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老齡化理念下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因素及其實現途徑
——基于CHARLS數據的實證分析

周弋力,柴塬松,孫晨穎,王曉媛

(天津理工大學中環信息學院,天津 300000)

0 引言

隨著全球人口老齡化進程的不斷加快,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與養老質量已成為社會普遍關注的議題。深入研究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因素及其提升路徑,有助于有序改善老年人的養老質量與幸福感,促進社會的與諧發展。

健康老齡化是一個涵蓋生理、心理與社會層面的綜合性概念,2015年WHO定義“健康老齡化”包含內在能力(Intrinsic capacity)與功能發揮(functional ability)兩個層面。內在能力是指個體在任何時候都能動用的全部體力與腦力的組合;功能發揮是指使個體按照自身觀念與偏好來生活與行動的健康相關因素。在健康老齡化理念下,提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不僅與老年人的物質生活條件及健康狀況有關,還與老年人的情感需求、社會支持、生活質量、自我實現等方面有密切關系,故提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需老年人自身的努力、家庭的支持及社會的關心與幫助。隨著健康老齡化概念的引進,其本土化進程也隨之展開。《“十四五”規劃》指出,到2025年,養老服務資源將進一步優化,構建起全面、連貫、覆蓋城鄉的養老服務體系,健全養老保障制度,營造有利于老年人健康生活的社會環境,更好地滿足老年人的健康需求,不斷地提升老年人的健康水平,提高老年人的健康預期壽命。

國外對幸福感的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經歷了描述比較、理論建構與測量完善三個發展階段,目前體現出深入化、系統化與應用化的發展趨勢。國內方面,劉仁剛等直接采用紐芬蘭紀念大學幸福度量表作為老年人主觀幸福感自評量表[1]。苗元江整合主觀幸福感與心理幸福感的概念模型與評價指標,開發了一套多方位、多測度、多功能的“綜合幸福問卷”(MHQ)來測量主觀幸福感,探討社會支持與主觀幸福感間的關系[2]。張羽等對社會支持與主觀幸福感間關系與作用機制的研究做了較為系統的梳理[3]。陳璐提出婚姻關系條件相關因素的假設,根據社會支持、社會資本、經濟效用等理論,以家庭支持、社會交往、個人收入等因素為解釋變量,構建了我國居民婚姻狀況下個人主觀幸福感性別差異產生的體系[4]。陳靜考察了社會經濟地位、家庭關系、心理健康等因素對居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5]。關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最早學界使用單一維度的國內生產總值(GDP)來衡量,后又發展為以主觀標準(自測量表)衡量。

本研究采用中國老年健康與養老跟蹤調查(CHARLS)數據,構建涵蓋中國45歲及以上中老年群體的微觀數據庫,覆蓋全國老年人,地區范圍較大,有一定代表性與研究價值。基于CHARLS 2018年第四輪調查的家戶問卷數據展開分析,剔除樣本中的缺失值,得到有效樣本12 503份。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婚姻狀況與主觀幸福感有顯著關聯,且結婚的人幸福感滿意度比離異與未結婚的高。

假設2:健康狀況與主觀幸福感之間有顯著關聯。

假設3:身體疼痛與主觀幸福感之間有顯著關聯,且幸福感滿意度隨身體疼痛的增加而遞減。

假設4:經濟收入與主觀幸福感之間有顯著關聯,且幸福感滿意度隨年經濟收入的增加而增加。

1 老年人幸福感的評價方法

1.1 主觀感受評價

主觀感受評價是通過問卷調查等方法讓老年人評價自己的幸福感,本研究主要通過分析CHARLS問卷中滿意度部分的回答來衡量老年人的幸福感。這種評價方法可直接了解老年人的感受與看法,反映老年人對生活的認識與態度,但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老年人可能受個人主觀意識的影響而難以準確衡量自身幸福感。

1.2 行為表現評價

行為表現評價是通過觀察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即社會交往)了解老年人的幸福感,如觀察老年人的娛樂活動、交友情況、社交頻數等。這種評價方法可更加客觀地了解老年人的生活狀態與社交關系,但行為表現有時并不一定能真實反映老年人的內心感受。

1.3 客觀指標評價

客觀指標評價是以健康狀況、經濟收入與社會保障等為主要評價指標,對老年人的幸福程度進行客觀評估。這種評價方法可更加客觀地了解老年人的生活狀況,但也需注意指標的選擇與權重的確定,以確保評價的準確性。

需注意的是,要綜合多種方法來評價老年人的幸福感,考慮老年人的文化、教育與社會背景等因素對其幸福感的影響。

2 主要變量及模型的構建

2.1 被解釋變量

由于當前學界缺少精確測量老年人幸福感的方法,故本研究的被解釋變量為老年人的幸福感,以對問卷中“您對自己的生活是否感到滿意”的回答來表示。若對生活感到滿意,則賦值為1,若對生活感到不滿意,則賦值為0。

2.2 解釋變量及控制變量

本研究的解釋變量為身體疼痛程度、健康狀況、年經濟收入、慢性病情況與有無保險,控制變量為性別、年齡、教育水平與婚姻狀況。

2.3 描述性統計

使用卡方檢驗對老年人幸福感與老年人的性別、年齡、健康狀況、身體疼痛、婚姻狀況、年經濟收入、慢性病數量等情況展開統計分析,使用SPSS 27.0軟件計算卡方統計量與相應的P值,在給定的顯著性水平下,對變量間是否存在相關性進行判斷。變量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詳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及描述性統計Tab.1 Variable defini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analysis

從慢性病數量上看,樣本中無慢性病的占55.1%,有1～2種慢性病的占38.3%,有3～4種慢性病的占5.6%,有5種及以上慢性病的占0.9%,統計結果未通過卡方檢驗(χ2=1.610,P=0.657),表明慢性病數量與主觀幸福感無顯著關聯。從身體疼痛程度上看,樣本中完全沒有身體疼痛感的占40.5%,有一點的占30.6%,有一些的占11.5%,比較多的占9.7%,非常多的占7.6%,統計結果通過卡方檢驗(χ2=352.406,P<0.001),表明身體疼痛程度與主觀幸福感有顯著關聯,且幸福感滿意度隨身體疼痛的增加而遞減。從年經濟收入上看,樣本中經濟收入在4999元以下的占47.7%,5000～9999元的占6.2%,10 000～49 999元的占37.6%,50 000元以上的占8.5%,統計結果通過卡方檢驗(χ2=105.809,P<0.001),表明經濟收入與主觀幸福感有顯著關聯,且年經濟收入水平越高幸福感滿意度越高。從健康狀況上看,樣本中健康狀況很好的占12.1%,好的占13.2%,一般的占49.4%,不好的占19.6%,極差的占5.7%,統計結果通過卡方檢驗(χ2=543.293,P<0.001),表明健康狀況與主觀幸福感有顯著關聯,且健康狀況越好幸福感滿意度越高。從有無保險上看,有保險的占63.3%,沒有保險的占36.7%,統計結果通過卡方檢驗(χ2=39.956,P<0.001),表明有無保險與主觀幸福感有顯著關聯。綜上所述,慢性病情況、身體疼痛程度、年經濟收入、健康狀況、有無保險等因素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

3 實證研究

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對變量進行量化分析,模型設定如下:

式中,Y是因變量老人的幸福感程度,n代表納入模型的變量個數,α是待估參數項,βi是第i個變量回歸系數,u為隨機誤差項。

3.1 基本回歸結果

基于描述性分析,將自變量轉換為虛擬變量,將對生活滿意度的選擇結果換成“滿意”與“不滿意”兩個變量,分別賦值為1與0,利用SPSS 27.0軟件構建二項logistics回歸模型進行下一步的統計分析。

關聯分析表明,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受多種因素影響,且這些因素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為更深入地探究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在關聯分析的基礎上,利用二項logistic回歸模型對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

3.1.1 穩健性檢驗

將二項logistic回歸模型代入后,得到的霍斯默-萊梅肖檢驗結果是一個擬合統計量,其零假設為方程對數據的擬合良好,在樣本的計算中顯著性>0.05,說明該模型整體顯著,具有統計學意義,可進行下一步分析。詳見表2。

表2 霍斯默-萊梅肖檢驗結果Tab.2 Hosmer-Lemeshaw test

3.1.2 回歸結果

從婚姻狀況來看,離婚與結婚相比,OR=0.501(0.209～1.203),P=0.501,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不顯著。未結婚與主觀幸福感間存在顯著關聯且為負相關,即未結婚狀態會降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未結婚與結婚相比,OR=0.695(0.599～0.805),P<0.01,即未結婚狀態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結婚狀態的0.695倍。

從健康狀況來看,健康狀況好與健康狀況很好相比,OR=0.982(0.7～1.378),P=0.917,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不顯著。健康狀況一般與主觀幸福感間存在顯著關聯且為負相關,即健康狀況一般會降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健康狀況一般與健康很好相比,OR=0.587(0.449～0.768),P<0.01,即健康狀況一般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健康狀況很好的0.587。健康狀況不好與主觀幸福感間存在顯著關聯且為負相關,即健康狀況不好會降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健康狀況不好與健康狀況很好相比,OR=0.292(0.221～0.387),P<0.01,即健康狀況不好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健康狀況很好的0.292倍。健康狀況很不好與主觀幸福感間存在顯著負相關關系,即健康狀況很不好會降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健康狀況很不好與健康狀況很好相比,OR=0.197(0.144～0.271),P<0.01,即健康狀況很不好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健康狀況很好的0.197倍。

從身體疼痛來看,有一點與完全沒有相比,OR=0.792(0.673～0.931),P<0.05,即有一點身體疼痛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完全沒有的0.792倍。有一些與完全沒有相比,OR=0.662(0.542～0.809),P<0.05,即有一些身體疼痛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完全沒有的0.662倍。比較多與完全沒有相比,OR=0.545(0.446～0.667),P<0.01,即身體疼痛比較多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完全沒有的0.545倍。非常多與完全沒有相比,OR=0.482(0.39～0.595),P<0.01,即非常多身體疼痛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完全沒有的0.482倍。

從年經濟收入來看,年經濟收入5000～9999元與4999元以下相比,OR=0.843(0.665～1.069),P=0.159,對主觀幸福感影響不顯著。年經濟收入10 000～49 999元與4999元以下相比,OR=1.054(0.9～1.234),P=0.515,對主觀幸福感影響不顯著。年經濟收入50 000元以上與4999元以下相比,OR=1.533(1.092～2.152),P=0.014,即年經濟收入50 000元以上對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且其幸福感是4999元以下的1.533倍。性別、年齡、教育水平、慢性病情況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不顯著。詳見表3。

表3 回歸結果Tab.3 Results of regression analysis

4 結論及建議

研究發現,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婚姻狀況、健康狀況、身體疼痛程度、年經濟收入、有無保險等因素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具有顯著影響。

4.1 婚姻狀況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

實證結果中,婚姻狀況與主觀幸福感的關系與假設1相符。婚姻狀況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具有顯著的正向或負向影響,意味著婚姻狀況是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許多老年人在經歷了一生的風風雨雨后,依然會依靠伴侶與婚姻關系獲取主觀幸福感。在某些情況下,喪偶或離婚可能導致老年人失去來自配偶的重要情感支持或經濟支持,進而為其幸福感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故在提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服務中,政府與社會組織可向單身、喪偶、離婚的老年人等特殊老年群體提供更多關愛與支持,如鼓勵其參與社交活動,為其提供心理支持與經濟援助等。在老年人居住與護理服務中心的規劃與設計中,應考慮到單身、喪偶、離婚老年人的需求,為其提供更加人性化的服務,如單人房或集體活動等。

4.2 健康狀況與身體疼痛程度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

實證結果中,健康狀況與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與假設2相符,身體疼痛與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與假設3相符。健康狀況與身體疼痛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具有顯著影響,意味著保持身體健康與減輕身體疼痛可提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老年人通常面臨更多的健康問題,可能會影響其日常生活與活動能力。政府可開展公益宣傳活動,增強老年人的健康意識,引導其養成健康的生活方式。社會組織可組織老年人參加適當的體育鍛煉活動,幫助其保持身體健康。醫療機構可提供針對老年人的健康檢查與健康管理服務,如定期體檢、調整飲食、關注慢性病、防范常見疾病等。對于身體疼痛的老年人,社區及醫療機構可提供一些專業的疼痛管理服務,如物理治療、藥物治療、針灸等。這些措施有助于幫助老年人保持身體健康,提高其生活質量,進而提升其主觀幸福感。

4.3 年經濟收入與有無保險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的影響

實證結果中,經濟收入與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與假設4相符。年經濟收入與有無保險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表明經濟保障與保險對于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非常重要。穩定的收入與保險可保障老年人的經濟來源,使其更容易獲得幸福感與滿足感。政府可提供更多的社會保障與福利政策,如老年人醫療保險、低保、救助等,確保老年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滿足。還可鼓勵老年人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為老年人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與兼職機會,增加老年人的收入。社會組織可開展一些關于理財與投資的培訓教育活動,幫助老年人更好地管理自己的財務,增加收入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