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收網

深夜的墨城港口燈火通明，現場卻看不到幾個工人，一方面是自動化設備越來越先進，另一方面是大量的機器人取代了技術含量較低的勞工，它們被設計成更適合負重的樣子，力氣也更大，當然，也不能完全離開人類，這些機器人還沒有聰明到可以處理所有事務，需要人類駕駛，類似于科幻小說和電影中經常出現的機甲，這類機甲多被稱為工業機甲。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高賽等人沒有直接對宋洋進行抓捕，想通過他釣出“門”組織其他成員，他們了解到宋洋晚上就要出船，提前與船長聯絡，秘密上船，靜觀其變。

這艘船與普通的貨運或客運船只都不一樣，甲板上盤繞著一圈圈光纜，這是功能性指向非常明顯的工業用船，船上有不少等待作業的工業機甲。

出發前，高賽等人都拿到了一些基本資料，宋洋任職的ABB公司是一家百年企業，總部位于瑞士。ABB全稱是Asea Brown Boveri Ltd，由阿西亞公司和布朗勃法瑞公司合并而成，是電力和自動化技術領域的寡頭，集團業務遍布全球一百多個國家，2022年在上海浦東康橋舉行投產了機器人超級工廠，2034年在上海港開設了一家電氣公司。宋洋就是在這家公司上班。這家公司主要的業務是敷設和修復海底交直流電纜和光纜。此行的目的就是在上海跟歐洲之間敷設一條海底光纜。

海底光纜鋪設分為淺海區域和深海區域兩部分，在深海區域時，敷設船需要使用水下檢測器搭配水下遙控車，進行水下監視和調整，完成路線勘察，然后下潛一臺犁形挖掘機，由敷設船拖曳前進，利用高壓沖水在海底犁出一條溝槽，通過光纜孔，將光纜放入溝槽，借助旁邊的泥沙將光纜覆蓋。船上有許多可以承受重壓的工業機甲，用來進行海底作業，他們主要負責路線勘察和光線修復。海底光纜的修復首先使用光時域反射儀來定位大致的故障位置，然后借助水下機器人，通過掃描檢測，找到破損海底光纜的精確位置[footnoteRef：1]。 [1：摘自鮮棗課堂公號的科普文章《海底光纜，到底是怎么安裝和維護的？》]

要綁架一百多人，門徒也不會少，杜慶斌從專案組優中選優了幾十名警員秘密登船，當然，不忘戴上鐘馗。“門”組織的計算機水平很高，是此次行動中最大的不確定性因素。杜慶斌同時與當地武警取得聯系，勢必要在輪船離港之前將其一網打盡。

杜慶斌親自帶隊，跟船長了解情況，對方說宋洋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員工，特別自律，一般的海員出海后，少則數月，長達幾年，遠離家庭和社會的約束，非常容易自我放松，下班之后，喝酒打牌再正常不過，宋洋卻從不碰那些玩意，工作之余就是看書和鍛煉。他對宋洋妻子的事感到抱歉，但絕不相信宋洋會參與犯罪，還是涉嫌一百多個人的綁架案，而且船上的事他都了如指掌，不可能讓來路不明的人登船。

杜慶斌不能聽信船長的一面之詞，事實上，他甚至懷疑船長也是門徒。船長說的沒錯，船上的事他都了如指掌，不可能讓那種事情發生，除非他參與其中。杜慶斌派人在船上搜查了一圈，著重檢查了船上的倉庫，連發動機室都沒有放過，結果一無所獲，除了光纜就是幾個集裝箱。

如今的輪船早已完成了自動駕駛的升級，船長更多是一種稱謂的遺留，不必參與船只駕駛工作。杜慶斌跟船長交涉，要把鐘馗接入輪船的網絡。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船長說，“我們屬于ABB集團，讓你們登船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你們不要得寸進尺。我們馬上就要啟航了，我現在要求你們下船。”

“我管你是ABB還是ABC，你如果不配合，我只好把你帶回警局調查，你們船上可能有一百多名被害人。”杜慶斌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強勢地與船長對線，“看看是你下船，還是我們下船。”

“我已經說過了，船上除了你們這些不速之客，根本沒有其他閑雜人等。”

“你還是沒搞清楚，現在是警方辦案，我是在通知你配合，并不是請求。”

“出了事情你能擔得起嗎？”船長生氣地說。

“有任何問題，我來負責。”杜慶斌不與船長周旋，安排下屬行動。杜慶斌這么做也是以防萬一，假如“門”已經滲透到輪船上，很可能擅自啟動輪船，一旦離港，事態就復雜了。

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佩戴上藍牙耳機，使用鐘馗設置的加密信道交流。

高賽總覺得奇怪，除了宋洋，目前還沒有一位門徒露面，他們也太沉得住氣了。

高賽和邢永卿在船上碰頭，給他一副藍牙耳機。

“宋洋有條件在船上實施犯罪。”邢永卿總結道，“而且，宋洋擁有非常充分的動機。”

“他人呢？”

“在甲板上，我們的人盯著他。不過目前沒有發現宋洋的同伙。他一個人不可能把一百多名被害人抓到船上吧？”

“不一定是抓到，也有可能是被害人自己上船。”高賽告訴邢永卿，他們已經“破解”了“門”的詭計，看到所有被害人自行出門，乘坐無人駕駛出租車離開，目的地都是上海港。

“我之前查過無人駕駛出租車，沒有發現被害人的下單記錄啊。”

“下單記錄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被刪除，你得去線下核實。”高賽知道邢永卿也進入了思維盲區，但還是對邢永卿有些失望，以他平時的辦案素養來說，不應該犯這么低級的失誤。“駱梁說得沒錯，我們現在查案過于依賴工具，就跟某些醫生似的，沒有儀器就不會看病了。不說這些了，宋洋在哪兒呢，我去會會他。上次見面我還覺得他可憐，沒想到他隱藏得這么深，不過話說回來，我老婆要是被人搞死，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但我肯定是通過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高隊，你先找到女朋友再說吧。”邢永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