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關系網絡與供應鏈本土化：影響與作用機制研究

The Relationship Network of Shareholders and Localization of Supply Chain： A Study on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Action

ZHAI Yueru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221000， China）

摘" 要：貿易戰、新冠疫情等一系列不確定性宏觀因素的出現使得國內擁有涉外業務的上市公司供應鏈受到嚴重沖擊，高昂的跨國經營采購成本也使得眾多企業難以為繼。因此如何建立完善的國內供應鏈業務延續系統是后疫情時代供應鏈戰略發展研究的新課題。文章以2007—2021年在滬深A股上市的有海外關聯公司的跨國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研究股東關系網絡與跨國公司供應鏈回流—本土化程度之間的關系與影響機制。實證研究發現：（1）股東關系網絡對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起到了正向的促進作用。（２）股東關系網絡利用社會網絡固有的嵌入效應為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提供了信息、資源、技術創新支持。

關鍵詞：股東關系網絡；供應鏈本土化；資源信息效應；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274文獻標志碼：A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3.19.029

Abstract： The emergence of a series of uncertain macro factors such as the trade war and the COVID-19 has severely impacted the supply chain of domestic listed companies with foreign-related businesses， and the high procurement costs of transnational operations have also made it difficult for many enterprises to sustain. Therefore， how to establish a perfect domestic supply chain business continuity system is a new topic of supply chain strategic development research in the post epidemic era. This paper takes transnational listed companies with overseas affiliates listed in Shanghai and Shenzhen A shares from 2007 to 2021 as the research sample to study the relationship and impact mechanism between shareholder relationship network and supply chain return localization degree of transnational companies. The empirical research finds that：（1）The shareholder relationship network has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 supply chain localization \"reflow\" reconstruction of enterprises.（2）The shareholder relationship network makes use of the embedded effect inherent in the social network to provide information， resources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upport for enterprises to carry out the localization \"reflow\" reconstruction of the supply chain.

Key words： shareholder relationship network; localization of supply chain; resource information effect;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0" 引" 言

受新冠疫情、中美貿易摩擦的影響，企業的物料采購與供應、日常生產與銷售以及物流運輸都或多或少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沖擊，跨國經營成本急劇上升。其中涉及海外采購貨源地的跨國企業受不同國家的停產封控政策、國內外進口貿易政策的限制，其物料的配置水平顯著降低，物料的短缺導致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難以為繼。其次，海外需求減少，業務訂單的驟降也影響了企業整體的盈利能力。另外，不同國家針對當地的疫情形勢采取了不同程度的交通管制措施，使得物流受阻與中斷，給供應鏈業務的延續運轉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和挑戰。因此，供應鏈“回流”是國內擁有涉外業務的上市公司進行供應鏈重構的重點[1]。中國社會自古以來就存在著獨特的“關系”特質，不同個體之間相互聯結形成的社會網絡能夠匯聚更多異質性的信息、資源。這種社會關系網絡的觀點應用到企業的經營治理之中也發揮著重要意義，其中股東作為企業重要的利益相關者和投資決策者，以其為關聯結點形成的關系網通過發揮相應的信息效應、資源效應、治理效應和聲譽機制，能夠為企業的供應鏈重構帶來多方優勢。基于此，本文從企業的社會網絡視角出發，以2007—2021年在滬深A股上市的有海外關聯公司的跨國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研究股東關系網絡與跨國公司供應鏈回流—本土化程度之間的關系與影響機制。以期為國內涉外業務企業進行供應鏈回流重構、保障供應鏈延續運轉提供借鑒性意義。

1" 研究假設

股東關系網絡利用社會網絡固有的嵌入效應為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提供了信息支持。在供應鏈重構的過程中，進行目標地的市場需求分析和行業競爭分析是先決條件。不同行業、不同產權性質的企業以共同持股所形成的產權關聯關系為基礎形成的股東關系網絡提高了信息共享程度，能夠為企業供應鏈重構帶來全面多樣的投資、風險信息，促使企業對市場環境的特征變化、市場需求的變化以及行業的壟斷競爭形勢先知先覺，幫助企業在充分考慮各市場因素的前提下選擇出最優的供應商戰略合作伙伴，做出正確的構建投資決策，也有利于降低企業的信息搜集成本。

股東關系網絡利用社會網絡固有的嵌入效應為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提供了資源支持。供應鏈重構作為企業的一項經營戰略活動需要資金的支持。企業資源除了通過內部培育的方式獲取之外，更多的是通過自身的信用評級、合作并購關系從外部獲取。企業在股東關系網絡中依靠共有股東直接或間接的與其他企業建立起聯系，無形中拓寬了企業的融資界限，緩解了融資約束的限制，提升了企業的資源獲取能力。

股東關系網絡利用社會網絡固有的嵌入效應為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提供了技術支持。供應鏈中的各生產流通環節均離不開技術支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高低直接影響了供應鏈重構的效率。同處于網絡中的同行企業能夠通過戰略聯盟的方式來緩解同業相仇的約束，實現資源信息互補、技術互補。另外，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企業，其在市場上也同樣處于優勢位置，利用資源信息等光環效應可以吸引更多的企業與其開展技術創新合作，從而獲取更多的創新機會。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H：股東關系網絡對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起到了正向的促進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定義

2.1.1" 被解釋變量——供應鏈本土化

供應鏈本土化程度LSC：

對國內市場的資金、人力資源分配狀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在滬深A股上市的跨國公司供應鏈本土化程度。因此，本文參考張慧文[2]、劉美霞和高中理[3]的做法，以上市公司與其海外子公司的資產額、銷售額和員工薪酬之差來表征上市公司在本國的資金和人力資源分配情況，同時借鑒跨國性指數的衡量方法來構建供應鏈本土化程度指標，即：

LSC=++" （1）

其中：Local和Total、Local和Total、Local和Total分別代表國內地區和總的資產、銷售額和員工薪酬。LSC為非負值，該數值越大，說明本土化程度越高。

2.1.2" 解釋變量——股東關系網絡

特征向量中心度Eigenvector：

中心度指標是社交網絡研究中用來衡量個體在整個網絡中所占據重要位置程度的量化指標。本文參考羅棟梁等[4]，使用特征向量中心度來衡量股東關系網絡，該指標不拘泥于局部網絡結構，同時考慮了相鄰網絡節點的中心度，將焦點企業的中心度看成鄰接企業的中心度的線性函數，即：

Eigenvector=i≠j" （2）

其中：A表示網絡的鄰接矩陣，如果公司i與公司j之間存在著直接相連的關系，則a取1，否則取0。λ、e分別為鄰接矩陣A的最大特征值和公司j中心度的特征值。n為網絡中的公司總數。Eigenvector為非負值，該數值越大，說明在股東網絡中越處于重要的中心位置。

2.1.3" 控制變量

由于企業自身的經營管理水平、財務狀況可能會影響其供應鏈本土化的發展。因此本文從上市公司自身層面出發選取了5個指標進行了控制，即總資產凈利率、可持續增長率、管理費用率、企業規模和賬面市值比。同時對行業和年份進行了固定效應處理，具體變量結構如表1所示。

2.2"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了2007—2021年在滬深A股上市的有海外關聯公司的跨國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在剔除掉存在缺失值和異常值的公司、ST和*ST的公司后最終得到有效樣本數為4 004個，所有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為了方便后續實證結果的觀察和有效性，本文對數據值較大的變量例如企業規模進行了對數化的處理，同時對連續型的變量進行了上下1%的縮尾處理。所涉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2.3" 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假設H，參考王美英等[5]的研究，構建了下述基本模型Ⅰ：

模型Ⅰ：LSC=β+βEigenvector+β∑Control

+∑Industry+∑Year+ε

其中：LSC表示被解釋變量供應鏈本土化程度，Eigenvector是指解釋變量特征向量中心度，Control為控制變量，ε是殘差項。∑Industry、∑Year表示模型固定了行業和年份。在后續的實證研究中需重點關注Eigenvector的系數β。預期β為正，說明越處于股東網絡中心位置的企業，其供應鏈本土化程度越高。即股東關系網絡對供應鏈本土化的構建有正向促進作用。

3" 實證分析

3.1" 相關性與多重共線性分析

首先對模型Ⅰ進行皮爾森相關性分析，以初步檢驗變量間的共變趨勢。表3結果顯示，特征向量中心度Eigenvector與供應鏈本土化程度LSC之間的系數為0.019，且在1%水平上顯著，初步驗證了假設H的成立。其次，為了避免變量間可能存在高度普遍的相關性問題以影響實證結果有效性現象的發生，本文也進行了相應的多重共線性檢驗，檢驗結果顯示所有變量的VIF值均小于5，平均VIF值為5.14，小于10，排除了變量間存在多重共線性的問題。變量選擇是合理恰當的。

3.2" 回歸分析

3.2.1" 基本回歸分析

本部分以模型Ⅰ為基礎進行了多元回歸分析。表4為股東關系網絡與供應鏈本土化的多元回歸分析結果。其中第（1）列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的核心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2）至（6）列為依次加入不同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具體體現在特征向量中心度Eigenvector一行的相關系數上，該行所有相關系數均為正值，且均在1%和5%水平上顯著。說明股東關系網絡與供應鏈本土化之間呈現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即股東關系網絡對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起到了正向的促進作用。假設H成立。

3.2.2" 穩健性與內生性檢驗

（1）替換解釋變量。本部分用程度中心度代替特征向量中心度重新進行基準回歸檢驗。結果顯示，程度中心度與供應鏈本土化程度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18，在10%水平上顯著。結論穩健。

（2）滯后一期。本部分將滯后一期的被解釋變量供應鏈本土化程度納入模型Ⅰ中進行回歸分析以解決內生性問題。經檢驗特征向量中心度與供應鏈本土化程度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433，在1%水平上顯著。結論穩健。

（3）傾向性得分匹配法PSM。為排除樣本自選擇問題，使選擇樣本更具代表性，參考史金艷等[6]的做法以解釋變量特征向量中心度作為劃分標準，設置處理組和對照組，將控制變量作為協變量來估計傾向性得分，然后以無放回的一對一匹配方式進行樣本匹配。利用匹配效果良好的樣本重新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結果中的核心相關系數為1.388，在1%水平上顯著。結論與上文無實質性變化。

3.2.3" 機制分析

前文論證了股東關系網絡對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起到了正向的促進作用。為進一步驗證股東關系網絡利用社會網絡固有的嵌入效應為企業進行供應鏈本土化“回流”重構提供了信息、資源、技術創新支持。本部分參考田昆儒等[7]、趙爽等[8]采用非效率投資程度IFD、融資約束SA指數以及研發投入占總資產的比重TI三個指標來衡量企業面臨的信息和融資環境、技術創新水平。采用中介變量三步法模型來進行檢驗。在基準模型Ⅰ的基礎上進一步構建如下模型Ⅱ、模型Ⅲ，其中：Zjbl為中介變量IFD、SA或TI：

模型Ⅱ：Zjbl=β+βEigenvector+β∑Control+∑Industry+∑Year+ε

模型Ⅲ：LSC=β+βEigenvector+βZjbl+β∑Control+∑Industry+∑Year+ε

經檢驗，表5中（1）、（3）、（5）三列展示了股東關系網絡與中介變量技術創新水平、融資約束以及非效率投資的回歸結果，相關系數分別為0.083、1.737、-0.511且均在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股東關系網絡能夠有效促進技術創新水平的提升，削弱融資約束的限制和非效率投資程度，更好地發揮信息、資源效應。支持了前文研究假設部分的理論觀點。

參考文獻：

[1] 丁倩蘭，張水旺，梅瑜，等. 貿易摩擦背景下跨國供應鏈重構對策研究[J]. 時代經貿，2020（20）：36-40.

[2] 張慧文. 跨國公司在華供應鏈延伸與績效水平的關系研究[J]. 商業經濟研究，2017（17）：105-108.

[3] 劉美霞，高中理. 目標國嵌入、本土化經營與跨境零售企業績效——基于疫情影響的實證分析[J]. 商業經濟研究，2021（9）：131-135.

[4] 羅棟梁，王基臣，史先讓. 客戶集中度、股東網絡與應計盈余管理[J]. 經濟與管理評論，2022（3）：116-134.

[5] 王美英，陳宋生，曾昌禮，等. 混合所有制背景下多個大股東與風險承擔研究[J]. 會計研究，2020（2）：117-132.

[6] 史金艷，楊健亨，李延喜，等. 牽一發而動全身：供應網絡位置、經營風險與公司績效[J]. 中國工業經濟，2019（9）：136-154.

[7] 田昆儒，游竹君，田雪豐. 非控股股東網絡權力與企業風險承擔[J]. 財經論叢，2021（9）：60-70.

[8] 趙爽，冉一寧，吳玉梅. 公司治理、供應鏈關系與企業技術創新[J]. 會計之友，2022（20）：4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