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的七大毛病

薅田于襄

昨日下午，兒子培訓班前廳書架上，隨手挑出《蘇東坡新傳》，翻看一下。看到蘇門學士之窮困，風流人物秦觀竟窮到沒飯吃，以致寫詩給鄰居戶部尚書劉穆父：

三年京國鬢如絲，

又見新花發故枝。

日典春衣非為酒，

家貧食粥已多時。

于是劉尚書及時送米，解少游之家饑。

蘇門六君子之陳師道，更是因冬冷無衣，凍病而死。

讀罷嘆惋不已。再思己近年來之遇，忽然開懷！比及這兩位先賢，我這日子不好過得多？于是發信給萌：“看看蘇門兩學士都這么窮困潦倒，看來我們也還行！”

想著萌會附和一下，不想幾個小時過去，沒見回信。

今日一大早，翻手機，發現萌回信，時間是昨夜近十二點，回的是兩句詩：“書生報國成何計，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大笑，后又覺辛酸。

通觀這些年來我眾書生友的人生軌跡，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都混得不咋地，幾無得志者，落魄者居多。

當然，這些年來的摸爬滾打、癡言亂語，最后真的印證了那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總結一下，除了我等多有讀閑書、略好古文的書生共同之處外，我等還共有以下這么一些不良特征：

其一，不會低頭，不長于關系營造。領導不待見，似乎驚人地統一。動聽話不會說、不愿說，有時違心說了，又說不到點子上。這最后一點主要是我，我嘗試了改變，不過變得很不成功，經常說錯話。

其二，不會張口要。曾經一位總是滿面憂心忡忡的長者，對我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偏偏我等這群烏合之眾，一個個鐵石心腸，淚水極度缺乏。

其三，功利主義精髓沒有掌握。這倒并非說我等不功利，其實功利是本能，我等皆具足。核心在于，我等缺乏實現最大化功利的強勁動力。

其四，沒有找準突破點。這個確實是真正的人性敗筆。我等這些年，晃晃悠悠，所行非所好，所好又不掙錢，成不了氣候，也就說說嘆嘆罷了。

其五，缺乏耐得住的精神。現實是瑣碎的，有時也會讓人絕望。不過，若是耐得住，撐一撐，多少也該會有點世俗之成，可惜，都耐不住，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

其六，意志過于自由，以至于散漫。這個好像不是壞事。人之為人，只在于意志之獨立自由，所以呢，這些年，我等唯一收獲，就是保持了人的真實和相對飽滿。不過這個好像沒什么用，在現實中很不靠譜，就像斯巴達人野蠻似機器，而古希臘文明而成人，結果前者打得后者遍體鱗傷。萌呢，這些年也不見改，其子天姿聰穎，于是乎順其子之意志，任其子游戲至夜深，曰，任其快慰，快哉快哉！不可說，不可說。

其七，家底太薄。我發現我身邊這些家伙，沒一個是“某二代”，都一個個窮光蛋，窮而浪蕩，底褲都亮出來了，還能有啥本事？文人清談，爽是爽，沒錢就扯淡了。不過還好，我們還有飯吃，沒事我還去阿桑小舍蹭肉吃要酒喝，他雖潦倒，似乎還有點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