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工結束數月 好萊塢編劇市場依然“靜悄悄”

田英

美國編劇工會的罷工于2023年9月底正式結束，FX娛樂公司總裁尼克·格拉德（Nick Grad）和他的同事們就馬上開始清空日程表。經過這場歷時148天、美國編劇工會史上持續時間第二長的停工，他們預測，肯定會有大量編劇帶著在罷工期間構思的新劇本尋求買家。為此，格拉德和他的團隊已經做足了準備。

然而，罷工已結束3個月有余，影視公司期待中的作品洪峰卻遲遲未到。這不僅僅是FX高管面臨的問題，近期一份針對美國電視行業的非正式調查顯示，FX娛樂公司的諸多競爭對手同樣如此。雖然好萊塢的編劇已重返工作崗位，但交易市場卻依然保持著讓人不安的沉寂，一位資深制片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最近的市場太詭異了，據我所知，還沒有任何一家影視公司購買了項目。”

有些人認為，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編劇們在罷工期間非常認真地執行了“放下筆桿子”的規定，沒有進行任何相關工作。雖然工會在罷工期間允許編劇撰寫部分特定劇本，但大家都覺得，沒有人真會在這個時間里“冒天下之大不韙”地繼續工作。

美劇《活在當下》（One Dayat a Time）的制作人邁克·羅伊斯（Mike Royce）透露，“至少我認識的編劇，沒人在同行上街罷工時躲在家寫劇本。”尼克·格拉德也同意這種看法，認為罷工期間，編劇們“很難屏蔽噪音，專心創作”。

但也有不少人認為，職業編劇及他們的經紀人，都擔心在罷工結束后會出現相當長的市場疲軟。畢竟，過去一年，好萊塢高管們頻頻哀嘆舊有模式的破裂，并宣布在未來相當長時間內可能都要“勒緊褲腰帶”、降本增效、量入為出。一位美國流媒體公司的高管解釋，“人人都擔心市場正在枯竭，除非是非常熱門的項目，否則沒有人想在買家面前白白浪費一次機會。”一位編劇經紀公司合伙人也補充，“目前太多影視公司缺乏購買積極性，編劇要創作出有競爭力的新作品，門檻相對就高了不少。罷工結束后，影視公司的普遍態度是‘絕對不在不清楚水溫的情況下把腳伸進水里’。”

另外，還有些推測認為編劇們都在等待更好的交易時機。比如，2024年年初，北美各家流媒體公司和有線電視網，會對本年度預算和節目安排做出清晰規劃。屆時，這些公司可能更愿意接納新作品。一位影視公司制片人總結，“最近一段時間，影視公司的重點是讓因為罷工暫停的節目重新投入制作，然后再考慮買入新節目，這是孰先孰后的問題。所以，2024年年初的市場景象更能說明問題。但假如2024年第一季度的市場還是悄然無聲，那就真有問題了。”

實際上，近3個月來，不少向市場投遞作品試水的編劇，經歷都與霍華德·戈登（HowardGordon）相似。自美國編劇工會罷工結束以來，曾撰寫過《國土安全》（Homeland）劇本的霍華德·戈登和編劇搭檔亞歷克斯·甘薩（Alex Gansa）已經推銷了多個劇本大綱和構思，但都石沉大海。市場的不確定性令他們極為困惑，“這些項目理應很受歡迎，但我們依然一無所獲。和同行聊起我們的遭遇時，對方都會說，‘我們也是這樣’。”

為數不多的例外之一是《恐怖角》（Cape Fear）。這部劇集由尼克·安托斯卡（Nick Antosca）執筆劇本，重新演繹環球影業的經典電影，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馬丁·斯科塞斯都將擔任該片的制片人。雖然環球影業內部也曾討論過是否把這個醞釀已久的項目延后，但環球內容制作部門和其他利益相關方都認為，這個項目無論是創意、歷史淵源還是IP知名度，都具備突破市場的條件。于是，環球于2023年11月中旬拋出這個項目，在冷清了數月的市場上引發了一場備受矚目的競標戰，甚至同一集團下的子公司HBO和Max都提出了購買意向。

好萊塢編劇經紀人和與之合作的獨立制片廠都承認，當下正是改變力量對比的大好時機，他們渴望能利用好這一機會。一位編劇經紀人指出，現在他和同事已經不再愿意簡單地聽命于大型影視公司，而是拉上編劇、導演和演員，一起打造具有競爭力的“一攬子”項目，力爭脫離影視公司的制作系統，倚賴如A24、MRC和Fifth Season這樣的獨立娛樂公司支持，“編劇界的動作其實比買方認為的要多，只不過我們沒有直接和他們接洽罷了。我們的想法是：‘讓我們給一部劇本融資，打包后進入市場，由我們來告訴買家想做什么。’”

能夠讓好萊塢影視行業達成一致的是，業界的策略正在發生變化，能夠找到買家的項目肯定不會像以往那么多。比如，Hulu和HBO就不會如往年那樣大手筆購買影視項目。（編者按：H B O此前也曾提出購買意向，但該公司鼓勵編劇們暫緩投稿至2024年年初。）

一位項目賣家總結，蘋果公司、Netflix仍是最舍得花錢購買內容的公司，亞馬遜未來也許還會為相中的項目砸出大價錢。盡管如此，好萊塢一年出品600部劇集的黃金時代已經結束，正如環球影業總裁佩萊娜·伊博克維（Pearlena Igbokwe）所言，“現在的好萊塢已經進入質量重于數量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