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組詩）

陳小平

暖陽留在哈哈茶鋪牌匾上的光芒

在生鐵茶壺的邊緣流連

你踏上動車歸鄉之后

我坐在東門市井下沉式庭院里

與朋友一邊烤著紅薯，玉米和生活

一邊觀察著藍天的藍——

一張隱含憂慮的面龐

院壩里，商鋪的幌子逢人便說

撇脫、安逸，只要你不思想

沒有哪天是不開心的

就像在哈哈茶鋪圍爐煮茶

在漫無邊際的話題中虛度時光

與停歇在屋檐上的麻雀點頭致意

直至夜幕降臨，卸下戲裝

在黑暗中隱藏自己所有的愿望

讓未來的每一天成為同一天

陽光燦爛的一天，大雨降落

然后轉晴，又降落

在初春的一天

從記憶中我看見了我愛過的人

她們容貌姣好，像書櫥中

線裝書的插頁

當垂絲海棠第二次出現在窗前

我充滿了憂傷和驚喜

仿佛處處皆是漂泊的故鄉

我們激情相擁，又遲疑張皇

在轉瞬即逝的高潮中

情欲是動力，也是墳墓

我們閱讀同一首詩

玩偶在墻角保持沉默

神話的結局似乎都沒有靈魂

噢，愛過的人，無須回到起點

你帶來的陽光和雨露

早已將我塑造和埋葬

在天氣漸涼的季節

和喜歡的或不喜歡的人一起散步

沿大街漫無目的地騎行

像在一本只有封面沒有內頁的書中

書寫，并認真地閱讀自己

無論如何，都不要炫耀過去

即便那時你腳下鋪滿鮮花

對他人而言，都不是故事或真理

那很可能是一筆負資產

如果你想贏得眾人的喜愛

就不要高聲說話，坦露心跡

使用被禁止的語言

包括父輩們的習慣用語

在天氣漸涼的季節散步或騎行

可以沿著大街、綠道、護城河堤

但千萬不要懷舊，對未來抱有期待

那會讓你增加負荷而感到疼痛

除了盲目地行走，你可以聊聊天氣

講一些既不敏感也無用處的段子

大家都很開心，一路歡歌笑語

在好好活下去的同時為生存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