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湖上話豐收

汪志球 門杰偉

冬日，微風陣陣，蘆葦搖曳。蔚藍的天空下，白雪覆上查干湖遼闊的冰面。

這里，正悄然醞釀著一場豐收。“再有一個月就是冬捕季，那會兒，人多到湖上都會堵車。”指著冰面，查干湖旅游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高洪忱說。

查干湖大部位于吉林省松原市前郭爾羅斯蒙古族自治縣，是我國十大淡水湖之一，也是吉林省最大的內陸湖。近年來，查干湖的美麗蛻變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寫下生動注腳。

“咔嚓。”快門聲響起，查干湖旅游經濟開發區宣傳中心主任單君國仔細端詳拍到的照片，眉宇間盡是喜色，“太美了！現在的查干湖，隨手一拍就是大片。”

查干湖，意為“白色圣潔的湖”。“其實，我覺得白色指的是湖底的鹽堿。”單君國回憶，20世紀70年代，由于上游斷流，查干湖面積不斷萎縮。到了春天，風一起，湖底的鹽堿就會彌漫到周邊農田的壟溝。“那會兒當地人要么四處打零工，要么就是熬鹽、熬堿換錢，日子太苦了。”單君國說。

救湖迫在眉睫。1976年，引松工程開建。8年后，滔滔松花江水流入查干湖。查干湖水域面積得到恢復。

但新的問題隨之而來。上游河流流經鹽堿地，攜帶大量氮、磷和氟化物。湖邊，帶有化肥農藥殘留的農田退水匯入量也在增加。同時，查干湖水體缺乏有效置換途徑，污染物“進多出少”，污染嚴重。

針對查干湖的困境，吉林省出臺《查干湖治理保護規劃》，確定了引水、修渠、利用濕地自然過濾的方案，對外連通松花江、嫩江水系，對內綜合運用自然恢復和人工修復手段，形成水體自然流動的有機生態共同體，推動查干湖生態環境持續優化。

一湖清澈，離不開活水奔涌。吉林省委、省政府啟動西部河湖連通工程，引水修渠，為查干湖輸入優質水源，實現松花江、查干湖、嫩江水系連通，促進水體交換，改善查干湖水質。“水系連通后，整個查干湖的水3年就能全部置換一次。”高洪忱說。

引入外來水源的同時，查干湖還不斷強化內生治污能力。查干湖畔的濕地，一叢叢蘆葦在雪中隨風搖擺，美不勝收。“這里的蘆葦不僅是美景，也是我們生態防護鏈的一部分。”高洪忱介紹，目前查干湖栽種蘆葦、荷花、睡蓮等水生植物，還濕還林還草，開展植樹造林。“水草林濕”互為補充的系統構成堅實“防線”，持續凈化查干湖水質。

利用自然力量凈水的同時，當地還加強對污染源的人工干預，優化環湖耕地的種植結構，降低化肥、農藥施用量，在周邊自然屯建設污水處理工程，實現生活污水集中收集處置。這些年，查干湖水質持續向好，區域生態環境不斷改善，越來越多的鳥兒在查干湖安家落戶。

長靴踩實冰面，身體前傾，手臂發力——“收網！”天剛蒙蒙亮，查干湖漁場職工徐健和同事從冰下拉出漁網，昨晚被鑿開的冰口“吐”出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幾乎每條都超過半臂長。

“這是我們打算近期推出的‘好運盲盒’模式。”徐健說，到時候游客可以自行尋找冰下的掛網，親手鑿冰起網，該網起出的魚將全部歸游客所有，他和同事們最近正忙著為這一新模式做試驗。

生態環境變好，漁業直接受益。據了解，查干湖現有鳙魚、青魚、草魚、鲇魚、鰱魚等，每年鮮魚產量保持在5000噸，前郭爾羅斯蒙古族自治縣被認定為國家級漁業健康養殖示范縣，查干湖漁場被農業農村部評為水產健康養殖示范場。“市場認可度越來越高。”徐健說。

水清了、魚多了、收成好了，生態觀念也在漁場職工心里扎下了根，捕魚方式發生巨大變化。“以前的捕撈方式被稱作‘酷捕’，說白了就是殺雞取卵、無序捕撈。只看當下，不管未來。”查干湖漁業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張文平告訴記者，如今，細眼漁網成了寬眼大網，捕魚也從“連大帶小”轉變為“抓大放小”。

另一方面，查干湖漁業有限公司每年還向湖中投放不同品種的魚苗。“我們的魚是‘人放天養’，魚苗隨浪游動，吃的是水里的浮游動物、浮游植物，不光肉質好，還能預防水體的富營養化，實現‘以水養魚、以魚凈水’的良性循環。”張文平說，近年每到冬捕時節，從查干湖捕到的魚剛運到倉庫，就會有10多家電商搶上前來，“一車魚10分鐘內就被爭搶一空。”

“魚”生意越做越紅火，張文平更有信心把魚產業鏈延長。2021年，查干湖漁業有限公司開始著手對魚產品進行精深加工，把一條魚分成魚頭、肉片、魚鰭等不同產品，速凍保鮮，通過電商平臺銷往各地。

美麗的湖光水色、健康有機的湖魚佳肴，吸引越來越多游客來到查干湖。查干湖漁業有限公司游艇俱樂部船隊隊長宋東陽深有體會：“以前下午4點多船隊就下班，現在不到天黑下不了班。這兩年環境越來越好，游客有的玩、留得久，我們掙的錢也更多了。”

與宋東陽有同感的，還有查干湖周邊魚館的經營者。走進查干湖漁家大院，先嗅到一股香甜的豆沙味。漁家樂經營者朱嬌和員工正把豆沙餡填進面團里，一個個小豆包整齊地碼在桌案上。“冬捕季馬上到了，我們在為游客準備東北特色黏豆包。”朱嬌說。

從最初的3間小瓦房，到如今擁有20多間客房、可以容納300多人同時就餐的漁家大院，朱嬌是查干湖生態旅游發展的親歷者和受益者。“我們家之前都是漁工，最早打算做餐飲時，親戚們很不認可，覺得風險太高。”朱嬌說。查干湖旅游業發展初期，只有周邊城市的游客會在冬季來到這里。因為生意波動大，魚館經營者在其他季節只能打零工或者找別的活計，收入十分不穩定。“那會兒其他季節沒多少客人，我賣過冰棍，賣過小工藝品。現在，一年四季都有游客上門，幾乎沒有淡季，我每天都能接到七八個來自各地的咨詢電話。”朱嬌說。

夯實生態本底，瞄準文旅發力，查干湖大力發展生態旅游業，建成一批特色生態旅游景點。

一池碧水繪生態畫卷，魚鮮客聚譜振興新篇。查干湖的美麗蛻變，助推當地生態環境持續改善，帶動數萬人就業增收，盤活周邊餐飲、民宿、采摘等富民產業。

如今，查干湖是松原市乃至吉林省的一張“金名片”。一湖之美，不僅造福當地，而且不斷向外輻射。圍繞查干湖，松原市聚力打造北方生態旅游名城，將全市7種81類生態資源納入規劃體系。今年上半年，松原市接待國內游客718.91萬人次，預計全年旅游接待將突破1000萬人次，收入突破150億元。

“生態是最寶貴的資源，應不遺余力呵護。”松原市委書記李曉杰表示，“我們會堅定不移走好生態強市之路，讓查干湖這塊‘金字招牌’更加熠熠生輝。”

（摘自2023年11月28日《人民日報》。作者均為該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