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1988年實行新的軍銜制

郭正新

1988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取消軍銜制23年后，實行了新的軍銜制。當時，我在成都軍區(qū)宣傳部任政治教育處處長，參與了軍區(qū)部隊實行新軍銜制的宣傳教育、任務部署、進行試點等工作，并在授銜中被授予上校軍銜。這是我軍旅生涯中難以忘懷的一段記憶。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軍于1955年實行軍銜制，推進了軍隊現(xiàn)代化、正規(guī)化建設。首次授銜時，獲得準尉以上軍銜者共64.4萬余名。其中，元帥10名、大將10名、上將55名、中將175名、少將800名。之后，補授上將2名、中將2名，授予、補授少將6名，選升少將554名。至1965年，共授予將官以上軍銜1614名。

在實行軍銜制10年后的1965年5月，由中央軍委提議，經(jīng)第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討論決定，自當年6月1日起，取消軍銜制度。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國防和軍隊建設進入了新的歷史時期。1980年3月12日，鄧小平在軍委常委擴大會議上提出，軍隊究竟搞不搞軍銜制，也是組織路線問題，有相當多的同志主張恢復軍銜制。從此，恢復軍銜制被提上軍委和總部的工作議事日程。1982年初，軍委常務會議正式作出恢復軍銜制的決定。1983年5月，又決定成立恢復軍銜制領導小組，余秋里、楊得志、蕭克、王平、朱云謙為召集人。到1984年底，恢復軍銜制的準備工作已初步完成。

1986年下半年，軍委常務會議對實行軍銜制的若干主要問題進行了多次討論，確定了一些基本原則。其中，明確不再提“恢復軍銜制”，而是“實行新的軍銜制”。之所以叫實行新的軍銜制，是因為我軍已經(jīng)走上和平時期建設的軌道，軍官軍銜等級的設置和軍官職務等級編制軍銜等，與1955年至1965年實行的軍銜制應有很大不同，是借鑒前者，而不是照搬照套。參照多數(shù)國家的軍銜設置，決定不設大元帥、元帥、大將、大尉，平時最高軍銜為上將。

根據(jù)軍委議定的原則，有關部門加緊了各項準備工作。1987年12月30日，軍委常務會議正式作出決定，1988年國慶節(jié)實行新的軍銜制。隨即成立了全軍實行軍銜制領導小組，由楊白冰任組長，遲浩田、趙南起、郭林祥任副組長。1988年7月1日，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次會議通過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軍銜條例》，由國家主席楊尚昆命令頒布，自即日起開始施行。

評定軍官軍銜，以軍官所任職務、德才表現(xiàn)、工作實績、對革命事業(yè)的貢獻和在軍隊服役的經(jīng)歷為依據(jù)。全軍各大單位的大軍區(qū)正、副職軍官的軍銜評定，由中央軍委掌握；正軍職以下軍官軍銜評定，由軍官所在單位的上一級黨委提出議案，按規(guī)定的權限報批。

中央軍委對各職務等級軍官規(guī)定了具體、明確的評銜標準，每職都有一定的評銜幅度。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軍隊大力推進干部隊伍年輕化，一批優(yōu)秀年輕干部進入了師以上領導班子。軍、師職以上軍官中，同一職級軍官的資歷有較大差別，有的軍齡相差二三十年，年齡相差20多歲，而在團職以下同一職級軍官中，資歷差別則不大。根據(jù)當時軍官隊伍的狀況，評銜幅度為正大軍區(qū)職至副師職軍官每一級職務設置三個等級軍銜，正團職以下每一級職務設置兩個等級軍銜。鄧小平曾解釋：“軍職以上實行一職三銜，道理很簡單，年輕干部需要培養(yǎng)，他們的軍銜可以低一些，職務可以高一點。”據(jù)開國少將、曾擔任全軍恢復軍銜制領導小組成員兼辦公室主任的賈若瑜將軍回憶，在一次軍委辦公會上，時任總政主任余秋里說：我看師職干部也可以一職三銜，以利于年輕干部的培養(yǎng)。最終，軍委作出了副師職以上一職三銜的決策。

這次評定軍官軍銜，軍委高度重視基層建設，十分關心基層軍官的成長，對他們的評銜政策規(guī)定相對較寬。一是從軍銜等級設置上看，與1955年相比不設大尉，使所有正營職軍官和部分副營職軍官可以進入校官行列。而1955年我軍首次授銜時，營長、教導員基本上都未能進“校”。且?guī)熞陨宪姽僖宦毴暎珗F以下一職兩銜，減少了檔次，縮小了等級幅度，有利于大多數(shù)基層軍官評上較高軍銜。二是從授銜范圍上看，對部隊基層干部比較寬松。軍委在全局上規(guī)定了超編和編余干部不授銜，但同時又規(guī)定“自1979年以來，因戰(zhàn)致傷殘的不在編制定額以內任職的軍官”和“輪戰(zhàn)部隊增配的軍官”要授予軍銜。這些人員主要集中在作戰(zhàn)部隊的基層，給他們授銜有利于穩(wěn)定基層、鼓舞士氣。三是從評銜標準上看，充分照顧了作戰(zhàn)部隊軍官，特別是主官。如1967年、1968年入伍的正團職軍官在機關等單位任現(xiàn)職滿三年的才能評為上校，但同期入伍的作戰(zhàn)部隊團級主官，任現(xiàn)職滿兩年就可評為上校；正連職軍官，1979年、1980年入伍，任現(xiàn)職滿三年的可評為上尉，而1981年1月1日以后入伍，任建制連隊主官滿三年的軍官也可評為上尉。全軍排級軍官按評銜標準試套，評中尉的占54%，而排職的基準軍銜是少尉，顯然中尉所占比例過大，但軍委考慮到排職軍官基本上都在基層，所以沒有壓縮排職中的中尉數(shù)量。四是從評銜的結果上看，絕大多數(shù)基層軍官都能評上或高于基準軍銜。我們試點的一個團186名軍官，根據(jù)政策標準評定，校、尉比例為1∶7，校官與上、中、少尉軍官的比例為1∶2.2∶3.5∶1.3。正營職評中校的占20%、少校的占80%，副營職評少校的占35%、上尉的占65%，正連職評上尉的占58%，副連職評中尉的占86%，排職評中尉的占56%。這樣的結果，基層軍官大都很滿意，不少人說“安了‘老基層’的心，鼓了‘新基層’的勁”。這也正是軍委所期望的。

按照軍委的工作部署，在為現(xiàn)役官兵授銜前，于1988年“八一”前后，先為軍隊離休干部授勛；8月底以前，在軍官中完成實行軍銜制度的動員教育、軍銜鑒定和軍銜評定工作，9月底以前基本完成軍銜授予工作，同時全軍士兵軍銜評定、審批、授予工作也基本完成；10月1日起，全軍官兵統(tǒng)一佩戴軍銜肩章、符號。

1988年7月30日，中央軍委授予軍隊離休干部功勛榮譽章儀式，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根據(jù)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的命令，授予蕭勁光等830人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授予汪榮華等3704人二級紅星功勛榮譽章；授予賀進恒等47914人獨立功勛榮譽章；授予鄧兆祥等31519人勝利功勛榮譽章。此后，又進行了補授。截至1988年底，全軍有835人獲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3721人獲二級紅星功勛榮譽章，50159人獲獨立功勛榮譽章，53159人獲勝利功勛榮譽章。授勛人數(shù)共計107874人。在軍委舉行授勛儀式的同一天，成都軍區(qū)傅全有司令員、萬海峰政委、馬秉臣副司令、艾維仁副政委受軍委委托，分別在昆明、成都、貴陽、重慶為離休干部授勛。全區(qū)榮獲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34人、二級紅星功勛榮譽章400人、獨立功勛榮譽章3640人、勝利功勛榮譽章3986人，共8060人。

與此同時，評定和授予軍官軍銜的工作也在抓緊進行。全軍共授予將官軍銜1452人，校官軍銜18萬余人，尉官軍銜40.5萬人。另有14.7萬余人改為文職干部，他們絕大多數(shù)為專業(yè)技術干部。

（摘自《百年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