數字化”或含“公共文化數字化”或“文化產業數字化”，在來源類別中勾選核心期刊（北大和CSSCI），發表時間為1999—2023年，選擇“中文文獻”，共檢索到834篇文獻。在此基礎上，進行人工篩選，剔除會議類、報告類等文獻，以及重復文獻和與研究主題無關的無效文獻，最終獲得用于分析的有效文獻687篇。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一款由陳超美教授開發的免費Java應用程序，基于“共現聚類”思想，可對海量文獻的作者、關鍵詞等信息進行可視化分析，揭示特定學科和領域知識結構的隱含模式和規律。本研究以687篇目標數據源為分析對象，用CiteSpace軟件對樣本文獻進行知識圖譜梳理分析，將時間區間選擇為1999—2023年，以N為節點，對發文作者、發文機構、關鍵詞進行可視化分析，獲得文化數字化研究領域的高頻關鍵詞共現、突變、聚類和時間線性圖譜，探析其研究現狀、研究熱點和研究方向，形成對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發展的認知。

2 我國文化數字化的知識圖譜分析

2.1 研究作者與機構分析

CiteSpace作者共現分析可以識別出領域的主要參與者、合作伙伴及合作的程度，揭示研究者在該領域中的貢獻和影響力。通過CiteSpace繪制的作者時區共現圖（見圖1），可以看出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還處于成長期。總體上，研究者較為分散，除了李國新、趙星、熊遠明、白雪華、李東來等集中而明確的合作者之外，大部分學者仍是“孤軍奮戰”。也有部分研究者單獨著文并取得重要成果，如圖1節點較大的范周、魏鵬舉。發文量最多的是解學芳，共發表10篇文獻，陳雅以7篇位居第二。

由圖1可見，解學芳、熊遠明、白雪華、高書生等核心作者在相當程度上推動了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的進展。解學芳是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的領軍人物，近年來，她對文化產業智能化變革的相關領域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智能時代的文旅產業發展正在以清晰的面貌呈現在公眾面前。熊遠明與白雪華則圍繞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提出新時代背景下積極發展智慧圖書館的舉措。高書生側重從國家政策層面解讀文化數字化。段小虎、趙星分別從制度設計和元宇宙的角度開拓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的新主題。從圖1中也可以看出當前我國大部分文化數字化研究學者們的學術聯系較少，廣泛的學術共識尚未達成。

對機構進行共現分析，繪制了研究機構共現圖（見圖2）。在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中，中部地區對文化數字化的研究相對較多，其中發文量最多的機構是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發表了19篇文獻，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文化產業研究中心和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緊隨其后，其他大部分機構的文獻發布數量相對平均且較少，均未超過10篇。機構間的合作也并不顯著，除了圖書館界有一定程度的合作成果，其余機構之間合作網絡密度較低（低于0.1的有效中介性），并未建立起完整的學術合作網絡。

2.2 文獻關鍵詞分析

通過分析高頻共現的關鍵詞，可以確定當前研究的熱點和趨勢，幫助學者把握學術前沿。基于得到的數據，在去除詞頻統計表中的相似關鍵詞及概念較寬泛的關鍵詞后，對結果顯示的關鍵詞頻次按照由高到低梳理如下：“數字化”，頻次為139次;“文化產業”次之，為81次。此外，“文化遺產”34次，“公共文化”19次，“數字經濟”15次，“圖書館”15次，“保護”15次，“數字技術”15次，其余提取出的關鍵詞頻次均在10次以下。根據提取出的關鍵詞出現的數量頻次，凝練出文化數字化領域的研究情況。

使用CiteSpace軟件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如圖3所示，以“文化數字化”為主檢索詞，關鍵詞“文化產業”“保護”“鄉村振興”“元宇宙”“圖書館”和“公共文化”等在聚類圖譜中處于中心位置，它們與文化數字化之間有較強的聯系，是“文化數字化”研究領域的核心。此外，通過對關鍵詞的中心性進行分析，可以看出，“數字化”以0.45的中心性位居首位，是數值最高的關鍵詞，“文化產業”緊隨其后，中心性為0.31。其他關鍵詞，如“公共文化”“圖書館”“保護”“區塊鏈”等的中心性均為0.05。盡管“文化遺產”的出現頻次較高，但其中心性與出現頻次較低的“出版業”相同，說明文化遺產領域的關鍵文獻和重要文獻數量還不夠。

根據圖3關鍵詞聚類圖譜，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領域的重點關鍵詞可分為三個方面：一是文化數字化主體的研究，相關關鍵詞包括出版業、文化產品和圖書館等;二是文化數字化的內涵研究，相關關鍵詞包括公共文化、文化產業、傳統文化、文化遺產等;三是文化數字化的趨向，相關關鍵詞包括元宇宙、鄉村振興、傳播策略等。

2.3" "研究的階段性分析

關鍵詞突現圖可以幫助研究者識別出文獻中的關鍵詞在特定時間段內的突出表現，有助于研究者了解研究趨勢、發現熱門話題。在對文化數字化文獻進行分析的過程中，本文總結出了20個突現詞（見圖4），其中突現度最高的是“數字經濟”，為5.37。從時間序列上來看，關鍵詞在微觀層面縱向突顯：“創新”（2007—2012年）、“創意產業”（2007—2009年）、“新業態”（2021—2023年），由廣義范圍文化數字化研究到具體某一產業研究，聚焦體育文化、口傳文化、紅色文化等具體要素研究;關鍵詞“數字技術”“大數據”“區塊鏈”體現出隨著數字中國建設工作的不斷推進，進一步激發了學術界對文化數字化的研究興趣，使得文化數字化研究更加集中于技術層面。

從突現詞影響的周期來看，“創新”和“體育”最長（5年），其他關鍵詞大多集中在2—4年。可以看出，“文化產業”得到了學者們的持續關注。自2020年起，在數字化轉型需求和國家政策的不斷推進下，鄉村振興、區塊鏈等議題逐漸成為學者們研究的焦點。

2.4 發展趨勢分析

發文量是文獻計量中的一個重要指標，可以反映文化數字化領域的研究發展趨勢。截至2023年6月，在中國知網的核心期刊數據庫，以“文化數字化”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得到總體發文量的年度趨勢圖（見圖5）。雖然文獻數量有所波動，但可以看出文化數字化相關研究整體上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2020年之后，文化數字化相關的文獻呈現出“井噴式”增長態勢，文獻發表數量迅速上升，2021年突破了百篇，達到106篇，而2022年則成為迄今為止文獻發表最多的一年，達到了173篇。由于檢索日期為2023年6月，因此2023年整年的文獻量未完全呈現在圖中，但已經可以預計2023年文化數字化的研究會更加全面深入。總體來看，自從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提出后，“文化數字化”研究在我國的學術界備受關注，迅速崛起，逐漸成為社科領域中的一個研究熱點。

CiteSpace中的時區圖和時間線圖可以展示文化數字化研究分支技術演進脈絡的情況，其不僅可以表達技術演進和歷史跨度，還側重勾畫聚類之間的關系。將文獻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并結合共被引或共詞關系，運行CiteSpace生成一條動態的研究發展軌跡（見圖6）。通過這條軌跡，可以直觀地看到文化數字化研究領域的歷史演變、當前熱點及未來可能的發展方向，為研究注入時間維度的思考。

圖6顯示，1999—2023年，隨著時間的推進，我國學者對文化數字化問題進行了深入細致的研究，在文化資源、文化生產、文化傳播等方面都進行了積極探索，收獲了許多成果。這些研究成果不僅拓展了文化數字化的實際應用領域，也為未來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3 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的熱點主題

當今時代，數字技術正在深度嵌入文化生產、展示、傳播和消費的全過程，文化數字化已成為文化發展的大趨勢。國內學界對于文化數字化的研究方法和視角日益多樣，呈現出不同的研究思路。通過關鍵詞共現和聚類情況分析，結合相關重點文獻的內容梳理，本文歸納出學界關于文化數字化研究的熱點主題主要集中在4個方面。

3.1 文化遺產數字化

文化遺產既是歷史生活的一個片段，更是民族精神的傳承載體。而數字化作為激活煥發文化遺產的重要路徑，不僅可以讓文化遺產得到妥善保護，還可以將文化遺產跟大眾以多重形式連接，讓人們可以近距離接觸、了解和感受文化遺產的魅力。目前對文化遺產數字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和物質文化遺產兩方面。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研究方向由整體宏觀層面的研究轉向實踐層面具體化精細化的研究，強調利用數字化技術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人物有黃永林、談國新等。而從物質文化遺產的研究方向看，研究關注數字媒體技術在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發展與優勢，重點探討數字技術在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建設中的應用思路與理念，這一研究方向的代表是段建華。

3.2 文化產業數字化

首先，科技與文化的融合為文化產業的發展注入了更多創新元素，張偉、吳晶琦認為未來數字文化產業是文化產業的下一個風口[1]。左惠指出數字信息技術有利于柔性文化創客組織和創客空間的成長，為產業發展開辟新空間[2]。其次，文化與科技融合發展是文化產業數字化的趨勢和關鍵，以人工智能、物聯網和區塊鏈等為代表的新一代數字化技術，正在加速對旅游業的滲透與變革，成為文化產業發展的新動能與新的經濟增長點。周錦、王延信指出文旅融合可以賦能城市發展新創意、新價值和新品牌[3]。最后，隨著“元宇宙”概念的提出，不少學者探索元宇宙對未來圖書館的重要價值，李洪晨、馬捷在沉浸理論視角下討論圖書館的變革，促進元宇宙在圖書館領域的探索和應用[4]。楊新涯等基于圖書館信息技術發展實際情況，提出未來元宇宙中圖書館的技術探索方向以及對相應服務的展望[5]。趙星指出文化數字化為圖書館數字化提供了方向指引和生態空間，在具體實踐中，未來的圖書館可以通過探索虛實交互的平衡發展模式，在文化專網發揮新的價值，助力文化強國戰略的整體推進[6]。

3.3 公共文化服務數字化

圖書館學界是探索公共文化機構數字化轉型的先驅和主力，許多學者在不同時期、不同階段都對圖書館數字化轉型問題開展了深入研究[7]。在圖書館數字化轉型方面，國家圖書館館長熊遠明認為，圖書館數字化轉型實踐為推動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奠定了良好基礎，應加快完善全國智慧圖書館的體系架構，多方面推進智慧圖書館建設，以新發展理念推進圖書館事業高質量發展[8]。秦順、李東來認可數字整合對于原有文化資源的轉化與效能提升具有重要的支撐作用，圖書館行業要把握數字時代方位，抓住新契機，優化數智賦能機制，再發現、再建設圖書館。也有學者研究數字化對于促進公共服務均等化、精準化的作用，如肖希明、完顏鄧鄧、巫志南等。在公共文化數字化助力鄉村振興方面，李瑾、丁和根等研究數字化促進鄉村地區公共服務的可行性，以期為實現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和鄉村全面振興提供借鑒。在數字出版方面，王丹丹介紹了“云出版+云數圖”服務模式的優勢[9]。吳雷等人立足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遠景目標和重點任務，從內容、產品、服務和治理四4個維度分析了出版融合發展的現狀與問題，提出了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4條實現路徑[10]。楊琳、劉閣通過梳理我國代表性出版公共服務數字平臺的現狀，為公共文化服務的改善建言獻策[11]。

3.4 古籍數字化

我國學者對古籍的價值功能有一定共識，都認可其在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提振文化自信、建設文化強國方面的重要作用。國內古籍數字化的研究可以追溯到1979年，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諸多學者對我國古籍數字化研究進行了總結發展，主要的研究成果有：賀科偉、姚俊元、張文亮等關于古籍數字化的標準體系研究;李明杰、王立清、王宏等對于古籍數字化的主體研究;趙葆英、孫顯斌、陳力等對于古籍數字化的數據庫建設研究;梁愛民、陳荔京、喻雯虹等對于古籍數字化的共建共享方面的研究。不可否認的是古籍數字化的過程中也面臨著許多問題，張艷紅從古籍文獻的類型入手，提出數字化古籍文獻面臨著優先選擇問題，試圖解決信息組織問題、產品形式問題和性能評價問題[12]。童順榮指出目前中文古籍數字化存在的主要問題及隱患有選題重復、質量不齊、缺乏規劃等[13]。毛建軍考慮到古籍數字出版中存在的著作權問題，完善古籍數字出版權利主體制度，充分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對于有效保障古籍數字出版的可持續發展起到重要作用[14]。盡管有諸多問題存在，許多學者仍堅信未來古籍數字化的前景無量并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解決問題的對策。

4 結論與展望

本文基于文獻計量學的研究方法與知識圖譜的可視化分析，揭示出文化數字化研究的演進路徑、研究熱點與前沿趨勢，可以看出，在1999—2023年間，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展現出蓬勃發展的態勢，研究領域不斷拓展，問題意識逐漸凸顯。但是也需要注意，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總體上還處于起步階段，無論是研究廣度上還是高度上都尚顯不足，仍有廣闊的學術討論余地和諸多新的研究空間。隨著時間的不斷推進，更為深入、系統地探討勢在必行。

面向未來，仍有許多工作有待開展，應開展多學科領域的合作研究，加強學術交流。文化數字化既有很多理論問題需要研究，又有很多實踐問題需要面對，因其具有“跨界融合”的特點，面臨很多新的挑戰，學術界應不斷嘗試構建科學的分析框架對文化數字化進行分析演繹，通過不同領域專家智慧的碰撞，為文化數字化少走彎路、找到更好出路提供更多智力支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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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毛建軍.古籍數字化的概念與內涵[J].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07（4）：82-84.

作者簡介：韋思成（1999-），女，廣西南寧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當代中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