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飲食文化多模態譯介傳播策略研究

摘要：飲食文化既是地方“軟實力”資源，又是維系民眾對地方情感的紐帶。潮菜文化體現了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展現了兼收并蓄、開拓創新的文化內涵，并伴隨潮汕華人華僑足跡而傳遍世界，成為中國飲食文化的海外代言。全球化和數字化的語境下，應創新潮菜文化對外傳播模式，多模態翻譯作為新興的翻譯形式，已成為國際交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過梳理國內外相關文獻，借鑒多模態翻譯理論，以潮汕“粿”文化對外譯介傳播為例，考察多模態文本中如何運用圖文敘事、超文本敘事策略，增強故事的吸引力，實現對外有效傳播，從而賦能地方文化影響力以及城市國際形象自塑。

關鍵詞：飲食文化;潮菜文化;模態;多模態翻譯理論;圖文翻譯敘事策略;超文本翻譯敘事策略

中圖分類號：H315.9"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12（a）-0038-05

Research on the Translation-Communication Strategies of Regional Dietary Cul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ulti-Modality Translation Theory

─Case Study on the Culture of Chaozhou Cuisine

LIU Limin

（Shantou Polytechnic， Shantou Guangdong， 515078， China）

Abstract： Dietary culture serves as both a local \"soft power\" resource and a bond that maintains the emotional connection of people to the place. The culture of Chaozhou cuisine embodies the spirit of craftsmanship with a pursuit of excellence， demonstrate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inclusiveness and innovation， and has spread worldwide with the footsteps of Chaoshan emigrants overseas.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and digitiz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explore the innovative ways to translate Chinese dietary culture. Through reviewing domestic and foreign study of Multi-modality Translation Theory， this paper takes an investigation in the translation of the culture of Chaozhou cuisine and attempts to find out how to enhance the attractiveness of Chinese stories and to achieve effective communication through graphic narrative strategy and hypertext narrative strategy， thereby improving local cultural soft power and self-shaping the international image of Chaoshan regions.

Key words： Dietary culture; The culture of Chaozhou cuisine; Modality; Multi-modality translation theory; Graphic narrative strategy; Hypertext narrative strategy

美食因其獨特地域性和制作工藝與鄉土特色密切相連，使其文化既是理解地方文化的重要維度，又維系著民眾對地方的情感依賴。飲食文化作為重要的“軟實力”資源，不僅是展現鄉村的文化、歷史、經濟發展等信息的窗口，還創造了不同國家、民族和信仰人群交流的公共空間。近年來，多模態傳播媒介，成為話語生產實踐的重要載體，發揮著敘說中國故事、建構中國國際形象的作用。本文基于外宣手游和短視頻多模態文本分析，考察運用多模態翻譯理論對外傳播中國飲食文化的策略，進而發揮翻譯在國際輿論中對中國“綠色食物”起“增信釋疑”的作用，同時也為農副產品“出海”推廣提供借鑒。

1 多模態翻譯理論

全球化和數字化的語境下，多模態翻譯作為一種新興的翻譯形式，已成為國際交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文本、圖像、聲音和視頻等多種媒介形式的交流方式日益增多，這對翻譯實踐提出了新的挑戰和要求。多模態翻譯不僅要求譯者具備跨學科的知識背景，還要求其能夠理解和處理不同模態間的復雜互動關系。模態（Modality）指“交流的渠道和媒介，包括語言、技術、圖像、顏色和音樂等符號系統”[1]。

國外學者對多模態理論的研究從最初的視覺設計語法到對符號系統分工和協同效應的深入探討，再到符號媒介的多模態識解方案的提出。Kress和Van Leeuwen最初認為多模態是“來自不同符號系統的意義的結合”[2]，提出的視覺設計語法為視覺模態意義的功能聯合提供了依據。Royce探討了多模態頁面中符號間的互補性，并提出了符號聯合的協同效應[3]。Lemke基于網頁的超模態現象，提出模態間存在多重聯合[4]。Martinec 和 Salway借鑒了系統功能語言學的邏輯語義關系，擴展了圖文協同的邏輯空間[5]。Mathiessen討論了語言的內在多模態性和符號系統的分工，還從符號整合的角度探討物質距離、社會過程、現象域對符號和諧的影響[6]。Bateman等提出了符號媒介的多模態識解方案[7]，但并未對模態協同進行深入討論。這些理論為理解和分析多模態語篇提供了豐富的視角和工具。

國內學者對多模態翻譯理論討論更多地從實踐視角出發。首先，多模態翻譯有助于提升國際視野中的中國文化傳播和形象塑造。如吳赟等學者聚焦多模態翻譯策略來提升“講好中國故事”的能力，強化中國文化的國際影響力[8]。其次，多模態翻譯有助于促進跨文化交際，包括語言、圖像、聲音等多種符號在交際過程中的綜合運用。如王伊蕾等的研究以李子柒的YouTube視頻為例，探討了如何通過多模態資源的使用促進跨文化身份的建構[9]。最后，多模態翻譯在文化外譯中的應用策略，特別是如何通過多模態手段有效傳遞和再現文化的獨特性。如莫愛屏等關注數字化背景下的多模態語用策略，通過數字交互文本的分析，提出了多模態翻譯中的有效策略[10]。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為本文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然而，數字時代地方飲食文化多模態對外譯介傳播實踐研究仍存在挑戰。

2 潮菜文化多模態翻譯策略

潮菜文化內涵豐富，獨具地方特色。蘇英春等認為潮汕飲食文化是粵東人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的一種地方文化，與獨特的自然、地理環境息息相關[11]，反映人順應自然、尊重自然規律的綠色發展理念;居韓認為潮州菜與中原、閩、粵等飲食文化不斷交融，求同存異，形成了自己的流派[12]。陳傳康強調潮菜“清而不淡，鮮而不腥，嫩而不生，肥而不膩”[13]的風味特點，符合當今人們追求科學健康飲食的價值取向，堪稱“未來之菜”。潮汕美食文化蘊含精益求精、兼收并蓄、開拓創新的潮汕人精神，并伴隨著潮州商幫的足跡而傳遍世界。潮菜文化是地方文化的組成部分之一，數字時代應創新譯介傳播模式，更好地向世界推廣潮汕飲食文化，進而實現城市國際形象自塑。

在城市公共外交的背景下，多模態翻譯作為一種傳播策略，通過不同的敘事形式“新敘”中國故事。本文以潮汕“粿”文化多模態譯介為例，從圖像敘事出發，利用多符號文本，如圖像、圖表和符號，來講述故事，使得國外受眾能夠“看到”中國故事;同時，運用超文本敘事策略，通過超文本鏈接和互動，提供更豐富的信息和視角，增強故事的吸引力。多模態翻譯的“新敘”策略不僅拓寬了中國故事的傳播渠道和受眾面，還使中國故事能夠轉化為具有世界共通性的符號。下文以潮汕“粿”文化多模態翻譯舉隅分析。

2.1 圖文翻譯敘事策略

文化對外譯介包括五方面要素：主體、內容、對象、途徑和效果，而效果則是對外譯介活動的旨歸。潮菜文化對外譯介的對象是國外受眾，他們與國內受眾在社會歷史語境認知方面存在巨大差異。因此，在“講好中國故事”的時代背景下，翻譯應跨越語言的鴻溝，打通中國故事蘊含的大量西方語境中不可通約的概念、術語、習語、典故等成為必需。僅憑單一文本符號進行翻譯轉換，極易造成文化精髓的折損，導致“文化折扣”。在翻譯中，當使用文字無法還原、呈現中國故事的文化精髓時，譯者可訴諸非語言符號途徑，而圖像是非語言符號的典型代表，圖像與文字多模態協同，有助提升傳播效果。以2016年新加坡潮州節“Heng Heng”手游App中“紅桃粿”文化英譯為例（見圖1）進行分析。

原文：以造型如桃果而得名。粿皮用大米加紅米曲舂制，餡料則常為炒制糯米香飯，也有用豆沙制成甜口味的。桃粿譬指仙桃，象征福氣祥瑞，因此它是潮人拜神祭祖的主要粿品，同時也可日常食用。

譯文：With its peach-like shape， To Gue （rice cake， also known as Bung Gue） is a distinctive and popular Teochew cake. The skin is made of white and red rice and often filled with fragrant fried glutinous rice， peanuts， Chinese mushroom， bean paste， etc. The peach is a symbol of good fortune and immortality and is used by Teochews for worshiping ancestors and for daily consumption.

潮汕紅桃粿，取桃果造型而得名，桃是原產于我國、歷史悠久的植物，具有分布廣泛、結子繁碩的特點，在我國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桃文化”，在宗教禮儀、民間習俗、文化、醫藥等方面都深深烙下印記。桃是長壽的象征，紅桃粿印中常雕有壽字。潮汕紅桃粿印的壽字居于正中心，在小桃形圖案中，為了適應潮汕桃印獨特的圓弧三角桃形，壽字整個字形為上窄下寬，壽字字體為古篆體，與周圍的幾何紋樣相呼應。對于目的語受眾來說，根本無法理解紅桃粿文化含義。因此借助“譯文+圖像敘事”的翻譯策略把紅桃粿所蘊含的中華文化傳達給國際受眾，圖像的制作者、圖像所表征的事物和受眾之間在文本作用下產生互動關系，提示觀看者對表征事物應持的態度。首先，譯文采用異譯的策略將粿品名稱譯為“To Gue”，保留了地方方言特色;其次，譯者采用“peach-like”“Teochew cake”進行敘事協調，保留地方特色的同時，拉近與受眾的距離，譯文中“good fortune”與“immortality”凸顯了人們共同的美好追求;再次，譯文告知受眾所包含的綠色食材信息“glutinous rice， peanuts， Chinese mushroom， bean paste”;最后，用“is used for worshiping ancestors”指出“紅桃粿”是祭祖供品。2016年新加坡潮州節推廣的手游多模態文本內容，一方面宣介中華美食所蘊含的美好寓意，另一方面傳播中華民族根祖文化，同根同源，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

2.2 超文本翻譯敘事策略

隨著數字媒介的進步，超文本的產生和應用已經重塑了傳統的傳播方式。超文本利用數字手段創建了文本、圖像、音頻和視頻之間的鏈接。用戶可以通過點擊這些鏈接，跳轉到相關的多模態元素，從而解讀信息并構建自己的知識體系。在潮菜文化的故事翻譯中，將紙質文本的故事轉化為網頁形式的超文本，實際上是一種對原文的重新創作。這一過程是由紙質和數字媒介的本質差異所驅動的。在轉化為超文本的過程中，重要的是要充分利用超鏈接、多模態元素的協同性與交互性，以實現文本的超文本化。通過超文本敘事和雙語視頻，可以構建一種跨符號的“厚翻譯”，使讀者通過點擊和閱讀與之關聯的多模態信息，如文字、圖片和視頻，來跨越歷史和文化的差異，更深入地理解和欣賞潮汕飲食文化的精髓。

厚翻譯即“豐厚翻譯”“深度翻譯”或“厚譯”，是美國學者阿皮亞于1993年提出的翻譯理論。翻譯過程中存在著兩大問題需要解決：一是語言之間的字面表達不可能完全對等;二是文化差異使得兩種語言的深層含義無法完全匹配。受文化人類學家格爾茲的“厚重描述法”理論的啟發，阿皮亞的“厚翻譯理論”主張通過注釋和附加的解釋，將原文放入豐富的文化和語言環境中，以揭示語言符號背后的深層文化內涵[14]，推動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阿皮亞特別強調，在將發展中國家的語言翻譯成發達國家的語言時，應采用“厚翻譯”的方法，以期最大程度實現文化平等交流。

以汕頭外事公眾號推出的“品味汕頭之時節做時粿”系列視頻為例（見圖2），將潮汕“粿”的故事從紙質文本翻譯改寫為網頁超文本的過程，通過多模態頁面符際互補，符號聯合的協同效應，增強敘事效果。超文本視頻推介潮汕美食綠色食材、精細制作的同時，宣介中國節日文化。時節做時粿“Making Seasonal Rice Cakes”的清明·樸籽粿“Qingming Pozi Guei （Elm Leaves Flavoured Rice Cake”的視頻下方對中國傳統節日進行了注解。

注文：The Qingming festival， also known as Tomb- Sweeping Day， is a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 during which we cherish the memories of the deceased family members and ancestors and make ritual offerings. In 2006， Qingming Festival was listed as one of the first batch of nation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Making Seasonal Guei （Rice Cakes） is a series of videos aimed at promoting local cultures during major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s and demonstrating the distinctive and delicious Chaoshan cuisines！

Kress 和Van Leeuwen將圖像分為“索取”和“提供”兩類。索取類圖像指表征參與者與互動參與者有互動交流，前者像是在向后者索取必要的信息，希望建立一種和諧緊密的關系?！皶r節做時粿”系列主要的創作目的在注文中提道：一是“Making Seasonal Guei （Rice Cakes） is a series of videos aimed at promoting local cultures during major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s and demonstrating the distinctive and delicious Chaoshan cuisines！”即在重要傳統節日推介潮汕本土特色文化及潮汕美食。二是通過多模態視頻再現中國節日文化意義，“The Qingming festival， also known as Tomb-Sweeping Day， is a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 during which we cherish the memories of the deceased family members and ancestors and make ritual offerings”。通過傳統美食制作、食物表征意義闡釋，促進表征參與者與互動參與者互動交流，傳播中國文化，展現本土真實人文景觀。

3 結束語

翻譯即“重寫”，單一模態文本和多模態文本在文本屬性上是異質媒介，將單一模態文本翻譯改寫為多模態文本，不是對原文本模態的“復制”，而是對原文本模態的“重寫”。對潮菜文化進行多模態翻譯改寫，不僅需要譯者具備扎實的語言基本功，還需要譯者具備綜合運用文字、圖像、視聽等多模態符號對潮菜故事進行意義建構的能力，使翻譯后生成的多模態文化產品再現中國故事文化內涵。

民以食為天。數字時代潮菜故事既承載著中國文化精髓，又符合海外受眾期待的中國故事，潮菜文化多模態譯介有助于讓世界真正認識中國飲食文化。潮汕是著名的僑鄉，以“僑”為橋，民間互動頻繁，通過潮州節、潮商聯誼會、僑批歷史文化海外展等公共外交活動，展示中國飲食文化特色，助力中國綠色農產品推廣。另外，地方飲食文化是區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創新翻譯模式可以增強潮菜文化傳播力，提振地方文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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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2023年汕頭市哲學社會科學聯合會立項課題“城市公共外交與潮菜文化對外譯介”（項目編號：ST23GJ14）。

作者簡介：劉麗敏（1980-），女，廣東汕頭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翻譯與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