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的紅色記憶

我的太爺爺白養珍、爺爺尚英貴是地地道道的陜北靖邊人。1923年，經革命先驅李子洲介紹，我爺爺尚英貴與西北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建人之一劉志丹相識并結為兄弟。也因此，我太爺爺白養珍成了劉志丹的“干大”（即干爹）。嗣后，我爺爺尚英貴參加了劉志丹領導的南梁革命斗爭及創建西北革命根據地，并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革命先驅李子洲是我爺爺的好友。爺爺回憶：李子洲，1892年12月23日，出生于陜北綏德，其祖父和父親都是銀匠，收入甚微，家境貧寒，李子洲直到15歲才上了私塾。他刻苦學習，奮發攻讀，成績優異，被私塾先生贊為“寒門”才子。1917年，李子洲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后轉入哲學系學習。五四運動中，李子洲擔任北大學生會干事，被推舉為“五四”游行大會主席團成員，積極參加了“火燒趙家樓、痛打賣國賊”的革命活動；1920年，他與革命先驅魏野疇等人創辦了《秦鐘》《共進》革命刊物，發表進步文章，喚醒革命覺醒，提出革新教育、改革政治、改造社會、推翻封建統治階級，鏟除貪官污吏等政治口號……

魏野疇、李子洲都是陜北先賢和革命先驅，也是劉志丹的革命引路人。

一、劉志丹等人組織渭華起義

1922年，劉志丹考入陜北聯合縣立榆林中學，任學生會主席。1923年，當選為榆林中學學生自治會會長，并在魏野疇、杜斌丞兩位老師的指導下，組織了社會科學會、文學研究會、時事研究會等進步團體，組織領導學生運動，同軍閥井岳秀等封建勢力作斗爭。

1924年冬，劉志丹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次年，擔任支部書記，并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5年秋，經中共組織選派，劉志丹離開榆林，考入黃埔軍官學校學習，被編入步兵科第1團第2連，后轉入炮兵科。大革命時期，劉志丹曾任國民革命軍第4軍政治處處長等職，積極參加反對北洋軍閥的斗爭。

1928年，劉志丹與其他人一起組織渭華起義，任西北工農革命軍軍事委員會主席。雖然渭華起義失敗了，但是它打擊了國民黨在陜西的反動勢力，擴大和加深了黨在群眾中的影響，培養和鍛煉了一批革命骨干，為后來在陜甘、陜北領導武裝斗爭、創立革命根據地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

1929年，中共陜西省委遭敵對勢力破壞。3月初，中共陜西臨時省委成立。23日，臨時委員會召開第二次全體會議。會議著重討論加強武裝斗爭問題。同年11月，中共中央軍事部制定《目前擴大紅軍計劃大綱》，指出：擴大紅軍與有計劃地組織兵變，成為目前軍事工作上的兩大任務。茲此，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劉志丹深入敵穴，開展兵運工作。

二、劉志丹與陜甘地區的

兵運工作

1930年1月，劉志丹要到隴東進行社會調查。他的“干大”（即干爹）白養珍（我的太爺爺）原是陜北地方群眾組織——“紅邦哥老會”掌門人，那時被陜北勞苦大眾推選為“農民聯合會”主席。所以，劉志丹第一站便來到隴東“干大”的家中，目的是了解“紅邦哥老會”和民間武裝力量的情況。

當中原大戰即將爆發時，馮玉祥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收編蘇雨生部，并任蘇雨生為騎兵第四師師長。這時，蘇雨生大肆擴軍，劉志丹看準了機會，乘機打入蘇部。

這時，我爺爺尚英貴與另兩位江湖朋友石英秀、谷連舫商量，并給劉志丹出謀劃策：與蘇雨生合作來對抗地方軍閥譚世麟和井岳秀。不久，蘇雨生將谷連舫收編為己部并任命谷為第八旅旅長；收編劉志丹為己部并任命劉為八旅中校副團長，駐邠縣（今彬縣）；收編石英秀為己部并任命石為第九旅旅長；收編謝子長任第十旅旅長。

稍后，石英秀與谷連舫調到寧夏為其開疆擴土，他們在寧夏寧安堡遭遇了馬鴻賓部冶成章騎兵團包圍，石、谷二部奮力拼殺，暫時取得了勝利。但是，蘇雨生志在擴大地盤，根本不愿意對抗地方軍閥，而且又調石英秀和谷連舫攻打寧安堡……我爺爺尚英貴看清了蘇的用意，說服石、谷二人脫離蘇部。二人脫離蘇部時還端掉了蘇雨生的軍械處，為后來陜北紅軍的發展獲得了大批槍支。

緊接著劉志丹與謝子長也在蘇雨生軍中嘩變，隨后劉志丹與謝子長又打入隴東軍閥譚部任該部騎兵第六營營長，駐扎在吳起三道川。在這期間，劉志丹從吳起三道川再次來到他干大、我太爺爺白養珍家中，與我爺爺尚英貴徹夜探討今后革命道路該如何發展等問題。

我爺爺志向革命，一直在尋找志同道合的領袖人物，劉志丹雄才大略、意志堅定，他的出現給我爺爺帶來了新的希望。

他們兄弟相稱，談理想、談抱負，分析時局、徹夜不眠，爺爺對劉志丹說：“目前時機未到，不能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先多保持冷靜，保持實力，要多思多想問題中的二律反差，待時而動。”并要父親白養珍鼎力相助劉志丹組建赤衛隊和游擊隊，擴大軍隊。當年10月1日，劉志丹與曹力如在隴東合水縣太白鎮發動了起義，打響了隴東革命的第一槍。

1931年1月7日，中共中央在上海召開六屆四中全會，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路線占據了統治地位，在王明“左”傾路線的錯誤指導下，陜西省黨部得不到正確的革命指令，致使劉志丹率領的革命隊伍屢遭挫折。

但劉志丹等革命者的革命意志堅如磐石，雖在兵運工作上屢戰屢敗，卻屢敗而又屢戰。他們為實現陜北勞苦大眾的解放與幸福，置生死于度外。1931年6月，劉志丹在兵運中被蘇雨生發現而被關押，后經中共黨組織與其友人、陜北賢達杜斌丞和南漢宸營救獲釋。

1932年5月10日，中共陜西省委決定恢復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游擊隊總指揮部，劉志丹任總指揮，李杰夫任政治委員兼隊委會書記，楊重遠任參謀長，黃子文任政治部主任。9月中旬，劉志丹同謝子長率陜甘游擊隊主力北上……在臨行前劉志丹特意將特務隊留下，并讓他們在照金地區堅持游擊活動，這支部隊最終開辟了以照金為中心的革命根據地。

1933年1月，中共中央加緊推行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教條主義路線，使中國革命一度走向了錯誤道路而慘遭失敗。陜北紅軍也未能幸免。

三、劉志丹與包家寨子會議

劉志丹率領的革命隊伍深陷在“左傾”錯誤路線指揮的泥潭里奔突著、掙扎著、拼搏著……這期間，他和他的戰友們總共發動了七十多次兵變都未能成功。在陜西省黨部被叛徒出賣坍塌后，劉志丹等革命同志一度失去了與中共陜西省委和黨中央的聯系而漫無目標、游走徘徊，于是劉志丹與高崗想起我太爺爺和爺爺，并來到我們家中共商革命方略，以便做出正確的決策。

1933年11月3日至5日，陜甘邊特委、陜甘邊工農民主政府、紅軍臨時總指揮部，于包家寨子召開了聯席會議。劉志丹、習仲勛、高崗、王泰吉、黃子文、劉約三、張邦英、張仲良、吳岱峰、強世清、楊琪、楊森、黃子祥、張振東、王世泰等人參加了會議。會議總結經驗教訓，討論了部隊改編、根據地建設及今后行動的方針。決定撤銷陜甘邊紅軍臨時總指揮部，恢復紅二十六軍，建立四十二師，開辟以南梁為中心的陜甘邊革命根據地。

我爺爺尚英貴在會上作了發言。他說：“政府工作與軍事工作是有著不同的特點的。軍事工作講的是戰略，觀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懂的是戰爭哲理，在‘戰’的哲理層面上去找有力措施，戰爭有著內外之分，對外之戰，講的是戰略與實力，爭的是國土與民族利益；政府工作，講的謀略，爭的是政治地位與民心，爭得民心，政治地位則會牢固。政府工作是多元化的，涉及諸多問題與事項都得考慮，政府工作做的好，能夠給軍事力量提供有力的保障。政府工作能搞好，人民群眾的力量很快就能夠凝聚在一起，所以現在必須要建立一個新的政治機構，推選好政府領導人是關鍵，在政府的正確領導下，才能夠把人民群眾這把散沙給摶在一起。”

在以南梁為中心的陜甘邊革命根據地建立并逐步擴大的新形勢下， 1934年2月25日，中共紅四十二師黨委在南梁小河溝四合臺村召開群眾大會，選舉成立了新的邊區臨時政權組織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我太爺爺白養珍、爺爺尚英貴父子全力配合組織。

四、劉志丹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探索

19世紀末20世紀初，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大革命時期的中國，仍然處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形態之中。這樣，需要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行研究和探索。陜北土地貧瘠，生產力落后，封建地主專制統治基礎牢固。在這里發動農民革命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更需要從現實出發，依據陜北獨特的地理環境、軍事環境、政治環境，制定斗爭策略，建立農民武裝，實行武裝割據，才能最終消滅地主階級的統治，廢除封建生產關系，建立人民當家做主的紅色政權。劉志丹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悟出武裝斗爭的本質，那就是要建立人人平等的新社會，從而讓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這一轉變中，劉志丹和我爺爺尚英貴進行了長期探討，他們相互學習、互為借鑒、深入實踐、完善理論，廢除一切不切實際的行動與口號，用正確的革命理論把南梁革命根據地建設成為牢不可摧的革命圣地。

劉志丹出生于社會底層，深刻體會到陜北農民的疾苦，從小接觸到農、工、商、官、兵五種群體。并且懂得：農為食之本，工為物之本，商為濟之本，官為統之本，兵為平安之本，而它們之間又是相互聯系、相互依賴、相輔相成的，只有做好這五類群體的工作，抓好統戰工作，陜北的革命才能蓬勃發展。

五、劉志丹與西北革命根據地

西北革命根據地，也稱陜甘革命根據地，從1931年5月創建渭北革命根據地起，中間經過1935年2月陜甘邊、陜北兩塊革命根據地的統一，至1937年2月改為陜甘寧邊區，前后共五年零九個月。在各個革命根據地的創建過程中，劉志丹是主要領導人之一。

參與領導武裝起義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劉志丹奉命回陜擔任中共陜西省委秘密交通。1928年初，劉志丹率一批干部到豫陜邊界地區開展農民運動，培養赤衛隊骨干。4月，劉志丹和唐澍等人一起領導了渭華起義，任西北工農革命軍軍事委員會主席。西北工農革命軍成立后，劉志丹在抓軍事工作的同時，抓好對農民群眾的宣傳工作，密切了軍民關系，先后兩次取得反擊作戰的勝利。6月上旬，劉志丹率部和宋哲元指揮的中路軍一個師作戰，面對數倍于己的敵軍，革命軍被迫轉移至秦嶺山區，只剩下不到200人。渭華起義雖然失敗了，但卻培養和鍛煉了一批革命骨干，為以后領導武裝斗爭和革命根據地的創立提供了實踐經驗。

出生入死搞兵運

1928年7月，在向省委匯報了渭華起義的情況和失敗的經驗教訓后，劉志丹返回陜北工作，任中共陜北特委軍委書記。1929年春，劉志丹奉命打入陜北、陜甘邊一些軍閥部隊和民團從事兵運活動。在黨組織的幫助下，劉志丹成功對當地民團進行改選，建立起黨的組織，把一個原本反動的民團改造成黨掌握的武裝力量。在陜北軍閥張廷芝部，劉志丹協助黨組織秘密建立黨的軍委，后又打入陜北地方軍閥譚世霖部。

1929年9月，劉志丹和曹力如等在永寧山一帶組織起革命武裝，活動于保安、安塞、合水、甘泉一帶，短時間內就發展到200余人。后因遭到敵軍重兵圍剿，部隊在轉移途中失利。1931年春，劉志丹奉命繼續和蘇雨后合作，任該部團長，駐守旬邑縣職田鎮，在準備起義過程中，因不慎走漏風聲而被捕入獄。在獄中，劉志丹仍暗地里通過各種渠道指揮其他同志開展工作。后經黨組織和南漢宸、杜斌丞等通過楊虎城關系營救獲釋。通過系列兵運活動，為我黨培養、造就了一批軍事、政治骨干，吸收進步士兵加入黨的組織，發展壯大了黨的力量。在此基礎上，劉志丹逐步將軍事工作轉向農村，為后來創建黨的軍隊、建立革命根據地奠定了武裝基礎。

創建西北革命根據地

1931年9月，劉志丹等來到南梁地區，將分散活動在合水、慶陽山區的三支武裝進行整編，建立起一支由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的工農革命武裝——南梁游擊隊。10月下旬，陜北游擊支隊來到南梁，與南梁游擊隊合二為一，1932年1月改編為西北反帝同盟軍，后正式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游擊隊。同年3月下旬，陜甘邊地區第一塊游擊根據地建立。

1933年4月，以照金為中心的陜甘邊革命根據地正式形成。1934年10月，陜甘邊革命根據地中心從照金轉移至南梁。自此，以獨立自主、開拓進取的創新勇氣，以從實際出發、密切聯系群眾的工作作風為主要內容的照金精神，成為西北革命力量發展壯大的重要精神支柱和精神動力。

1935年2月5日，中共陜甘邊區特委和中央陜北特委在赤源縣周家鹼召開聯席會議，決定將陜甘邊和陜北兩個根據地連成一片，自此西北（陜甘）革命根據地正式形成。陜甘革命根據地的發展和壯大，牽制了十多萬國民黨軍隊，減輕了長征路上各路紅軍的壓力。它是土地革命戰爭后期全國僅存的一塊完整的革命根據地，也為中共中央和三大主力紅軍長征，中共中央把全國革命的大本營放在西北，準備了落腳點，也為八路軍出師抗戰提供了出發點，后來更成為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轉折點。

備物籌款迎接中央紅軍

1935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率領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到達陜甘革命根據地的吳起鎮。宣告中央紅軍25000里長征勝利結束。

劉志丹與中央紅軍有著深厚的感情。是年，他在率兵攻打靖邊縣的前夜，與我爺爺尚英貴就中央紅軍到達陜北進行了一次交心談話。我爺爺預言：中央紅軍突破重圍來到陜北，南方紅軍和北方紅軍勝利會合，就是共產黨勝利的到來。劉志丹非常認同我爺爺的判斷。茲此，他未雨綢繆，屯糧、屯物，迎接中央紅軍。等到中央紅軍來了，劉志丹給予了中央紅軍能夠以暫時保障的物資供應，給予了中央紅軍以最大的物資接濟和生活補充，使中央紅軍恢復了元氣，生發了朝氣，其功在當時，譽在千秋，史不可沒。

謹以此文紀念劉志丹烈士誕辰120周年。

作者簡介：

尚福軍，筆名臻悟。白養珍曾孫、尚英貴孫，其曾祖父與祖父曾與劉志丹、高崗、張策等革命同志一同創建陜甘邊區革命根據地，特別是在建立南梁革命根據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其奉秉祖父遺愿，畢生開展對西北革命根據地的史實研究，整理出《尚英貴紅色筆記》38篇40余萬字，散見于各種報刊。

責任編輯/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