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基本內涵、構成要素與發展路徑

摘" 要" 新課程改革強調培養學生適應未來并引領未來社會發展的核心素養，要求教師首先必須具備未來素養，以更好適應未來教育的發展需要。本文闡釋和分析了教師未來素養的基本內涵，并從“知識更新”“技能提升”“情感態度”“價值觀轉變”四個方面探討了教師未來素養的構成要素，提出以教師專業培訓為抓手、以教育技術創新為基礎、以良好教育生態為前提、以持續自我革新為根本，發揮政府、社會、學校、教師等多方合力，促進教師未來素養的發展，為培養面向未來、適應未來、引領未來、創造未來的新時代人才作出更大貢獻。

關鍵詞" 中小學教師；教師未來素養；教師發展

中圖分類號 "G451.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5995（2024）06-0013-04

面對后疫情時代的諸多不確定性因素，如何在當下積極地探索未來，培養面向未來的素養，為進入未知社會做好充分的準備，是值得思考且亟須回應的重要教育議題。新課程改革將發展學生面向未來的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作為核心要義，培養適應未來并引領未來社會發展的人成為教育的重要目標。《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中指出，義務教育課程的基本原則之一就是“聚焦核心素養，面向未來”［1］，注重為學生的未來發展奠定基礎。為幫助年輕學生成為未來社會的積極參與者，具備應對未知與未來的知識、技能、思維等，教師首先要發展自身的未來素養，以適應未來教育的發展需求，更好地應對教育領域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

一、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基本內涵

（一）相關概念辨析

為明確教師未來素養的內涵，有必要將其與教師數字素養、信息素養等概念進行辨析。早在1997年，國外有研究者便首次提出“數字素養”概念，認為其是理解和使用計算機呈現的復雜信息的關鍵能力［2］。近年來，隨著數字信息技術的發展，奧地利、西班牙、歐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眾多國家或國際組織相繼發布了一系列文件報告，使教師數字素養的概念內涵和組成要素有了更明確的界定和劃分。總體上，它側重數字素養在教育領域的延伸和拓展，既繼承了數字素養的內涵概念和基本理念，同時還充分考慮了教學場景、教學實踐和教師發展等教育領域特征［3］。國內對教師數字素養的關注始于2004年我國首個中小學教師專業能力標準的頒布，當時對教師發展的要求側重于教育技術能力，即教師應用技術有效開展教學設計、實施教學活動的能力［4］。隨后，信息技術與教育教學逐漸深度融合，2014年教育部發布的《中小學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標準（試行）》中提出了“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2018年又進一步提出“信息素養”，關注教師在教育教學過程中恰當合理利用信息和信息技術發現、分析和解決問題的綜合素養［5］。2022年，教育部研制并發布了《教師數字素養》教育行業標準，明確指出“教師數字素養”是指教師適當利用數字技術獲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評價數字信息和資源，發現、分析和解決教育教學問題，優化、創新和變革教育教學活動而具有的意識、能力和責任［6］。

從概念間的關系來看，教師數字素養、信息素養與未來素養存在逐級遞進，從下位到上位的發展關系。教師數字素養強調教師在數字化時代背景下所需的特定知識，涵蓋了從數字化意識、知識、技能、應用到專業發展等一系列該領域內的相關要素。而信息素養是一個更寬泛的概念，不僅包含教師對數字技術的應用，還涉及信息的獲取、處理、分析、傳播、辨別等多方面的能力。教師未來素養則是一個更綜合和前瞻的概念，它涵蓋教師在未來教育環境中所需具備的各種能力和品質。因此，可以說教師數字素養與信息素養是教師未來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相互促進，共同支撐，幫助教師提高在未來教育中的核心競爭力。

（二）教師未來素養的內涵

國外有研究者基于預期系統（Anticipation Systems，簡稱AS）理論來探究未來素養，指出“未來素養”是“使用未來”的知識和技能，代表著對預期系統和過程的熟悉程度［7］。“預期（即未來對當下所影響的形式）”是未來素養的一個關鍵概念。未來并不存在于當下，但預期卻存在于當下。通過各種預期系統和過程，可以將比現在更晚的未來融入當下［8］。基于此，“未來素養”被定義為“建立在對預期系統和過程性質與屬性理解之上的能力，能服務于當下的感知和認知決策”［9］。

自2012年以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針對未來素養發展和預測學學科建設在全球發起各項前瞻活動，其核心理念是以前瞻性的未來視角影響當下。2019年12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教育局（IBE-UNESCO）首次發布了指向未來的課程、素養及其實現三份文件。其中第二篇《未來素養和未來課程：課程變革的全球參考框架》進一步明確闡述了“未來素養”的內涵，將其定義為“為實現個人的、集體的和全球性的利益而能在21世紀的環境中有效地參與和行動，從而對信息、數據、知識、技能、價值觀、態度和技術進行互動性地調動和有倫理地使用的發展性能力”［10］；第三篇《變革教學、學習和評價：如何支持素養為本的課程》則對未來教師角色和教師素養的變革提出了新的要求，強調教師需要扮演有效的腳手架和學習序列安排者的角色，確保素養目標和教學活動之間有良好的匹配［11］。

聚焦教育領域，關于“教師未來素養”的內涵，目前國內外還未曾有一個明確、統一的界定。基于上述“未來素養”的相關闡釋以及未來教師素養的新要求，筆者認為“教師未來素養”是指教師在21世紀的環境中有效參與和行動，與信息、數據、知識、技能、價值觀、態度和技術等互動，并以此獲得實現個人、集體和全球性利益的發展性能力，包括對當下的感知和決策能力以及對未來的預期和調適能力。

二、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構成要素

201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了一項“未來素養項目”，2018年該項目出版《改變未來：面向21世紀的預期》一書，建構出一個關于預期知識創造過程的未來素養框架［12］，作為描述和研究未來素養不同屬性能力的分析性工具。該框架既包括本體論上不同種類的未來預期系統，也包括認識論上如何進行知識創造、如何認識不同的未來。首先，一個描述“使用未來”能力的框架需要從本體論問題開始：正在使用的是什么樣的未來？為回答這一問題，預期系統被分為三類——系統、目的、類型——用來定義人們在有意識地“使用未來”時運用什么樣的未來或主體性質［13］。其次，認識論幫助人們能夠實際生成和描述不同類型的想象未來，強調只有當人們有額外的要求，即通過有意識的人類預期，未來才能被想象出來。這一任務的“工具”是知識創造過程，它與特定情況下的特定預期活動有關［14］。此外，預期假設（Anticipatory Assumptions）是理解未來素養的基本描述性和分析性構建組塊。預期假設是預期活動中最基本的組成部分，有意識的預期假設包括選擇要預測什么樣的未來，以及使用哪種方法來思考一種特定的未來［15］。整體而言，該框架提供了一種理解和研究預期的視角，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未來素養的構成和發展。

2019年12月，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教育局發布的第二份文件《未來素養和未來課程：課程變革的全球參考框架》中，除了明確闡述未來素養的內涵和以素養為本的課程特征外，還構建了一個期望作為全球參考的未來素養框架。該框架包含三個層面，分別是構成性要素、宏觀性素養要素以及多重意義的公眾好處。首先，“未來素養”包括信息、數據、技術、知識、技能、態度和價值觀七個構成性要素，它們被認為是互動性的。其次，這些構成性要素相互作用，產生了七個宏觀性素養要素，它們可以使未來課程在變革中保持穩定。最后，該框架列舉了擁有以上素養的好處或者是具有這些素養會產生的影響，包括個人層面、集體層面以及公眾層面［16］。

此后，國外有研究者將未來素養作為教育領域的分析工具而進一步探討其構成，如哈格斯特羅姆（Haggstrom）等基于“四資源素養模型”反思了未來素養可能包含的內容和認識論，指出未來素養主要由預想未來的能力、識別未來勝任力的能力、批判性地審視行動的能力以及協調行動的能力四個核心要素構成［17］。這四個要素相互關聯、相互影響，共同構成了未來素養的完整框架。這一框架強調“未來素養”包括自我批評、改變的能力以及以批判的方式評價信息和行動的能力。教師需要鼓勵學生勇于批判、勇于負責、勇于行動，支持學生反思自己的人際關系、活動影響、思想偏見等，使學生為積極參與未來社會、為公眾“發聲”做好準備［18］。

同時，國內不少研究者對未來教師素養的構成要素進行了諸多探索，其中數字信息技術素養是共同關注的焦點，此外還有知識素養、專業素養、情感素養、創新素養和跨學科素養等。譬如，吳茵荷等由教育人機協同系統智能結構三維模型，推導出未來教師核心素養框架的三個維度：一是硬素養，即數據化、結構化和可重復的教育教學能力；二是軟素養，即基于“關系能力”和創造性的教育教學能力；三是巧素養，即教育人機協同的價值觀、意識、知識能力與反思［19］。孫興華等通過分析歐盟和美國的教師核心素養發展脈絡，指出我國未來教師專業發展要側重專業知識、專業技能、信息和通信技術素養、跨學科素養和積極的情感態度這五個方面［20］。于浩等基于人工智能快速發展賦予教育新的機遇和挑戰，提出未來教師需要具備的七大素養，包括學科知識素養、正確的教育價值觀和倫理道德觀、數字素養、敏銳的變通意識和創新思維、個性化的教育方案和課程設計能力、多元化的跨學科知識素養以及人際交往和情感管理能力［21］。

基于國內外未來素養結構框架和構成要素的相關研究，結合中小學教師職業特點，筆者將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構成要素提煉為知識更新、技能提升、情感態度以及價值觀轉變四大維度（如圖1）。

首先，知識更新是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核心要素之一，它包括學科專業知識、跨學科知識、教育理論知識、信息技術知識等。隨著科技和社會的飛速發展，新知識、新理論層出不窮，教師需要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體系，以適應未來教育教學發展的需求。其次，技能提升是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包括教學設計與實施技能、課堂管理與互動技能、學生評價與反饋技能、信息技術應用（數字化）技能、預見與想象未來的技能、創新與反思技能、溝通與協作技能、自我管理與調適技能等。在未來教育中，教師需要不斷提升各方面技能，以適應學生個性化、多樣化的學習需求，進而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再次，情感態度也是中小學教師發展未來素養不可忽視的方面，它包括積極的教育態度、開放包容的心態、自我革新的精神、終身學習的品質等，教師需要以更加積極的面貌迎接并應對未來的教育機遇與挑戰。最后，價值觀轉變也是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構成要素之一，它包括從應試教育轉向素質教育、從單一評價轉向多元評價、從封閉自滿轉向開放創新、從以教師為中心轉向以學生為中心、從偏重知識傳授轉向注重全面發展、從注重短期成效轉向重視可持續性發展等，這些價值觀層面的轉變有利于更好地落實新時代課程改革的素養要求，為學生的未來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三、中小學教師未來素養的發展路徑

培養未來素養旨在讓世界變得更容易被理解。未來素養也可以讓我們更好地理解為什么和如何更好地想象未來，以及不同類型的未來對我們所見、所為的影響。這對我們生活在一個復雜的世界中至關重要。［22］作為一項系統性工程，教師未來素養的發展需要政府、學校、教師以及社會等多方面的共同努力。

（一）以教師專業培訓為抓手，拓寬發展渠道

教師專業培訓是建設高水平中小學教師隊伍的重要舉措，也是發展教師未來素養的首要路徑。其一，切實圍繞教師未來素養開展培訓，明確教師未來素養的具體內涵，始終以促進教師知識更新、技能提升、情感態度和價值觀轉變為培訓目標，確保培訓內容的針對性和實用性；其二，構建一套完整的教師未來素養培訓體系，涵蓋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并分層次、分階段予以實施，同時注重培訓內容的更新升級，以適應教育發展的新形勢和新要求；其三，結合教師的實際需求和特點，采用多元化的培訓方式，如線上課程、工作坊、研討會等，還可借助名師工作室、教師共同體等組織，促進教師之間關于未來素養發展的交流與合作；其四，注重實踐環節的設計與實施，通過教學觀摩、案例分析、課堂實踐等方式，讓教師在日常工作中踐行所學，充分發揮教師未來素養對提高教學效果、促進學生學習的作用。

（二）以教育技術創新為基礎，完善發展支架

在日新月異的科技時代背景下，推動教育技術創新已成為提升教育質量、培養創新型人才的關鍵舉措，也是發展教師未來素養的關鍵路徑。通過教育技術創新為教師未來素養發展提供支架，首先需要政府出臺相關政策，鼓勵和支持教育機構、企業和個人參與技術創新活動；同時設立專項資金，加大對教育技術創新的投入力度，為教育技術創新提供必要的技術設備、軟件資源和人力支持等。學校或教育部門應定期組織教育技術培訓課程，使教師掌握最新的教育技術手段，鼓勵教師在實際教學中運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技術，親身體驗技術創新對教學質量提升的促進作用，以此實現教師未來素養的發展。此外，社會層面也應積極構建教育技術創新支持體系，包括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為教師未來素養的發展提供支架。

（三）以良好教育生態為前提，保障發展環境

良好的教育生態不僅能夠為教師提供適宜的成長環境，還能夠激發他們的教育熱情和創新精神，從而推動教師未來素養的全面提升。為構建良好的教育生態，首先，需要政府和社會加大對教育的投入，提供更多教育資源并優化資源配置，同時加強對教育生態的監管，確保教育公平和質量，為教師提供穩定和有保障的工作環境。其次，需要學校和社會共同營造良好的校園文化和社會環境，為教師提供寬松、和諧的工作氛圍。為此，學校應尊重教師的勞動成果和創造精神，鼓勵教師發揮專業特長和創新能力；社會應加強對教育的關注和支持，提高教育的社會地位和影響力，為教師提供廣闊的發展空間、樹立良好的社會聲譽。最后，需要強化師德師風建設，引導教師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價值觀和人生觀，關注教師的身心健康和職業發展需求，幫助教師緩解工作壓力、化解困惑，提升職業幸福感和滿意度。

（四）以持續自我革新為根本，強化發展動力

教師未來素養的提升離不開教師自身的努力與投入，追求自我革新是發展教師未來素養的根本路徑。首先，教師需要保持開放的心態和終身學習的習慣，積極關注教育領域的前沿動態，注重拓展自己的知識領域和技能范圍，學習信息技術、心理學等跨學科知識和技能，增強自身綜合素質和適應能力。同時應保持對新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勇于嘗試新的教學技術和手段，創新教學模式與方法，不斷提升自己的教學水平。其次，教師需要堅持反思教學實踐，總結經驗教訓，通過記錄教學日志、開展教學觀察、邀請同事聽課評課等方式，深入剖析自己的教學過程和效果，發現存在的問題并予以及時改進和完善。此外，教師應積極參與教育研究和創新實踐，投身學校的課程改革和教學創新活動，在這一過程中持續自我革新，以更好地應對未來教育改革所帶來的各種機遇與挑戰。

（黃錫汝 王靖雯 顧亭亭，華東師范大學課程與教學研究所，上海 20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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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毛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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