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治視域下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完善路徑研究

摘 要：推動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完善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和理論價值。基于此，以大學善治理論為指導，以“價值—制度—行動”為分析框架，以B大學為例系統梳理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建設現狀，分析內部治理體系建設存在的問題及剖析問題出現的原因，并基于善治六要素提出價值體系耦合、制度體系重塑、行動體系優化的完善路徑。

關鍵詞：善治；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完善路徑

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以下簡稱“合作辦學高校”）高質量發展對推動粵港澳大灣區融合發展、提升粵港澳大灣區整體科研實力具有重要意義，而其內部治理體系的構建直接影響到合作辦學高校的辦學治校效益，因此對其內部治理體系建設展開研究十分必要。

""""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深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合作辦學高校作為負有人才培養和知識創新之崇高使命的復雜組織，既要滿足社會發展需要又要守持高校本質屬性并遵循自身運行規律，更應率先自覺構建科學的內部治理體系以提高治理能力。因此，本研究以大學善治理論為指導，以“價值—制度—行動”為分析框架，以B大學為例，采用制度文本分析和訪談法相結合的研究方法，一方面全面分析與B大學內部治理體系相關的制度文本，另一方面對B大學的內部治理主體即行政管理人員、教師及學生代表等進行訪談，以系統梳理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建設現狀，分析其內部治理體系建設存在的問題及剖析問題出現的原因，并基于善治六要素提出完善路徑。

一、理論基礎和分析框架

（一）理論基礎

21世紀初期，西方學者們才正式提出大學善治概念，對大學善治內涵的解讀更傾向于從工具理性視角出發理解為大學運行效率的提升。我國學者在研究時注重追求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統一。許長青認為大學善治要以現代大學制度為基礎，對大學治理結構進行重新建構。[1]胡敏認為，大學善治指的是以共同目標為紐帶，通過協調各利益相關主體之間的關系，促進合作從而實現有效管理。[2]中西方學者們的研究為把握大學善治的內涵提供了有益的借鑒，本研究將大學善治定義為：大學各利益相關主體以共同目標為紐帶，通過共同協商的方式平衡、協調彼此之間的關系，建構現代化的大學制度，促進合作、緩和沖突，從而在達到最佳治理效果的基礎上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

結合現代大學的共性以及合作辦學高校的個性，本研究認為善治理念應包含如下基本要素：（1）在價值體系層面應具備多元性和融合性。多元性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的價值理念應基于其自身多重身份且能體現多元利益主體的訴求。融合性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要以系統的觀念將多元的價值理念聚合成一個統一體。多元性和融合性程度越高，大學善治程度越高。（2）在制度體系層面應具備法治性和透明性。法治性指的是一方面要完善與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相關的法律法規和制度等，另一方面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活動的開展也要以規章制度為準繩。透明性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各利益相關主體能充分獲取除涉密信息以外的其他方面的信息。法治性和透明性程度越高，大學善治程度越高。（3）在行動體系層面應具備回應性和有效性。回應性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要及時回應各利益相關主體的訴求和關切。有效性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不僅要致力于提升大學內部治理的效率，而且要追求辦學治校育人的效益以實現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回應性和有效性程度越高，大學善治程度越高。

（二）分析框架

學界目前對大學內部治理體系的剖析具有多重角度。張繼延等提出大學內部治理體系應涵蓋治理理念、治理主體、治理機制、治理過程四要素。[3]甘暉提出大學內部治理體系包含橫向體系和縱向體系，橫向體系著重解決權力分散以及權力制衡等問題，縱向體系涵蓋學校—院系體系和組織—個體體系兩方面。[4]張衡提出基于權力、權利、利益而形成的結構體系是大學內部治理體系的抽象本質，“價值—制度—行動”體系是大學內部治理體系的實質性內容。[5]本研究在分析學者們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的實際，將“價值—制度—行動”作為其內部治理體系的框架要素。價值體系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內部的治理理念。制度體系則是對治理主體、治理內容、治理方式等方面制定的正式規則體系和規范設計。行動體系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內部通過權力配置、機制建設等呈現不同權力主體、組織權力與個人權利之間的互動關系。在這三者之間，價值體系起到引領性作用，決定制度體系中基本制度的構成和具體制度的安排。制度體系是彰顯價值理念的載體，發揮保障性作用，控制、規范和引導組織的治理活動以及治理主體的行為。行動體系是核心，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的良性運轉離不開實際行動，只有各治理主體基于善治的目標，在治理理念的引領以及正式制度的規范和非正式制度的約束下，通過合作協商進行共同治理才能使內部治理體系發揮應有的效力。由此可見，“價值—制度—行動”的分析框架能有效解釋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活動的運行邏輯。

在“價值—制度—行動”分析框架下，價值體系可從基本價值、功能價值、政治價值三個維度去認識，這是由合作辦學高校的多重身份決定的。基本價值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作為現代大學應具備的區別于傳統大學的治理理念。功能價值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基于有效發揮大學功能的需要應具備的治理理念。政治價值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要體現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校特有的治理理念。李立國認為，大學制度體系可從基礎制度、基本制度、具體制度三個維度去把握，這三者具有有機聯系，前者是后者制定的依據，后者以前者為前提。[6]根據李立國的觀點，在本研究中，基礎制度主要指國家和地方政府制定的與合作辦學高校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等，屬于外部治理范疇。基本制度主要指合作辦學高校的章程及對治理結構作出規定的相關制度設計。具體制度指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基于日常管理的需要而制定的制度。行動體系可從議事決策、監督問責、保障救濟三個維度去剖析。張衡認為決策權力能否得到適當配置、內部監督問責能否切實發揮作用、師生權利能否得到切實保障是關系大學內部治理機制能否良性運轉的重要因素。[7]本研究具體分析框架如圖1所示。

二、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問題檢視及原因分析

目前已建成的合作辦學高校有北京師范大學-香港浸會大學聯合國際學院、香港中文大學（深圳）、香港科技大學（廣州），其建設現狀為價值導向初步提出、制度體系初步形成、行動機制初步建構等。價值導向初步提出表現為，在基本價值上提出學習香港高校現代化的大學治理理念和經驗，在功能價值上圍繞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社會建設的目標提出服務型治理文化理念，在政治價值上提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學。制度體系初步形成表現為，在基本制度方面出臺了大學章程并依據大學章程和相關規定建立了內部治理結構，在具體制度方面圍繞學校日常事務管理制定了規章制度及以此為依據開展內部治理活動。行動機制初步建構表現為建立議事決策機制、監督問責機制以及保障救濟機制。

""""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合作辦學高校在內部治理體系構建和完善上仍存在諸多困境和難題需要破解。B大學作為首批合作辦學高校，成立時間較早，建立了以校董會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等為特征的基于自身辦學特色的內部治理體系，且其內部治理體系建設為其他合作辦學高校提供有益借鑒。目前，B大學已經走出初創期，進入“起飛道”，如何通過完善內部治理體系為學校的高質量發展提供重要支撐是學校近年來著力解決的核心性問題。因此，本研究選擇具有典型代表性的B大學作為個案研究的對象，以深度分析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建設存在的問題及剖析其背后的原因。

（一）問題檢視

1.多元價值導向有待進一步明確和彰顯

在基本價值方面，B大學面臨如下困境：一是在關于大學辦學自主權的認識上，香港高校受到歐美大學自治理念的影響，認為高校是具有獨立法律地位的法人，在遵循法律法規的基礎上可自行決定和管理學校內部的所有事項，政府等外部治理主體不能干預其自治權的行使，且香港高校的自治權以條例的形式得以充分保障。而與之相比，內地高校與政府等外部治理主體的關系較為密切，辦學管理須接受政府的指導和監督。B大學作為內地高校與香港高校合作辦學的成果，在籌備辦學之初就強調要傳承港澳母體高校的治理理念和管理模式，然而由于B大學的辦學地是在內地，具有與港澳母體高校不同的辦學環境，因此B大學在對大學辦學自主權以及與政府等外部治理主體關系的認識上呈現出一定的困惑性。二是在關于現代大學治理理念的認識上，B大學提出要將香港高校先進的辦學理念引入內地高校。B大學校長在談及學校管理模式時，強調其是董事會管理的模式，頒授港澳母體高校學位，學術質量保障體系嚴格，注重與國際接軌，同時還注重吸收中國傳統育人理念，以彰顯中國教育要求和特色等。然而，為了更好地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B大學在內部治理體系構建中仍需進一步明確現代大學區別于傳統大學的核心治理理念是什么，主要包含哪些要素，B大學是如何在現代大學治理理念引領下結合自身實際開展內部治理體系建設。

在功能價值方面，B大學校長認為大學的核心功能之一在于服務國家以及大學所在地區的經濟發展，大學需立足自身實際條件，以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需要為導向調整學科專業結構和人才培養類型結構，主動為戰略性新興產業提供引領。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定位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科技創新中心，B大學校長也明確提出要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需要的交叉學科和理工科發展。然而，截至2022年12月，B大學本科招生專業一共有22個，專業分布情況為管理學占比27.3%、文學占比18.7%，攻讀管理學學位的本科生占比33.6%、文學占比20.8%。由此可知其目前的學科建設以文科、商科、社會科學等為主，對于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發展亟需的理工科和新型交叉學科的建設仍有待進一步加強。這折射出未來B大學在內部治理中仍需進一步強調和突出其服務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和發展的理念。

在政治價值方面，B大學實行校董會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校長主要負責執行校董會決議并向校董會負責，且學校的辦學經費不是主要來源于政府撥款，而是來源于港澳母體高校投資、學費和捐贈等，這決定了大學將辦學效益放在核心位置，著重提高學校辦學知名度和影響力，對工具理性的過度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對價值理性造成了沖擊，具體表現為黨委政治核心作用仍需得到更充分地突出。B大學黨委在2011年12月才成立，除了當地政府選派一名專職黨委副書記以外，包括另外兩名黨委副書記在內的黨委委員多數是學校專職教師或行政人員兼職的，全校一共設有9個黨支部。黨組織在學校重大決策中發揮作用的途徑較為有限，主要方式為黨組織負責人參加學校的董事會、校長辦公會或其他形式決策會議引導和監督學校遵守法律法規等。

2.制度體系法治性和透明性建設亟待加強

在基本制度方面，《B大學章程》建設存在如下問題：一是內容不完善。一方面，《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規定章程中應明確規定學校學術委員會、學位評定委員會以及其他學術組織的組成原則、負責人產生機制、運行規則與監督機制，應當明確規定教職工代表大會和學生代表大會的地位作用、職責權限、組成與負責人產生規則以及議事程序等。《廣東省教育廳關于推進高等學校章程修改、核準與實施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要求把黨的建設寫入學校章程。《B大學章程》卻缺乏關于上述內容的規定。另一方面，《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規定高校章程應當健全教師、學生權益的救濟機制，而《B大學章程》只是籠統提到聘用教師的相關事項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為依據，以合同形式加以規定，并沒有進一步對教師和學生權利保障事項進行說明。二是修改較困難，根據《中外合作辦學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的規定，B大學在完成籌備設立、申請正式設立時就已需向教育行政主管部門提交學校章程，距今已過去20年左右，章程部分條款已不能滿足現行法律法規要求及適應相關政策和學校實際發展新情況，亟需對其進行修訂。《通知》也指出各高校應加快章程修改進程，然而在實踐中修改章程頗為不易。《B大學章程》規定章程修改要經校董會通過，并經教育主管部門審查同意和報登記管理機關核準。此外，《通知》還要求學校修改章程要充分聽取各利益相關主體的意見，并提交教職工代表大會討論和校長辦公會議審議等，因此《B大學章程》修改涉及諸多利益主體和部門且程序復雜，具有一定的困難。

在具體制度方面，存在如下問題：一是部分制度內容有待細化，B大學部分具體制度存在可操作性不強等方面的問題，例如《B大學關于加強法治工作推進依法治校的工作方案》關于完善評價體系、提升法治水平的規定表述過于寬泛。二是部分制度內容的透明性有待提高，通過關注B大學官網、公眾號等以及訪談得知，B大學部分非涉密的具體制度只有校內部分人員能獲知相關內容，并未通過校園網等渠道公布。此外，與黨務建設情況和學術發展等方面有關的部分具體制度只能通過內部校園網查看，這使得部分利益相關主體無法獲知與此有關的內容。再次，部分具體制度如《本科學位課程總則》只有英文版本，而沒有中文版本，這也給不能熟練掌握英文的利益相關主體了解此部分信息增添難度。

3.行動體系回應性和有效性建設仍需提升

在議事決策方面，B大學校董會把控學校重大事務決策權，以校長為首的行政系統主要掌握日常事務的議事決策權，黨委、學術委員會、工會和學生會等治理機構所掌握的議事決策權較為有限。依據《中共B大學委員會工作制度》及相關制度的規定，黨委主要履行的是政治性職權，其對學校日常事務管理決策性職權的履行途徑為黨組織負責人參加學校的董事會、校長辦公會或其他形式會議，參與學校重大問題的決策，對辦學的重要問題提出建議等。學術委員會在學術治理中主要行使的是建議權，而不是議事決策權。例如《B大學學術規范及違規處理辦法》規定：學術委員會在維護學術規范中的主要職責為制定學校學術規范和相關政策并在校內作廣泛宣傳；在教師聘用、職務晉升、項目申報、獎項評比和考核評估之前，認真調查了解候選人或項目參與人遵守學術規范的情況，提出意見建議；受理學術不端問題，按照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和既定程序進行調查，提供明確的調查結論和處理建議；向校內有關人員通報對學術不端行為處理的情況等。通過對《B大學工會章程及工作條例》和《B大學學生會會章》進行分析以及訪談得知，工會和學生會的主要職責為自我管理和自我建設，在學校日常事務管理中行使決策權的范圍較為有限。

"""" 在監督問責方面，在對以校長為首的行政系統的監督中，B大學只強調黨組織負責人參與學校決策會議，確保學校的決策不偏離黨的教育方針政策，而沒有具體說明其他治理主體應如何對行政系統進行監督問責。在對學院及各職能部門的監督中，制定了《B大學重要事項監督檢查工作暫行辦法》，并以此為依據建立監督問責機制。然而，這一機制建設存在如下問題：監督檢查工作領導小組核心成員多為兼職的，如紀委書記由保衛處處長兼任；組成人員多為學校相關職能部門負責人，較少來自教師和學生的代表；監督檢查程序有待進一步細化，目前監督問責機制呈現“重監督輕問責”的局面，問責機制亟需完善等。

在保障救濟方面，一是在員工申訴中，根據《B大學員工手冊》及相關規定，校長在處理員工申訴個案中具有較大的話語權。如申訴調解工作小組的成員均由校長委派，調查結果及申訴報告最終將提交給校長并由校長做出最后的裁決，如果任何一方不滿意調查結果，可以在收到調查結果通知后的一個月內向校長提出上訴，校長根據實際情況做出最后決定。二是在學生的申訴中，根據《本科學位課程一般規定》，在學生對課程成績向教務長/副教務長等提出書面上訴時，B大學需要收取一定的費用，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學生維護權利的積極性，同時在相關規定中只說明學生可以向誰提出申訴，而沒有仔細說明學校對學生提出申訴采取何種具體措施以確保處理過程體現公平公正的原則。

（二）原因分析

一方面，基礎制度有待規范。《教育法》《高等教育法》等對高校辦學自主權的內容作出一般性規定，然而由于條文表述過于籠統，因此可操作性較為有限，且對于高校辦學自主權的規定沒有充分考慮到不同類型高校之間的差異，從而導致法律法規的針對性和適用性不強。目前，我國高等教育領域普遍存在以頒布政策代替制定法律的現象，合作辦學高校的辦學及管理主要以《條例》以及《中外合作辦學條例實施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等行政法規、部門規章和規范性文件作為主要依據。《條例》及《辦法》作為行政法規法律位階較低，且主要的適用對象為外國教育機構與中國教育機構合作辦學的項目及機構，而內地與港澳地區同屬于中國，因此上述兩個條例對合作辦學高校而言有諸多不適用之處。另一方面，《條例》及《辦法》只是對合作辦學高校的舉辦、辦學、管理等作出規定，而沒有詳細的條文規定政府與合作辦學高校之間的權力分配問題以及合作辦學高校辦學自主權的適用范圍及具體權力構成等。再次，《條例》及《辦法》制定的年份距今已經20年左右，其有諸多條例與社會發展的實際情況不吻合，亟需對其進行修訂，否則將制約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的完善。

另一方面，合作辦學高校是有別于內地公辦高校、民辦高校的第三種高等教育辦學模式，且辦學時間較短，因此對其內部治理體系構建規律的認識仍處于摸索階段。B大學校長指出，初創學校前十年的重心主要放在校園建設、招生、辦學手續等方面，這些基本的任務完成后，才能進一步與母體高校展開合作促進發展。因此如何在立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最大實際基礎上借鑒港澳母體高校的先進經驗構建和完善內部治理體系，成為合作辦學高校在未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需要回答的重大課題。

三、內地與港澳合作辦學高校內部治理體系完善路徑

善治視域下，合作辦學高校各利益相關主體應以共同目標為紐帶，通過共同協商的方式進一步鞏固內部治理體系建設中取得的成效、有效解決內部治理體系建設中存在的問題及分析其背后的原因，以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在價值體系層面，應以系統的觀念融合多元主體的價值訴求。在制度體系層面，應以法治性和透明性作為核心要素，規范基礎制度，完善基本制度，健全具體制度，并實現三者之間的有機銜接，為行動機制的暢通運轉提供堅實保障。在行動體系層面，以回應性和有效性作為準則，完善議事決策機制、強化監督問責機制、優化保障救濟機制，從而暢通內部治理的運轉機制。

（一）價值體系耦合

在基本價值方面，以實現治理體系現代化為導向，這是合作辦學高校作為現代大學應具備的價值理念，同時也是港澳母體高校基于擴大學校品牌影響力的需求對其提出的要求。具體表現為：在與政府之間的關系上，一方面要自覺接受政府的監督和宏觀指導，另一方面要樹立大學自治理念，大學自治是大學內部治理活動有效開展的前提，同時也是融合和實現多元利益主體價值訴求的必然要求。在內部治理理念上，應進一步彰顯效率優先、整體設計、多元共治、依法治校的理念。

"""" 在功能價值方面，應以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發展為要義，這是合作辦學高校實現社會價值的需要，同時也是當地政府基于社會發展的需要對其提出的要求。這首先要求合作辦學高校基于粵港澳大灣區發展需要以及自身實際正確進行辦學定位，明確自身的辦學目標，進行差異化發展。B大學校長指出，合作辦學高校要進行差異化發展，有自身辦學特色才有生命力。如果合作辦學高校之間可以相互競爭、相互借鑒，摸索自己的道路，這將是大灣區高等教育的好事。其次要求合作辦學高校在考慮粵港澳大灣區社會和產業發展對相應人才需求以及學校自身學科建設和發展需要的基礎上，對學科專業結構進行動態調整，主動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尤其是科技產業提供引領，與此同時還要大力推動新型交叉學科建設，打造優質的跨學科科研平臺，促進學科交叉融合，帶動多學科共同發展。

"""" 在政治價值方面，應以服務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為遵循，這是合作辦學高校實現中國特色、世界一流大學目標的需要，同時也是其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學應具備的價值理念。這要求始終做到三個“堅持”：堅持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這一價值基點，堅持黨的領導這一價值規定，堅持建設中國特色、世界一流大學這一價值旨歸。

（二）制度體系重塑

在基礎制度方面，《教育法》《高等教育法》等重要法律需針對合作辦學高校這一特殊類型的高等院校專門作出原則性規定。此外，還要對相應的條文內容進行修訂以提高法律的可操作性。就《條例》及《辦法》而言，需要進行以下幾個方面的修訂：一是將第一條立法目的修改為“規范中國內地高校與境外高校合作辦學活動”。二是在《條例》及《辦法》中需增加關于合作辦學高校的專門性規定，尤其是與內部管理體制等方面相關的條款。然而，由于《條例》及《辦法》法律位階較低，因此從促進合作辦學高校長遠發展的角度而言，仍需專門制定針對合作辦學高校的特定法律，這是因為合作辦學高校是在“一個國家、兩種制度、三種法律體系”的背景下成立的，具有特殊性。合作辦學高校專門法律的制定可作為其內部治理體系建立和完善的重要依據，其應包含合作辦學高校的設立、審批、管理與監督，以及其內部治理體系構建和內部治理活動的開展應遵循的原則、規定等內容。

在基本制度方面，一是完善章程的內容。合作辦學高校是由港澳母體高校、內地母體高校和內地政府三方合作設立的，因此章程的完善應立足這個最大特色，在章程中明確規定由兩所母體高校委任成員組成的校董會或理事會的具體職責及運轉方式、以校長為首的行政系統、學校黨委、學術委員會、工會和學生會等各核心治理機構在內部治理體系中的作用及職權范圍等，還可以結合自身實際對特色的治理機構進行規定以彰顯辦學特色等，同時還要注重進一步完善對師生權利救濟保障內容的規定。二是進一步明確章程修改程序。以《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等規范性文件為依據，制定關于章程修改程序的相關規定，使得章程修改做到有法可依。合作辦學高校應結合自身辦學實際及時協調和整合多元利益主體的意見和建議，對章程中與實踐不符合的條款進行修訂，以增強章程的法治性。

"""" 在具體制度方面，合作辦學高校要推動形成以大學章程為引領，規范統一、分類科學、層次清晰、運行高效的規章制度體系。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一是進一步完善教學、科研、學生工作等方面的規章制度，細化有關規定，增強可操作性。二是不斷加強校內規范性文件公開工作，對規范性文件進行分類、分層次顯示，依法依校情健全信息公開機制，加大黨務、政務、學術委員會信息主動公開力度，自覺接受社會監督，方便師生查閱。三是健全校內規范性文件制定發布機制，明確起草、審查、風險評估、決定、發布、清理和修訂的程序，并依據法制統一的原則對校內規范性文件進行定期更新、清理、修訂等。

（三）行動體系優化

在議事決策方面，一是制定議事決策清單，明確各核心治理機構議事決策范圍、方式等，避免議事決策集權化。議事決策清單應包含總清單和各部門清單。總清單指的是學校層級的各核心治理機構如校董會或理事會、以校長為首的行政系統、學校黨委、學術委員會、工會以及學生會的議事決策范圍；各部門清單指的是各具體部門的議事決策范圍，如教務議會或校務委員會的下屬委員會的議事決策范圍等。二是暢通議事決策機制。首先要求各相關治理主體以善治為目標加強溝通交流，通過共同協商的方式平衡、協調彼此之間的關系。其次，合作辦學高校要嚴格按程序執行學校黨委會、校長辦公會議等各項議事規則，完善議事范圍和議事規程，通過堅持民主集中制，落實“三重一大”決策機制，重大決策全面落實師生參與、專家論證、風險評估、合法性審查和集體討論決定的程序要求，確保決策制定科學、程序正當、過程公開、責任明確。再次，在學術治理中，要進一步完善以學術委員會為核心的學術治理體系，以學術委員會組成人員的產生機制、議事決策機制、與行政職能部門之間的關系三方面為抓手，推動學術委員會形成科學高效的議事決策機制，保障學術委員會依照章程統籌行使學術事務的決策、審議、評定和咨詢等職權，充分發揮其在學科建設、學術發展、學術評價和學風建設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此外，要進一步發揮教職工代表大會制度和學生代表大會制度的作用，保障師生依法、依章有序參與學校管理，及時回應教職工和學生的訴求和關切。

在監督問責方面，一方面在內部監督中，首先要確保章程及各項規章制度向本校師生公開。以教職工為代表的內部治理主體一旦發現以校長為首的行政系統違反章程及各項規章制度，可以向校董會或理事會舉報，校董會或理事會在接到舉報后應立即著手開展調查，并將調查結果及處分決定及時公開以回應師生的關切等。高校管理者在掌握教職工及學生違反章程及規章制度的情況后，可以依據相關條例給予處分，從而有效維護高校內部秩序。其次要加強對紀委、監督檢查工作領導小組等監督部門的隊伍建設，對于重要的監督職位要明確實行專職制，同時細化監督檢查工作的各項規定，加強對從事監督檢查工作人員的培訓，充分發揮監督檢查隊伍在監督問責中的核心作用。再次要避免“重監督輕問責”情況的出現，即一旦出現違反章程和規章制度的行為必須以相關法律法規和章程等為依據進行問責。

在保障救濟方面，總體而言，對教師和學生作出的任何處理和處分都應堅持教育與懲戒相結合，嚴格依照程序進行。在正式作出處理和處分之前應進行合法性審查，對涉及師生重大利益的處理、處分或申訴，要采取聽證會制度，以確保作出處分或申訴決定程序的公平公正；還應設立師生法律服務和援助機構，建立校內救濟與行政救濟、司法救濟有效銜接機制，保障教師、學生救濟渠道的暢通等。此外，針對教職工和學生群體的不同，還應分別通過完善教職工申訴委員會、學生申訴委員會的建設來加以保障其合法權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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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志萍）

收稿日期：2023-12-25

作者簡介：吳曉怡，廣東機電職業技術學院設計學院輔導員；吳業春，華南理工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研究員，碩士生導師；焦磊，華南理工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廣州/510641）

*本文系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2023年度一般項目“粵港澳大灣區研究型大學集群與高新技術產業協同創新機制及提升策略研究”（GD23CJY10）的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