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科學技術方法標準質量評估指標體系構建研究

翟晚楓 王瑞花 張寧 花鋒

摘 要：開展標準質量評估工作既是國家標準化法規、政策的要求，也是法庭科學領域的現實需要。本文簡要述評了國內外對于標準質量評估的研究現狀，在此基礎上，以法庭科學領域數量最多的推薦性、技術方法類標準作為評估對象，建立了包含常規指標、附加指標和約束性指標的標準質量評估指標體系，并對標準內容質量、標準實施效益指標進行了細分和闡釋，以期將該指標體系應用于法庭科學標準的復審和推優，進一步提升法庭科學標準質量。

關鍵詞：法庭科學，標準質量評估，指標體系

DOI編碼：10.3969/j.issn.1002-5944.2023.15.006

基金項目：本文受“十四五”國家重點研發計劃課題（項目編號：2021YFF0602105）、中央級公益性科研院所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項目（項目編號：2022JB035）資助。

Study on the Index System Construction of Quality Evaluation of Standards on Forensic Science Technological Methods

ZHAI Wan-feng WANG Rui-hua ZHANG Ning HUA Feng*

（Institute of Forensic Science， Ministry of Public Security）

Abstract： Quality evaluation of standards is not only the requirement of national standardization regulations and policies， but also the practical need in the fi eld of forensic science. This paper briefl y reviews the status quo of research on standard quality assessment at home and abroad. On this basis， taking the largest group of forensic science standards—voluntary standards for technological methods—as the evaluation object， this paper establishes an index system of quality evaluation including conventional indicators， additional indicators and obligatory indicators， then subdivides and explains the indicators of the standards content quality and the benefi ts of standards implementation. It is expected to apply this indicator system to the review， as well as promotion and selection of forensic science standards， and further improve the quality of forensic science standards.

Keywords： forensic science， standards quality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0 引 言

法庭科學標準在執法司法中具有特殊地位和作用。提升法庭科學標準的質量，有助于法治公信力、權威性的增強；而標準質量一旦有失，則可能導致鑒定糾紛、損害當事人權益、影響社會公平正義，因此法庭科學標準質量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法庭科學標準經歷了三十年的發展，目前已完成了初步積累，截至2022年12月31日，全國刑事技術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和司法部的現行法庭科學標準已有687項。與此同時，部分標準質量欠佳、效能發揮不及預期等問題也逐漸顯現。而要提升標準質量，就需要我們回答“如何評估標準質量”的問題。

目前，關于標準評估的研究和實踐仍處于發展中階段，學界和法規政策中對于標準評估范疇的理解、界定和稱謂不一[1]。有的延續了早期“標準實施評估”的稱謂，但其中大部分已不僅局限于“實施”范疇，亦包含了對標準本身的考察；有的將“標準（文本）質量”與“標準實施”并列相稱[2]，也有的將“標準實施/應用”作為“標準質量”的一個方面，或合稱“標準水平”[2]“標準適用性”[3]；還有的統稱為“標準跟蹤評價工作”[4]。本文選擇以“標準質量”作為研究對象，旨在聚焦標準本身，既關注文本質量，也關注實施狀況、效益所反映的標準“滿足要求的程度”。同時，將評估對象確定為法庭科學領域數量最多的推薦性的、技術方法類標準。

1 標準質量評估研究述評

1.1 國內研究現狀

目前，對于標準質量評估的研究，從研究對象來看，可分為五類（見表1）。從評估方法來看，可分為三類：第一類以調查訪問、查詢檢索等方法為主，結合簡單統計學方法進行評估；第二類是建立評價指標體系，運用德爾菲法、層次分析法等主客觀賦權法，結合模糊數學、灰色系統、因子分析等現代綜合評價理論和方法進行評估；涉及經濟效益的，還可使用價值鏈分析法、生產函數法等進行分析；第三類采用比較研究的方法，通常側重于對具體技術內容的探討[5-6]，亦有對可操作性、時效性、標齡等標準特性的比較[7]。

若僅針對某項或系列標準進行專門性評估，多采用第一類或第三類方法，一般無需建立評估指標體系。而若需要對某一專業領域或更大范圍的標準進行評估時，為使評估結果更加全面、量化、可比，則通常會采取建立標準體系的方法。典型的評估程序包括：確定評估對象、明確評估目標、確定指標體系、建立評估模型或選擇評估方法、對評估結果進行分析。評估指標一般分為對標準本身的評估和對標準實施的評估兩大方面，或將標準實施細化，分為標準文本質量、標準實施狀況、標準實施效益三大方面（亦有技術型指標、管理型指標、效益型指標等不同稱謂）。在此一級指標項下，多數研究還會進一步對其細化，分出二級或三級指標。

在標準文本質量的評估中，通常包括對先進性、適用性、規范性、時效性、協調性、可操作性等標準固有特性的評估，但對于特性的選擇、理解和度量方法并不一致。另有學者提出從“過程、結果、組織、系統、特性”五個方面認識標準質量[8]，并將標準文本質量分為文字質量和內容質量兩個方面。還有學者提出對標準進行“合格評價”[9]的方法，設計了需求、知識、特征、價值、影響力等五大要素。

在標準實施狀況的評估中，通常包括單位應用情況和相關制度建設情況，技術人員掌握情況，消費者認知情況，標準被引用情況，標準宣貫培訓，標準及衍生材料的發行、傳播、推廣，監督部門/檢測機構/生產企業/對外貿易中的應用執行情況等指標。亦即，既包括對標準的評估，也包括對管理者、使用者的標準化工作的監督。

在標準實施效益的評估方面，一般分為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兩類。社會效益需要考慮對產業發展、科學技術、文化教育、社會保障、公共利益等方面，特別是在規范行業管理、促進技術進步、提高協作程度、增加用戶滿意度方面發揮的作用。對于生態環境效益，有的作為社會效益的一個方面，有的與之并列處理。對于標準經濟效益的評估，比較有代表性的一是價值鏈分析法，適用于企業和行業層面的經濟效益評價，該方法的難點在于將標準的影響與其他影響因素進行剝離，且需要有長時間、足量的數據支撐，具有代表性的是新興鑄管股份有限公司和大連船舶重工集團有限公司進行的案例研究[10]；二是生產函數法，適用于行業和國家層面的經濟效益評價，計算較為復雜，需要對數據進行修正[11]。

1.2 國外研究情況

國外的標準評估研究多側重于探討標準化對經濟社會發展產生的影響，特別是重點關注于經濟效益的測算，大體上經歷了一個從宏觀研究轉向微觀，至今宏觀、微觀并存的發展歷程。

2010年開始，國際標準化組織ISO首次將研究重點轉向以企業為主的單個組織[12]，就如何在微觀經濟層面以企業為單位測度標準創造的價值發布了一系列研究成果[13]，特別是基于價值鏈理論研究開創性地提出了“標準經濟效益評估的ISO方法論”，該方法論的目標是量化標準對于不同組織的影響，使評估結果之間更具可比性，并能夠擴展到對整個產業范疇的分析。

在對標準技術內容的評估方面，ISO的標準價值評估工具（Standards Value Assessment Tool， SVAT）[14]最有代表性。SVAT旨在為確定項目是否存在需求提供客觀依據，應用于標準的立項和復審環節。立項前主要針對5項指標，復審時則主要針對3項技術指標（對國際貿易和生產技術的貢獻；對國民經濟、健康安全或環境保護的貢獻；該標準被世界各國直接使用或轉化為世界各國國家標準的情況）進行量化評價，每個指標分為5個等級（1～5分），原則上評分小于9分的標準將被廢止[15]。

此外，由于西方發達國家的技術標準立足市場、面向市場，對于標準競爭力方面的研究也是熱點之一，對于標準質量評估有較強的借鑒意義。該類研究多與產業標準及國際化路徑相關，更關注標準、市場與使用者之間的關系和相互作用，融合了技術管理理論、產業組織理論和戰略管理理論，側重于研究某一標準與同類標準相比的優勢特性及其形成機制，具體指標包括技術優勢、路徑依賴、技術柔性、網絡外部性、轉換成本、許可策略、參與廣度等[16]。這些指標都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標準“固有特性滿足要求的程度”，并且可以認為標準競爭力指標是從“比較優勢”角度確定的、“高質量”標準的特性，因此，對于標準質量評估也有一定借鑒意義。

2 法庭科學標準評估指標體系構建

2.1 指標體系框架

評估指標的選擇與評估目的及結果應用密切相關。本文旨在建立一個雙重功能的，兼顧標準復審和推優兩個場景的指標體系，以“復審”為主，“推優”為次。考慮到同時實現兩個目的將以犧牲一定針對性為代價，本文將各指標分為常規指標、附加指標、約束性指標三類，以更好地聚焦評估目的：復審時考察常規指標和約束性指標，無需考察附加指標；推優時則主要考察常規指標和附加指標。同時，復審時主要側重對當前狀況的考察；推優時則可更多側重對歷史作用的考察。此外，對某標準復審時，當任意一項指標的得分落在“丁”類區間時，應重點關注該標準。具體的標準質量評估指標如表2所示。

2.2 常規指標

常規指標中包括標準內容質量、標準實施效益兩個一級指標和7個二級指標，每個二級指標分為甲、乙、丙、丁四等，分別對應的分值為[7.5， 10]、[5， 7.5）、[2.5， 5）、[0， 2.5）。其中：

“公認性”是綜合了成熟度、可行性、科學基礎、技術難度、技術風險和對安全健康的影響等因素的一個概括性指標。由于法庭科學標準方法更注重綜合考量，不刻意強調“先進性”，更強調方法成熟可靠，因此公認最佳的往往是與當前技術發展水平相當或適度先進的方法。

“可操作性”是指標準技術內容具體、明確，能夠直接應用于操作執行的特性。需要標準中包含足夠的細節、完整的步驟、明確的要求，根據GB/T 1.1和法庭科學特點，可用“能被未參加標準編制的專業人員所理解”和“依據標準操作能夠獲得一致結果”作為衡量標準[29]。

“完整性”表征標準技術內容的覆蓋能力，能夠反映標準對檢驗鑒定需求的滿足程度和匹配度。例如篩查標準是否覆蓋常見目標物，檢驗標準是否覆蓋相應的鑒定過程/類別/場景/檢材等。

“協調性”旨在考察標準是否符合標準體系規劃、是否配套銜接得當、有無交叉重復矛盾。雖然不協調的問題成因是多方面的，反映的是標準之間的關系，不能單獨歸咎于某一個標準，但如果每一個標準都能夠及時復審和修訂，即可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提升標準系統的整體水平。

“規范性”是指標準的編寫嚴格遵循GB/T 1.1等基礎性系列國家標準，語言、體例、格式符合標準的編寫規則，條理清晰、結構合理，用詞準確、前后一致，表述無歧義。

“對證據能力的影響”和“對鑒定效率的影響”是為衡量標準實施效益而設置的定性指標，考察的是標準實施前后，檢驗鑒定效能的變化情況。由于二者都是定性指標，為減少主觀影響，參考其他行業對于變化幅度的衡量標準[30]，可認為增加20%以上是顯著提升；增加5%～20%是略有提升；增加或減少比例在5%以下是基本持平。

2.3 附加指標

附加指標主要是為選擇推優示范的標準而設置，定位于“加分項、選答題”，以此彌補常規指標的局限性，發揮糾偏、補充或制衡作用，提升指標體系的合理性。同時，也考慮到其并非標準核心特性、對標準是否存續影響較小、無法量化、數據搜集難度大、不確定因素多、主觀性較強等原因，不作為復審時的評估指標，也不再分為甲乙丙丁四等，而是由專家在權衡單項分數和總分、橫向比較其他標準之后給出分值。不過，評估時也需要提供具體依據（可由申報評估單位自行提供證明材料，包括相關數據及計算方法、應用案例等），以供分析和查證。

“社會影響”是反映通過執行標準獲得社會效益的指標。其中，可以用“鑒定機構使用率”表征標準得到“共同使用”的程度，例如采用中國合格評定國家認可中心網站的公開資料，以使用該標準作為認可方法的鑒定機構占相關鑒定機構總數之比來衡量。

“被引情況”是比較常見的評估指標，但考慮到已設置“協調性”“合法性”指標，若再設置該指標，則主要體現“關注度”，但“關注度”與“標準質量”并非正相關，因此作為附加指標。

“工作量”表征的是標準內容的充實豐富程度，以及協商一致或方法研究工作量，是顯性工作量和隱性工作量之和。

2.4 約束性指標

由于絕大多數標準都具備“合法性”，作為評估指標缺少區分度，因此沒有列入常規指標，但考慮到該指標具有“一票否決”的決定性意義，故專此設置。

3 結 語

對標準質量進行評估不僅有助于檢驗立項目標是否實現、及時發現標準制定和實施中的經驗和問題，而且有助于深化對標準化原理、作用和效果的認識。評估本身不是目的，法庭科學標準質量評估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進一步提高標準質量、推動技術和行業的發展。因此，所選的指標均應能夠服務于這個目的，突出標準的質量屬性，反映標準滿足需求的程度，起到引導、示范的作用。

由于本文的研究重點是“標準”質量，而非考察相關的“標準化工作”情況，因此，對于標準宣貫培訓情況、標準使用單位是否建立標準化制度、技術人員對標準的掌握情況等，僅作為調研了解的內容，不作為評估指標。

此外，在確定各指標之后，還需確定如何將各個指標的評估結果合成為“標準質量”的評估結果，其中最重要的兩個環節就是指標賦權和綜合評價。法庭科學技術方法標準的質量評估宜運用德爾菲法、層次分析法（AHP）確定指標權重，綜合評價時，可將每個指標的分數乘以權重再相加得到總分。由于各個專業特點不同，宜分別確定指標權重。用于推優時，宜將各指標賦予不同權重；用于復審時則一般無需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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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翟晚楓，碩士，主要從事法庭科學標準化研究。

花鋒，通信作者，研究員，主要從事法庭科學質量管理與標準化研究。

（責任編輯：張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