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睛成牛

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自古以來，對牛這一耕地幫手就愛護有加。別看現在的武俠劇里經常吃牛肉，在古代，無故殺死耕牛可是要治罪的。牛在古代文人墨客筆下也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牛和牧童一起出現，詩意一下就撲面而來。我們今天要欣賞的畫作就是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唐朝韓滉（huàng）創作的《五牛圖》，這也是存世作品中最早以牛作為題材的紙本畫。

寓意美好的五牛

有的小讀者可能要問了：畫家為什么要畫五頭牛，而不是一頭兩頭或者六頭七頭呢？

原來，《易·系辭》中說：“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這里說的是陽數（奇數）有五個，陰數（偶數）有五個，可見，五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重要地位。比如，我們文化中的五色為青、黃、赤、白、黑，象征著五個方位。《黃帝內經》里記載：“五谷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從儒家的思想道德層面來講，五德指的是溫、良、恭、儉、讓。《尚書·洪范》有五德之說，即長壽、富貴、康寧、好德、終命。所以，韓滉筆下的五頭牛，象征著道德、土地和幸福。

姿態各異的“神”牛

《五牛圖》中的五頭牛從左至右一字排開，各具狀貌，姿態互異：一頭絡首而立，體態豐厚；一頭回首舐（shì）舌，縱峙（zhì ）而鳴；一頭緩步前行，步履穩健；一頭翹首前仰，峻角聳立；一頭在荊棵蹭癢，意態悠閑。每頭牛既互相顧盼，又可獨立成章。

相傳韓滉出游時，目睹田間耕牛圖景，還有一個牧童騎在牛背上吹笛，逍遙自得。于是，他趕忙取出紙筆，全神貫注地速寫出一幅幅耕牛圖景。經過一個多月的反復修改，終于繪出了狀貌各異的五頭牛。

《五牛圖》中的牛兒們雖是平行排列于畫面上，但它們昂首、低頭、回眸以及左右顧盼的動態特征，使畫面生動而不凝滯，彼此呼應中可見構圖的微妙變化。

技巧高超的細節刻畫

畫家用粗壯有力的墨線勾勒牛的輪廓，表現牛的強健、沉穩和行動悠閑，尤其是對牛的眼睛、鼻子、蹄趾、毛須等部位的著意渲染，更凸顯出牛有力勁健的筋骨和質感真實的皮毛。畫面在用色上也很有特點，兩頭牛是深褐色的，而另外幾頭牛是黃色的，代表著最典型的牛的毛色。雖然只用了兩種顏色，卻給人豐富多彩、變化萬端的感覺。

“點睛”是牽動全局的關鍵，畫家將牛眼適當夸大、著意刻畫，使五牛瞳（tóng）眸炯炯有神，達到了形神兼備的藝術境界。五牛皆目光炯炯，深邃傳神，將牛既溫順又倔強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畫者著重刻畫牛的眼睛及其周圍的皺紋，還用尖細勁利的筆觸細心描繪了五牛眼眶邊緣的睫毛，通過這些細節的刻畫，把每頭牛的獨特個性加以強調，使它們鮮明地表現出各自不同的神情。觀者分明能感覺到這五頭牛不但有生命、有情感，而且有各自不同的內心世界，這是人格化的五牛。

小鏈接

關于《五牛圖》還有一個失而復得的故事：1950 年，周總理接到一個匿名電話，稱《五牛圖》將在香港拍賣。為避免國寶流失，周總理聯系新華社香港分社的黃作梅、黃作才兩兄弟，告訴他們在確定《五牛圖》為真品后，要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國寶。對于當時一窮二白的新中國來說，拍賣會10 萬港幣的價格是一個天價。黃氏兩兄弟機智應對，黃作梅又對畫作持有者吳蘅蓀（héng sūn）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這幅國寶以6 萬港幣的價格成交，回到了故宮博物院。

線條的節奏韻律之美

讓我們再來看看韓滉的筆墨技巧，《宣和畫譜》著錄有韓滉的《李德裕見客圖》《堯民擊壤圖》《田家風俗圖》等畫跡36 件，但現在已看不到原作，這幅《五牛圖》是他唯一存世的作品。從畫中的用筆可以看出，其筆下的線條有隸書的特點——行筆偏重，一波三折，用筆較遲緩，沉厚凝重，正如他自己所說：“不能定筆，不可論書畫。”也許因為韓滉還擅長鼓琴，所以，他在運筆中充滿了音樂的節奏和韻律之美。

《五牛圖》以粗壯有力的墨線勾勒出牛的骨骼轉折，使牛的形象生動鮮活。如頸下松弛的皮毛和富有彈性的肩、臀、腿、牛蹄的線條都極具變化、力透紙背、刻畫精準，且不失強烈的藝術表現力。畫面設色有褐、黃、淺棕的細微差別，營造出了層次豐富的視覺效果。

（責任編輯：杜娟 排版：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