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媒體智庫的發展現狀及優化建議

尤文靜

摘要：智庫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升國家軟實力中具有重要作用。媒體智庫的發展不僅為傳媒業的改革提供了智慧方案，同時也加大了對公共服務研究領域的重視程度。本文結合當前媒體智庫的發展特點，展望媒體智庫的未來，期望為中國特色新型媒體智庫的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媒體智庫 特色智庫 主流媒體 智庫評價

媒體智庫是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逐漸呈現出規模化、行業化的特點。面對新的發展機遇，媒體智庫如何謀求更好的發展模式，發揮更大作用，為新一輪媒體深化體制機制改革發展助力，并更好地服務于社會發展，成為目前學界關注的重點。

一、媒體智庫發展背景

智庫是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為國家的發展提供著有力的智力支持。隨著我國經濟社會快速健康發展，近些年我國媒體智庫建設步伐顯著加快。

1.時代背景。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以及新媒體時代的到來，我國傳統媒體行業開始探求變革和轉型，走上探索融合發展之路。我國的媒體智庫起初多為傳統媒體下設的研究機構，而后隨主流媒體集團改革后在原組織架構調整的基礎上設立。1983年新華社設立的新聞研究所可視為我國最早的媒體智庫；2013年9月，同樣隸屬于新華社的瞭望智庫成立，成為中國第一個以智庫命名的媒體智庫；2015年5月，光明日報智庫研究與發布中心成立；同年12月人民網新媒體智庫成立；2019年7月22日，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創新發展研究中心正式成立。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媒體智庫化建設和智庫化轉型取得顯著進展，為媒體轉型改革提供了借鑒。

2.政策背景。為實施新型智庫發展戰略，促進新型智庫建設，國家制定實施了一系列支持智庫發展的政策。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建立健全決策咨詢制度。這是在中共中央文件中首次提出“智庫”概念。2015年1月20日，中辦、國辦印發的《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提出智庫發展的總體目標。2018年3月20日，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印發《關于加快新聞出版行業智庫建設指導意見》。在國家政策推動下，媒體智庫建設呈現央媒引領、地方媒體智庫不斷發展的良好態勢。

3.社會需求與媒體自身優勢。新聞媒體作為黨和政府與群眾溝通的橋梁，承擔著輿論引導、傳播正能量等重要責任和職能。隨著媒體深度融合，無論是外部環境還是內在需求都在催生著媒體智庫的發展。媒體與智庫的結合，可以充分發揮媒體的信息資源優勢和傳播優勢，對內服務于媒體深化改革和轉型，對外的公共服務則涵蓋專業調研、數據分析等業務，為社會發展提供重要支持。

二、媒體智庫發展現狀

我國媒體智庫的建設隨著政策的支持、時代和技術的發展而快速推進，相關的研究從學界到業界都在深入開展。

據不完全統計，我國媒體智庫2002年以后建設數量已達到近60家（如圖），其中傳統媒體創辦的媒體智庫數量約占總數的90%。2013年之前成立的媒體智庫多以研究院、研究中心命名。首次以智庫命名的機構是2013年新華社成立的瞭望智庫。媒體智庫建設高峰出現在2015年，當年新建媒體智庫數量約為11家，其中光明日報智庫研究與發布中心、南風窗傳媒智庫、廣州日報數據和數字化研究院和財新智庫的智庫產品在市場上已有一定知名度和影響力。從業務模式來看，目前我國媒體智庫的業務類型主要是決策咨詢和輿情研究，其次是定期舉辦品牌活動、會議、培訓等。結合上述相關統計進行分析研究，可以看出目前我國媒體智庫的發展大致有以下特點。

1.主流媒體智庫為主，互聯網平臺智庫為輔。我國媒體智庫從創辦機構的角度劃分，大概分為三類：主流媒體智庫、合作型媒體智庫和互聯網平臺智庫。其中主流媒體智庫多由廣電集團和報業集團組建設立，多以戰略運營部、發展中心等名字命名。比如，新華社的瞭望智庫、人民日報的新聞研究中心、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創新發展研究中心等。合作型媒體智庫屬于多機制聯合的方式，以媒體機構為主導，聯合行業咨詢公司合作開展業務。比如，2016年，四川日報報業集團聯合阿里巴巴集團創辦的封面智庫。互聯網平臺智庫也是當前媒體智庫建設的一種重要形式，如企鵝智酷（騰訊）、騰訊研究院等。目前國內媒體智庫已初步形成了以主流媒體集團創辦的媒體智庫為主導力量，同時互聯網平臺智庫為補充的發展格局，媒體智庫在數量上呈現不斷增加的態勢。

2.政府咨詢服務為主，社會定制服務占比小。我國媒體智庫從服務對象的角度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媒體和政府機構為主要服務對象，提供決策咨詢參考。如人民網新媒體智庫、南方輿情數據研究院等。在新媒體迅猛發展的背景下，媒體智庫更加專注輿情服務，依托“媒體+政務”的發展模式，科學分析輿情發展，為政府有效提升現代化治理能力和社會公信力提供了支持，成為政府進行現代化治理的重要助手。另一類以非政府機構為主要服務對象，提供公共服務和特定類型的咨詢定制服務。個性化定制服務多為企業咨詢或企業輿情分析，為企業品牌建設和品牌影響力提升提供科學參考。總體來看媒體智庫提供公共服務仍將是現階段乃至未來發展的主要任務。

3.人員構成模式為“專職+協同”。根據調查，目前媒體智庫的人員構成普遍形成了“專職+協同”的模式。從學歷構成看，媒體智庫專職人員學歷構成普遍是本科學歷為基礎，碩士研究生學歷為主力，博士研究生則較少，但“外腦”資源相對豐富。如瞭望智庫的研究員主要是來自國內外知名高校的碩博畢業生，學科背景包括經濟學、政治學、國際關系等諸多領域，2014年起自建數據平臺“新華社大數據新型智庫云”，實現了新華社與社外專家資源的協同。南方輿情數據研究院專職成員約50人，其中專職研究人員約30人。同時還擁有專家委員會等“外腦”組成的強大研究團隊，研究力量超過200人。從身份構成看，大多數主流媒體集團的智庫從業者有一定比例是從原有的媒體集團的記者和編輯轉崗到媒體智庫從事研究工作，對社會熱點具有高度的敏感，有較廣泛的社會資源，以專職研究的身份參與媒體智庫工作。如瞭望智庫成立初期，就有《財經國家周刊》的記者轉型做專職研究員，地方媒體智庫在運行初期都有一定比例的媒體記者轉崗從事智庫研究工作。但是為了滿足媒體智庫產品服務政府決策的實際需要，通常要求智庫團隊成員具備專業和科研能力，對某一領域有深度的專業研究。雖然大多媒體智庫聘請了一部分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但由于這部分人員流動性較大，與媒體智庫長期合作的基礎并不牢靠。

4.資金來源渠道有限。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我國媒體行業迎來新的發展機遇。媒體智庫作為主流媒體推進媒體融合改革向縱深發展的重要探索，面臨著諸多新的挑戰。從資金來源方面看，目前媒體智庫資金來源相對有限，除了媒體集團的投入外，主要資金來源于政府財政及采購項目委托經費。如南方輿情數據研究院、南風窗傳媒智庫等前期有一定影響力的媒體機構，主要依靠品牌影響力承擔政府決策咨詢工作以及其他政務定制服務的委托經費來維持運轉。隨著媒體智庫的業務發展，自身品牌影響力不斷擴大，其個性化定制服務、培訓、活動、會議等業務也會帶來一定的收益。總體而言，當前我國媒體智庫的資金來源渠道相對有限，與國外媒體智庫的經費來源主要依靠基金會和捐助等情況相比，有一定區別。

三、媒體智庫發展優化建議

結合當前我國媒體智庫的發展現狀及發展趨勢，未來媒體智庫可以嘗試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調整，以便更好地提供決策咨詢和社會服務，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貢獻力量。

1.發揮主流媒體智庫的引領作用。媒體智庫作為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主流媒體智庫的社會影響力逐漸顯現。如瞭望智庫聚焦國家發展，以服務中央為立身之本，逐漸形成了有特色的內參報告；人民網新媒體智庫率先創設了“輿情分析師”，探索了輿情應對與社會公共治理的相關研究；上海日報報業集團的澎湃研究所聚焦城市傳播等。主流媒體智庫建設已經初具規模，研究成果獲得較好的社會反響。未來我國的媒體智庫建設，應該充分發揮主流媒體智庫的引領作用，穩定好基礎業務，如輿情分析、內參報告；探索特色業務，如結合政府資源開展第三方評估，充分發揮媒體智庫參與社會治理的功能作用。

2.充分發揮媒體智庫的專業性。媒體智庫既有智庫的特點又具有媒體的屬性。由于綜合類媒體自身特點是廣而雜，未來媒體智庫的發展可在兼顧各方面的同時，注重在精且深上下功夫。例如，英國《經濟學人》智庫的核心是專注內容生產，其智庫品牌已經作為《經濟學人》品牌系列的一部分，擴大了媒體集團的品牌認同感。從國際視野來看，歐美智庫的專業化程度很高，幾乎每一家大型智庫都有自己的專業方向，并且在該領域享有盛譽。這些經驗說明媒體智庫業務方向的專業化可以促使媒體智庫形成內容品牌，而品牌效應可以成為擴大媒體集團品牌影響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我國媒體融合轉型及新型媒體智庫品牌建設提供了借鑒。媒體智庫發揮媒體優勢，整合專業化的信息資源、人才資源，對某一類問題進行全面又深入的分析，是未來媒體智庫長遠發展的關鍵。

3.建立適應市場的管理體制。在組織結構方面，可以采取項目制的方式，在不改變現有媒體智庫組織架構的基礎上，借鑒蘭德公司的“二元矩陣式”人才組織形式（即所有研究人員按專業學科隸屬行政系統中的管理學部，同時又按研究業務隸屬研究系統下的常設研究部），減少實際運營和維護實體機構的資金成本。同時利用網絡的互通性、及時性開展研究，快速推進項目進展。在考核機制上，現行媒體智庫的管理主要沿用了主辦單位的業務考核體系，參考采編部門的考核指標進行，而這樣的管理機制明顯與媒體智庫發展需要缺乏匹配，所以智庫人員的管理與聘用亟待創新。同時，針對集團內部編輯記者轉型為媒體智庫研究員的現實情況，如何協調集團內部考核顯得尤為重要。建議考核方式按照智庫發展的方向要求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把握。媒體智庫的管理需要適應社會發展，改革人才引進、財務管理、薪資考核方式，從根本上解決媒體智庫發展過程中的突出問題。在與市場匹配的管理制度下，媒體智庫的發展才能越來越壯大。

4.建立健全媒體智庫評價體系。媒體智庫的健康發展，離不開合理科學的評價體系。對于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光明日報智庫研究與發布中心、上海社科院智庫研究與評價中心、南京大學中國智庫評價與研究中心等機構都發布過研究“中國智庫”發展的相關成果。目前針對智庫發展的評價體系建立在各類智庫發展的宏觀層面上，其評價標準雖然可作為媒體智庫評價體系的基礎，但同時也需要結合媒體智庫的特點建立起與媒體智庫發展相匹配的指標體系。未來的媒體智庫評價體系，從基礎層面可以對組織機構、人員構成、研究基礎、業務開展、活動交流等指標進行評價，從技術層面可以對數據庫、平臺建設、維護運營等條件進行評價，從專業層面可以從學術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傳播影響力等指標進行評價，還可以建立起媒體智庫成果的反饋評價機制，從第三方角度綜合考察媒體智庫成果質量。媒體智庫評價體系的建立需要隨著媒體智庫的發展不斷完善，以更好地促進中國特色新型媒體智庫的建設。

5.豐富資金渠道。資金是媒體智庫運行的保障，資金渠道是目前我國智庫發展面臨的共同問題。考慮到媒體智庫項目發展初期的影響力和實際收益，依靠政府委托項目經費不能滿足實際需求，主流媒體集團可以嘗試在集團設置“智庫專項基金”的方式進行調節，來平衡媒體智庫發展與各下屬機構之間財政支持比例。也可以嘗試在媒體智庫機構內部，結合實際業務拓展融資渠道，如聯合國家級媒體聯合開展項目，融合企業冠名贊助等。此外，媒體智庫的內部資金平衡，可以通過媒體智庫的增值業務提供的收益供給媒體智庫的研究業務（公共服務），實現媒體智庫內部的良性運轉。未來媒體智庫的資金渠道，也可嘗試官方資助+社會捐贈的模式，如基金會或社會團體的捐助，保障媒體智庫的發展。

四、結語

無論從傳媒行業改革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國家發展戰略的角度出發，媒體智庫建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媒體智庫的發展不僅是主流媒體集團融合發展的改革創新，更關系到我國傳媒產業的未來發展。打造中國特色新型媒體智庫，應從根本上轉變觀念，樹立市場意識，強化融合思維，積極打造品牌智庫產品、特色智庫產品以及大眾智庫產品，不斷拓寬融資渠道，拓展推廣領域，不斷創新發展模式。未來我國媒體智庫的發展只有從發展理念上不斷與時俱進，不斷適應市場變化，在體制機制上積極進行創新改革，才能從根本上打下堅實的發展基礎，才能打造好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媒體智庫。

作者系浙江傳媒學院講師、深圳報業集團與復旦大學聯合培養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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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陳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