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的視覺藝術領域“未來對話”活動近日在上海圖書館東館舉行。本次“未來對話”是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中心與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在視覺藝術領域的首次正式合作。活動以“變相與相變”為主題,邀請11位國內外深具影響力的專業學者、行業專家共同探討在數字藝術與傳統文化融合視野之下的視覺藝術新趨勢。以下是與會嘉賓的精彩觀點摘要。
胡特(概念設計藝術家與資深技術美術):古往今來,對真善美的追求是人類文明不變的精神內核,但是每一個時代對傳統文化的呈現方式是不同的。數字藝術通過算法生成,或者以數字技術為工具,將信息從物質中解放了出來,讓表達能夠獨立存在。數字技術可以創造極為復雜的形體,也能模擬傳統媒介的質感,同時還能結合二者創造出新的形式。另一方面,數字技術還能讓作品具有更好的空間適應性,能根據人們的舉止和作品所處的環境而相應地改變,讓人與藝術之間實現雙向互動。
雷內·艾麗西亞·史密斯(南非金山大學藝術學院院長):Fak'ugesi數字創新節起始于我現在所在的南非金山大學,我們大學仍與這個藝術節緊密合作。在辦節的實踐中我們意識到,要發展一個藝術節,必須要讓它能夠融入當地的文化,要讓社區參與其中。Fak'ugesi數字創新節目前已經是非洲最大的數字藝術節,在這里,我們可以和來自整個非洲大陸各個國家的相關從業者相聚。它不僅僅吸引了數字科技、電競產業的相關大學,還吸引了周邊社區的大量人群加入。我們希望它能一直持續下去,向大家展示每一年數字藝術的進展。
王凱梅(HOW昊美術館執行館長、策展人):昊美術館坐落于張江高科的中心,可以說其內部核心就存在著對技術癡迷的基因,過去七年我們做了將近100個展覽,其中許多都與數字藝術有關。9月底,我們剛剛推出了AI數字藝術大展《未來生命檔案》,這個展覽完全是以數字媒體為基礎的。今年更早一檔展覽《問題如何演繹》是深圳人工智能與機器人研究院和藝術家沈少民老師的合作,當科學和藝術交匯的時候,那些在科學實驗中被犧牲的工具,在藝術中似乎又被重新喚起了生命。
蔣飛(上海美術學院教授、博導):此在、遙在、共在,我這些年研究的東西都是圍繞這三者。此在就是人進入一個實體的空間;遙在是讓不同空間的人能進行信息傳送與交流;共在是在空間計算的時代,多用戶可以同時在虛擬和現實環境中進行互動。我們做的很多項目都在文旅文博市場投入使用,并且獲得了很好的市場反響,比如我們在甘肅天水做的“未來黑匣”大空間XR多人互動體驗項目,在沒有做推流的情況下,已經在多個景區拿到了銷冠的好成績。我對AI持樂觀主義態度,我覺得未來人與AI肯定是共生的關系,與其擔憂,不如去適應,找到我們適合的發展路徑。
李龍雨(知名藝術史學者、策展人):AI生成的作品,就版權法來說是沒有版權的,因為這是一個沒有情緒也沒有靈魂的東西,藝術作品由人創造出來的話,版權就是要由人來獲得,版權需要有一個物理實體,而不是加之于任何虛擬的技術。AI可以讓我們獲取知識信息,但人類是知識和信息的源泉,是我們給AI帶來了信息,所以說AI不是我們的主宰,AI是一個技術層面的東西。技術的革新提升了人們的效率,但是它減少了人們面對面接觸的機會。技術同樣讓人們衰退,人們的記憶力在衰退,表達能力也在衰退。我們在使用技術的同時要不斷思考自身和技術的關系,警惕它對我們精神世界的影響。
唐克揚(清華大學未來實驗室首席研究員,美術學院、建筑學院博導):相變這個詞官方解釋里講的更多的是視覺形象之間互相生發的關系,我講的是三維之間的生發關系。哪三維?建筑本體、圖像和語言。變相不是圖像之間的互相轉換,而是圖像和另外的維度之間的某種轉換關系,在美術館里可以同時看到這三種關系的存在。美術館做得好不好,在于它中間蘊含某種認知邏輯,這個邏輯比單純討論一個畫的風格重要得多。不同的空間可以生成不同的圖像故事。你需要什么樣的圖像,某種意義上不是圖像自身決定的,而是空間在決定或者故事在決定。
皮耶羅·阿列克斯·馬拉(意大利佛羅倫薩美術學院視覺藝術專業教授,藝術家):人工智能將技術融入到藝術中,超出地理的范疇和界限,創造出一種全球統一的語言,讓我們建立一個越來越互聯互通的世界。在我們擁抱數字技術的時候,我們要知道藝術的核心和精髓依然在于人類的創作,我們通過作品傳遞情緒、創造意義。AI是非常重要的工具,但是我們如何使用AI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要順應技術發展的浪潮,使用新的技術繼續創作令人感動的新作品。未來,我們藝術學院將會持續思考:隨著技術不斷演進,人類將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藝術家、AI工程師又將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會致力于讓越來越多人融入到這個轉型當中,但同時又能保存自己的尊嚴和獨立。
周旸(中國絲綢博物館副館長):藝術最初的源頭來自于技術,技術和藝術最完美的融合就是絲綢。絲綢之美,后面都是技術在支撐。審美不需要原理,但是創造美有它的方法論。這十多年來我們做科技部的文化創新工程項目:絲綢文物信息提取與設計素材再造方法研究,從一萬余件文物中整理出4000余個單元圖形,這個工作其實為人工智能提供了大量學習素材,人工智能首先要有“人工”,之后才有“智能”,這就是我們做的人工方面的工作。
周方(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我們團隊在周館團隊研究的基礎上去一件一件復刻中國歷代人物裝束的形象。以我們專業的眼光來看一些涉及中國傳統文化的AI作品的時候,總覺得差點意思。差在哪里?就是一些人工的、基礎的、扎實的研究整理工作,先要把這些內容填補上,喂給AI,讓它去學習,它表現出來的才不會只有形式,而是更多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內容。
江洋(英國赫爾大學沉浸式設計教授、博導):大家對于舊的東西或者傳統的東西有一種固化的認識,這導致很多年輕人對它的接受度不高,所以我們運用了沉浸式設計和沉浸式技術,來傳達一些新鮮的理念。沉浸式藝術家在虛擬世界里進行藝術的再創造,許多觀眾觀看后表示,看到這些新技術在傳統內容上的再創造后,他們改變了對傳統品牌的認知,且非常愿意去了解傳統品牌背后想要表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