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 張怡



摘要:梳理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基于2011—2019年中國30個省級面板數據實證分析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程度與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呈顯著正相關關系,其中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具有顯著的南北方區域異質性差異,但數字化程度卻未呈現顯著性差異;進一步研究發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存在正向空間溢出效應,數字普惠金融與“寬帶鄉村”試點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最后提出對策建議,為更好地推動農業農村綠色轉型,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數字普惠金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寬帶鄉村
中圖分類號:F832;F323?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39-8114(2023)12-0243-09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23.12.042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The impact of Chinas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ZHAO Min, ZHANG Yi
(School of Management,Qingdao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Qingdao? 266109,Shandong,China)
Abstract: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was combed, and the impac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was empirically analyzed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1 to 2019.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coverage breadth, use depth and digitization degree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had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Among them, the coverage breadth and use depth had significant regional heterogeneity differences between north and south, but the digitization degree did not show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Further research showed that there was a positiv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i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and the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and pilot of the “broadband village” had a significant positiv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Finally,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were put forward to better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and realiz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Key words: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reas; broadband village
改革開放以來,工業化、城鎮化進程加快,解決中國農村與農民發展問題時,單一的城鎮化思維,阻礙了“三農”問題的解決[1],如農村空心化、農民增收難、農業生產資源消耗大以及環境安全問題日益凸顯,阻礙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2,3]。高質量發展是關系黨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問題,關系民生的重大社會問題,關系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根本大計[4]。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作為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一環,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既是破解中國農業農村發展生態環境壓力和資源短缺困境的重要方式,又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的客觀要求[5],是貫徹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抓手與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農業強國的必然要求。
在推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金融資源舉足輕重,農村金融服務覆蓋低,融資成本高和資金利用效率低等矛盾并沒有徹底扭轉[2]。數字普惠金融為解決上述問題帶來轉機,依托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6],數字普惠金融與經濟社會各領域融合的廣度與深度不斷擴展,成為助推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7]。數字普惠金融的快速發展,一方面可以豐富數字普惠金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相關理論,另一方面可以為助推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實現鄉村振興以及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農業強國提供相關啟示。
關于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學者們在有關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測度、影響因素以及提升路徑等方面展開深入研究。首先,在測度方面,諸多學者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情況基于不同視角使用不同方法進行測算[8]。其次,在影響因素方面,學者們認為以城市化水平[9]與產業結構升級[2]等經濟因素,還有以土地流轉政策[10]為代表的政策因素是影響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最后,在提升路徑方面,魏后凱[11]認為可以通過質量興農、效益興農和綠色興農等路徑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張露等[12]認為要堅持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因“事”制宜的發展路徑才能更好地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楊建利等[3]認為數字技術是助推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
與已有研究相比,本研究的邊際貢獻有:①剖析以“互聯網+”為依托的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理,對相關研究進行了有益補充;②基于新發展理念構建各省份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指數,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創新性地將“寬帶鄉村”政策作為外生沖擊,以緩解基準回歸結果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③克服傳統東中西區域異質性研究思路,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南北方地區區域異質性影響[13];④將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程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進行探究并同時考慮南北方區域異質性差異;⑤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寬帶鄉村”試點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
1 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說
數字普惠金融作為新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產物,依托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數字普惠金融取得了長足發展。根據北京大學數字研究中心公布的第三期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的增長情況可知,2011—2020年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業務實現了跨越式發展,2011年各省份數字普惠金融的中位值為33.6,到2015年增長到214.6,2020年進一步增長到334.8,指數值年均增長29.1%。數字普惠金融與經濟社會各領域融合的廣度與深度不斷擴展,成為助推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7]。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作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普惠金融如何影響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本研究主要通過創新驅動效應、生態文明效應、產業融合效應、金融資源配置效應以及發展共享效應5個方面展開分析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
一是創新驅動效應。創新與技術進步要素在經濟問題的研究中通常被當作內生要素。中國農業技術創新面臨著貢獻效率低、技術推廣受阻等問題[14],然而傳統金融服務長期供給不足嚴重制約了技術創新的展開[15],數字普惠金融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直接為企業、科研機構等創新主體提供融資支持,從而提高中國涉農創新能力特別是生物育種、智慧農業、生態環保等領域的技術水平[16],此外還可以提高先進的生產要素(如良種、機械裝備、耕種技術等)替代勞動力,強化農業社會化服務,促進農業的專業化并深化農業分工,提升單位勞動力投入的產出效率[12],為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提供內在驅動力。
二是生態文明效應。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作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基本方略之一,將這一方略貫徹落實在農業農村發展中,就需要加快推進中國農業農村的綠色轉型發展[17]。化肥與農藥等化學品的廣泛使用,導致嚴重的環境污染與農業面源污染等問題,加大了農業農村生態環境壓力[11,12]。數字普惠金融為涉農企業提供融資支撐,有目的地開展對農業農村環境友好型化學品的研發,以及更好地將金融活動與環境污染治理和生態環境保護相結合,通過資源的優化配置,引導資金流入環境保護及生態環境改善的項目,有效改善鄉村自然生態狀況[18],進而推動農業農村綠色轉型。
三是產業融合效應。農業產業融合是以農業為基礎與依托,借助產業滲透、產業交叉和產業重組方式,形成新技術、新業態、新商業模式擴寬和延伸農業產業鏈的過程[16]。農村金融支持不足阻礙農業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制約農業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進程[18]。數字普惠金融更加注重信貸資金供給與農業產業鏈資金需求相匹配[19],通過拓寬融資渠道與農業政策性保險促進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產業融合從“輸血”服務向“造血”服務轉型,并依托數字技術與現代信息技術,開發多種農業功能,將農業融入到加工、旅游與商業產業中[3],優化農業資源要素配置,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12]。
四是金融資源配置效應。金融資源有限,傳統金融“嫌貧愛富”以及“后向型”偏好,農村居民缺乏抵押物、農民個人征信信息缺失、農業生產經營風險大以及居住地分散等特征[20],使得農村金融覆蓋面低、融資成本高以及利用效率低等矛盾沒有被徹底扭轉[21],成為阻礙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瓶頸。傳統金融發展所面臨的困境需要創新型的金融模式進行解決,數字普惠金融依托“互聯網+”等新興技術,擴寬了覆蓋廣度、加深了使用深度以及提高了數字便利化程度,有效突破傳統金融機構的空間局限性,克服了傳統金融服務的地理排斥,為農戶、家庭農場、龍頭企業等經營主體提供更為豐富多樣的融資渠道,激發了農村金融市場活力,實現農村金融資源優化配置[21],提高了農業農村金融服務的效率,促進了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五是發展共享效應。發展的目的是為了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向往,但城鄉公共服務水平差距依舊明顯,如當下農村教育文化、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嚴重滯后,遠不如城市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需要[11],公益性的基礎設施僅依靠市場提供是低效的。數字普惠金融資金配置效應和金融普惠效應在很大程度上優化了資金的配置方向,抑制資本的逐利沖動[22],也增加了政府稅收收入[23],為農村公共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支撐,同時提供普惠型的金融服務,并且增加低物質資本和低社會資本家庭的創業行為,促進了包容性增長[24],推動了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綜上,提出本研究假說:數字普惠金融可以發揮創新驅動效應、生態文明效應、產業融合效應、金融資源配置效應以及發展共享效應驅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2 研究設計
2.1 計量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為驗證研究假說,構建如下的計量模型:
式中,[i]和[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NYH]表示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SJR]表示數字普惠金融;[X]表示控制變量;[α0]表示常數項目;[α1、αn]均表示變量前的回歸系數;[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首先,在對計量模型處理時,為了確保上述計量模型的平穩性,對所選取的變量均進行對數化處理。其次,為了緩解因遺漏變量產生的內生性問題,在充分借鑒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引入控制變量。本研究中的被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以及控制變量的相關處理與說明如下所示。
1)被解釋變量: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水平(NYH)。關于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評價體系,當下學術界尚未形成一套被普遍認可的綜合評價指標。其中辛嶺等[8]運用熵值法從綠色發展引領、供給體質增效、規模化生產以及產業多元融合4個維度測度2018年中國31個省(市、自治區)的農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黃修杰等[9]使用熵值法從農業產品質量、產業效益、生產效率、經營者素質、國際競爭力、農民收入以及綠色發展7個維度對2016年中國30個省份的農業高質量發展進行測度。然而姬志恒[2]認為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重要引擎,因此有必要基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新發展理念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進行全面認識,準確評價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狀態,本研究充分借鑒其研究的基本思路與框架,結合本研究目的,根據指標的科學性與系統性、數據的可得性與可比性等基本原則,基于層次分析法—熵值法確定指標權重,并基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新發展理念構建2011—2019年中國省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具體指標如表1所示。
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普惠金融(SJR)。使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與螞蟻集團研究院共同編制的“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這一成果被諸多學者借鑒,得到了學者們的高度認可。同時,該指數涵蓋省、市、縣三級層面數據,立足于本研究實際,選取該指數省級層面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作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衡量指標。
3)控制變量:①財政支農(CZN)。財政支農支出指的是政府用以補貼和保障農業生產、鄉村環境改善以及提升農村居民生活水平的各種財政資金的支出,本研究借鑒李艷秋等[25]的研究思路,選取各省份農林水事務支出衡量各省份財政支農力度。②區域創新水平(ZL)。科技創新是農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推動力,選取各省份專利申請授權數作為衡量區域創新水平的代理變量。③城市化水平(UR)。采用各省份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來衡量。④城鄉收入差距(TL)。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可以有效提高農業生產率,是中國城鄉協調發展的重要內容[26]。本研究采用在學術界認可度較高的方法即泰爾指數測度城鄉收入差距,該指數可以較為客觀反映城鄉收入差距水平,具體計算公式如(2)所示。
式中,[i=1]、[i=2]分別表示城鎮與鄉村,[t、y、x]分別表示年份、城鄉居民可支配收入以及城鄉人口。
⑤產業結構升級(CY)。產業結構升級有助于改善鄉村發展業態,優化鄉村發展動能,但也可能通過產業間收益差距轉移鄉村創新資源[2],衡量產業結構升級的方法諸多,本研究借鑒汪偉等[27]的研究方法,將第一二三產業均包含在內,構建產業結構升級指數,具體計算如式(3)所示。
式中,[xi]表示第[i]產業產值占總產值的比重,這一指數主要反映三次產業之間的升級情況。
2.2 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性統計
本研究基于2011—2019年中國30個省級面板數據(鑒于中國香港、澳門、臺灣與西藏存在數據缺失,未將其考慮在內)探究中國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其中各省份數字普惠金融原始數據來源于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指數》,其他數據來源于2012—2020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個人和就業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各省份統計年鑒、商務部以及農業農村部,對于個別缺失數據使用插值法補齊,各變量的具體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3 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實證分析
在進行實證分析之前,有必要對所涉及的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一般而言,方差膨脹因子小于10,表明多重共線性在可控范圍之內,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各解釋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均小于10,因此在進行實證分析時,可以忽略多重共線性問題。
3.1 基準回歸
首先,本研究通過模型檢驗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分析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4中第(1)列所示,同時為了比較結果的穩健性,將隨機效應模型回歸結果進行羅列,如表4第(2)列所示。由表4中第(1)列可知,數字普惠金融促進了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同時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作為鄉村振興的重要一環,在今后發展中需要注重與引導地區發展數字普惠金融,以助推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其次,在控制變量中,地方政府財政支農與城市化水平的提升有利于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一是伴隨著地方政府涉農資金的增加,為農業農村生產要素改革提供資金支撐,同時也為農業農村提供良好的發展環境;二是城市化蔓延能夠推動生產要素內涵外延,有效擴展農產品市場空間和農業功能多樣性,進而推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然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拉大以及產業結構升級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起到阻礙作用,一是城鄉收入差距拉大會導致資源配置不公平現象更加嚴重;二是盡管產業結構升級有助于優化區域發展動能,但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存在一定的下行壓力[2],甚至成為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瓶頸。值得注意的是,科技創新水平的提升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效應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中國的科技創新主要集中在工業部門,對農業部門的創新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再次,為了確保實證分析結果的可靠性與穩健性,進一步使用兩種方法進行實證分析,一是替換核心解釋變量,考慮到數字普惠金融是以信息網絡為重要載體這一客觀事實,借鑒黃群慧等[28]的做法,通過構建互聯網綜合發展指數(INTER)替換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同時為了確保變量的平穩性,將互聯網綜合發展指數進行對數化處理,回歸結果如表4中第(3)列所示。二是進行縮短樣本時間,基于2011—2018年中國30個省級面板數據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4中第(4)列所示。根據表4第(3)列與第(4)列核心解釋變量與控制變量的顯著性以及正負號所示,并結合表4第(2)列隨機效應模型估計結果,均表明實證結果是可靠的,且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最后,鑒于靜態面板回歸模型中可能存在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同時為了更加準確評估數字普惠金融是否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本研究創新性地采用“寬帶鄉村”試點的網絡基礎設施建設作為外生政策沖擊,以雙重差分(DID)方法評估這一現實問題。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工信部三部委在2014年6月發布《關于印發“寬帶中國”戰略及實施方案的通知》,加快推動農村地區寬帶發展與普及,將內蒙古自治區、四川省、貴州省、云南省、陜西省和甘肅省作為“寬帶鄉村”試點的第一期工程,2015年9月重慶市也被納入“寬帶鄉村”試點。本研究借助上述省份的“寬帶鄉村”建設作為試驗組,將其他省份作為對照組,采用多期DID模型對“寬帶鄉村”試點檢驗是否促進了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回歸結果如表4中第(5)列所示,由DID前面的回歸系數為正且通過顯著性檢驗,同時也進一步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的可靠性與穩健性。
3.2 區域異質性分析
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是當前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突出表現之一。由于中國幅員遼闊,不同區域之間資源稟賦存在多樣化,隨著改革開放進程推進,東部沿海地區率先發展,逐步形成東、中、西三大空間發展格局[29]。有必要進一步探究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南北方差異,關于南北方地區的劃分,參考經濟地理劃分標準,將本研究的30個省級樣本分為南方地區與北方地區(南方地區包括上海市、江蘇省、浙江省、安徽省、福建省、江西省、湖北省、湖南省、廣東省、廣西壯族自治區、海南省、重慶市、四川省、貴州省和云南省;北方地區包括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山西省、內蒙古自治區、遼寧省、吉林省、黑龍江省、山東省、河南省、陜西省、甘肅省、青海省、寧夏回族自治區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明顯的南北方區域差異,控制變量不變,南方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提升作用明顯高于北方地區,究其原因,一方面經濟重心南移,北方地區的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規模與速度明顯落后于南方地區;另一方面雖然南北方地區在生態領域的平衡發展差距逐步縮小,但北方地區傳統產業較多,重化工業比重過高,環境污染明顯高于南方地區[29]。
3.3 數字普惠金融各維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影響
為了客觀、全面反映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進一步從數字普惠金融服務的覆蓋廣度(GD)、使用深度(SD)和數字化程度(SZH)3個維度分別探究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具體回歸結果如表6、表7與表8所示。
由表6可知,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影響方面,無論是全樣本還是子樣本,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均呈正相關關系,數字普惠金融依托互聯網服務,拓展了普惠金融的服務范圍和觸達能力,并以更低的服務成本覆蓋更廣泛地區,有助于“長尾群體”獲取金融服務,促進了金融深化,提高了邊遠地區的農民生活水平,促進了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在其他變量不變的前提下,相較于全國與北方地區,在中國南方地區,數字金融覆蓋廣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拉動作用尤為明顯,呈現著明顯的區域差異。
由表7可知,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影響方面,無論是全樣本還是子樣本,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均呈正相關關系且通過顯著性檢驗,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的內涵是數字金融服務的有效需求[30],伴隨著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創新,以余額寶為代表的新型數字金融產品為廣大群眾提供了支付、信貸、保險、信用等豐富多樣的金融服務[31],降低了金融服務的門檻,使得農村居民能夠公平及時地獲得金融服務,共享金融發展成果,優化金融資源配置,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相較于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區域性差異,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區域性差異相對較小,也體現了南北方地區將使用深度作為獲取金融資源的關鍵所在,以助推本地區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由表8可知,數字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影響方面,從全樣本實證結果可以得出,數字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正相關關系且通過顯著性檢驗,數字化程度反映數字金融服務的便利性、高效性,這也給政策制定者提供相關啟示,地方政府應立足當地實際,推動新型金融基礎設施的信息化建設,提高交易效率。但從子樣本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普惠金融數字化程度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并未存在顯著的區域性差異。
3.4 進一步分析
伴隨各地區之間經濟聯系的日益緊密,不同地區之間的交互效應逐漸顯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作為經濟系統的壓艙石,若忽略其相關性可能會造成估計結果的偏誤,因此選擇空間計量模型探究是否存在空間溢出效應,其中空間自回歸模型(SAR模型)就可以很好考察相鄰地區因變量對本地區因變量的影響,即空間溢出效應,故使用SAR模型進行探究。首先,構建01矩陣并進行標準化處理后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體現空間自回歸系數ρ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各省份及其鄰近省份之間的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正向空間關聯性,若鄰近地區省份依托數字普惠金融的資源配置效應、金融優化效應、農業農村產業融合效應等途徑促進本省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往往也會通過空間溢出效應和鄰里模仿行為,對該省份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產生正向空間相關性。其次,為了確保回歸結果的穩健性與可靠性,進一步構建經濟地理空間權重矩陣進行回歸檢驗,無論是空間自回歸系數ρ,還是其他變量回歸系數,其符號方向與變量的顯著性均沒有發生改變,證實了回歸結果的穩健性與可靠性。最后,將“寬帶鄉村”試點考慮在內以緩解內生性問題,使用01矩陣進行回歸分析,同樣通過對比各變量前面的回歸系數,均未發生明顯變化,更加證實了基準回歸結果的可靠性。
為了進一步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寬帶鄉村”試點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是否存在空間溢出效應,分別對上述3種SAR基準模型進行效應分解,回歸結果如表10所示。無論是01矩陣還是經濟地理權重矩陣的回歸結果均表明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數字普惠金融可以打破傳統物理網點的限制,具有很強的地理穿透力。此外,“寬帶鄉村”試點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也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表明伴隨著“寬帶鄉村”試點的深入推進,寬帶鄉村不僅可以推動本地區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而且對于鄰近省份的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
4 結論與建議
本研究基于2011—2019年中國30個省級面板數據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首先,理論梳理數字普惠金融影響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機制;其次,緊緊圍繞創新強農、協調惠農、綠色興農、開放助農以及共享富農5個維度構建2011—2019年中國30個省(市、自治區)的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最后,使用計量模型對數字普惠金融與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進行實證分析。主要研究結論為:①在考慮內生性與穩健性的前提下,數字普惠金融與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②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呈現顯著的南北方區域異質性差異;③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使用深度以及數字化程度均促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其中覆蓋廣度與使用深度具有顯著的南北方區域異質性差異,但數字化程度的南北方區域異質性未顯現;④進一步研究表明,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數字普惠金融與“寬帶鄉村”試點對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在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過程中,提出如下兩個方面的建議。
一是充分把握數字時代的優勢,加大推進農村網絡體系、移動手機終端等信息為代表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擴大數字普惠金融的覆蓋廣度,為中小微弱主體普及金融知識以提升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使用深度,支持與鼓勵以“互聯網+”為依托,加強與農村傳統金融行業的融合,推動農村普惠金融線上線下服務相融合,以提高數字效率,降低農戶與涉農企業金融服務成本。
二是充分發揮“互聯網+”、大數據等在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中的作用,推動農業農村產業融合、構建“智能+”農業農村生態體系、發展“互聯網+數字金融+農業農村高質量”三維發展模式,形成數字技術賦能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合力,逐步形成數字普惠金融與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良性循環與互動發展,推動鄉村振興戰略,實現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農業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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