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懋與八法拳“秘手八法”

“秘手八法”是八法拳創始人李德懋（字官亭，1876-1953）傳下的八種單操手法，分別是撣手、鞭手、展翅（擰裹）、蓋印、推山、尖捶、劍指、大劈山等八種。

“秘手八法”又稱“招法拳”，是晚清時期，李德懋向靈丘覺山寺和尚、大同拳師祥鏡（俗名齊鳳林）所學。通過反復練習，體悟其中的勁力，提高自身功夫和技擊反應能力。

大約清光緒宣統年間，大同武林中有一叫齊鳳林（也有人稱作祁鳳麟，生卒年月不詳）的民間拳師，精通甘鳳池拳法，擅長實用招法和大桿技擊，所使招法凌厲緊湊，無懈可擊。八法拳創始人李德懋時值壯年，已從精通少林技擊的飛刀馬德勝處出師，在晉綏一帶頗負盛名。

翻閱民國版的《大同縣志》，在列舉“大同現有國術人材”時，第一個提到的就是李德懋，括號內注明精通“招法”，李德懋的這些“招法”，一部分來自齊鳳林，因為兩人年齡相當，不僅有共同的愛好，而且有共同的志向，就義結金蘭，成為生死與共的兄弟。一段時期內，李德懋與齊鳳林朝夕相處，互相切磋，在齊鳳林處學了不少“招法”，武功日益精進。現在大同的一些老一輩拳師，都沿襲了師門中口述的一些故事，交口稱贊齊鳳林的武功，沾衣便跌，看來是名不虛傳。說起來齊鳳林精通的甘鳳池拳法，倒是非常有名，在整個清朝武林，甘鳳池絕對是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清史稿》和一些筆記小說，都有甘鳳池的小傳。他的逸聞軼事在坊間廣為流傳，據說《儒林外史》中義士鳳老爹，就是以甘鳳池為原型演繹的。甘鳳池的生卒年月已不可考，曾先后拜黃百家、一念和尚為師，精通內家、外家拳，擅長導引之術。江湖上人稱“江南大俠”。

民國成立后，李德懋擔任山西督軍府副官長，在閻錫山的授意下，兼任山西經武社負責人，從全國各地聘請國術高手充任武術教官，當時，被聘任到太原擔任武術教官的，都是各地擅長國術、精通技擊的好手，比如三皇炮錘的大家于鑒（于鏡堂）。大同一些知名拳師在李德懋的舉薦下也來到了太原，其中就有齊鳳林。

關于李德懋與齊鳳林的故事，現在大多都是演繹。很奇怪，從民國一些相關文獻資料中，幾乎找不到齊鳳林的任何痕跡。人們只知道其功法精深，具體是怎么樣的高法，誰也不知道。20世紀八十年代武術挖掘整理時，李德懋早期的徒弟富廷璽曾撰文《我所知道的李德懋先生》中提到齊鳳林，“先生壯年時，曾挾技闖蕩江湖，在晉綏一帶頗負盛名。在大同有齊鳳林者，與先生為金蘭契，精招法，先生習之，武功又增。”

八法拳創始人李德懋號稱招法大家，他在藝成出師后，曾挾技獨身走南闖北，直隸、盛京、山東、陜西、甘肅、內蒙等，足跡踏遍大半個中國，所到之處，尋師訪友，切磋武藝，探討武學。正因為李德懋見多識廣，才有了“秘手八法”。

八法拳“秘手八法”是中國傳統武學的經驗總結，是中華武術的寶貴財富。李德懋在山西、陜西、內蒙古河套地區的傳人，“秘手八法”均有不同程度傳承。值得一提的是，李德懋的弟子眾多，有的弟子還精通其它拳種，在傳承過程中，八法拳山西大同、運城地區的傳人較為完整地傳承了“秘手八法”。

近年在陜西，發現有后輩武學弟子將八法拳創拳祖師李德懋傳下“秘手八法”當作趙堡太極綜合手法、內勁修煉的秘密方法，在網絡上有人發帖稱“趙堡太極在從推手向散手過渡時有一套叫秘手八法的訓練方法。秘手八法的名稱：松肩、伸臂、甩腕、反印掌、劈閃、尖錘、推山、劍步。秘手八法練習步驟：第一步：弓步；第二步：丁八步；第三步：活步。秘手八法口訣：丁八立足最為奇，松肩圓襠是真諦；氣沉丹田成中心，任意旋轉合太極”。

其實這種說法是張冠李戴了，“秘手八法”是八法拳創始人李德懋傳下的練功方法，根本不屬于趙堡太極，趙堡之所以有秘手八法，應該是孫蘭亭傳下的，因孫蘭亭既是李德懋（官亭）的徒弟，又是太極大家鄭悟清的徒弟，這是歷史。李德懋一生的武學總結就是創編了八法拳八法槍，“秘手八法”只是這個系列之一，前輩的心血不可被泯滅，應該還原真相、尊重武學傳承歷史，目前著名拳師孫蘭亭在山西運城地區的再傳弟子中依然有習練者，并明確這是李德懋傳下的“秘手八法”。

現逐一簡單介紹一下“秘手八法”。

撣手：又叫彈手，撣是拂去的意思，主要訓練腕部發力，借助肩、臂、手前沖的慣性，腕部發力打出短促、靈巧之勁。久練腕部活絡，上下通達，勁力直貫手指梢節。撣手訓練純熟后，配合上步法、身法，可進步撣、退步撣、連環撣、前后撣、回身撣，變化莫測，防不勝防。

鞭手：顧名思義，是通過訓練，兩只手臂像鞭子一樣，氣血涌動，力貫鞭梢，達于手指。主要訓練人體肩部放松，肩活則手活，自然能上下一體。有死步鞭手和活步鞭手之分。

展翅：又叫擰裹，通過手臂的左右開合，領悟擰裹之勁。整個運動象形取義，仿佛鳥展翅欲飛之狀，在展翅開合中領悟松肩墜肘、開肩擴肘。

蓋印：由兩個動作組成，一曰外掛，二曰下按，仿佛手抓印章鈐印一樣。亦有死步活步之分，上托是虛，下按是實。

推山：是鍛煉腰背之力貫穿至手臂，仿佛推動整個山脈，求整、求通透合力。推山有死步和活步之分，活步推山可采取“之字”步，“川字”步，八卦步等。

尖捶：是握拳之手突出中指指節，是點穴常用的一種手法。在運動過程中體現了眾多的勁力，其運動軌跡類似于形意拳的鉆拳或崩拳，但似鉆非鉆，似崩非崩，沖、鉆、裹、擰、化、棚數勁合一，打中有截，截中有打。拳握虛空，變化無窮。尖捶要求拳握虛空，捶自心出，尖如鋼錐，全靠腰勁。

劍指：是雙手呈劍指狀，在進退中緩緩感受雙臂、雙腿筋骨、勁力的貫穿運行。所謂劍指是無名指和小指并攏彎屈，令拇指壓在該二指的指甲上，食指中指并攏伸直。在武術中代表劍的指形，常見于劍術練習中，在劍術中又稱劍訣。劍指也是點穴的一種手法，稱作劍指手，力達指尖。劍指單操也有死步活步之分，練熟了，隨心所欲，意到勁到，自有妙處。劍指以指領氣，用意不用力，意在動先。快慢相間，一動無有不動，動如蟲子蠕動，瞬間發力，感受源源不斷的勁力上下節節貫穿。

劈山：又叫劈炮。舉手似刀，尺骨用力，勁貫掌緣，自上而下，如劈山狀。有死步劈山、活步劈山、順步劈山、拗步劈山之分。要求起身要挺，跟步輕盈，虛實轉換圓潤。

（作者系非物質文化遺產八法拳代表性傳承人，大同市武協副主席、八法拳研究會會長，大同市作協副主席、詩歌研究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