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目食

郭華悅

戒目食，出自清代袁枚的《隨園食單》。

何為“目食”？袁枚赴宴，主人家準備了一桌飯菜，數以十計，琳瑯滿目。賓客雖多，但直至宴會結束，所食者不過一二，其余菜肴多數未曾動過。未曾口食，僅供目食，無非是出于排場的考量。一桌菜肴，口食者寡，目食者眾，自然是奢靡至極了。

于是，袁枚才有了“戒目食”的感慨。食為果腹，這是口食，乃生存之必須。但如果在口食之外，還有目食，便是浪費。菜肴不入口，而僅僅過目，這樣的奢靡古往今來數不勝數。究其根源，不外乎貪與奢。

烹制菜肴得重口食，戒目食。人生，也當如此。

人要活出自己，首要的是重“口食”。于眾多選項中，不迷不亂，挑選適合自己的“食材”，烹制成肴，入口下腹，消化吸收，使之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如此一來，才能不斷于“口食”中吸收充足的養分，滋養身心，在人生路上漸走漸穩。

而失敗的人生，很多時候是因為“目食”之病。人云亦云，人有亦有，跟著別人的腳步，卻無視自己的實際需求。明明不需要，為排場，為面子，寧愿受得一身剮，也要在面子上向別人看齊。結果，把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花在不需要的地方，而對能令自己人生精彩的選項視而不見。最后，因小失大，結局可想而知。

“目食”下的人生，看似精彩，實則令人生厭。物以稀為貴，能令人覺得有趣的，往往不在多，而在于適度。一樣事物，多到“目食”，雜亂而貪多，身處其中，不但難有愉悅可言，反而令人膩而生厭。

精彩人生，在于“口食”中的養分，而不在于“目食”中的奢靡。戒目食，說的是菜肴之道，也是人生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