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成長到肩負責任

［摘 要］ 英國作家克萊兒·麥克福爾的《擺渡人》三部曲出版后，感動了無數讀者。國內學界對第一部的研究較多，多從荒原意向、幾重擺渡、多重主題、空間敘事等方面進行分析，普遍認為第一部的情節更吸引人，邏輯線更清晰，故事更震撼人心，而對后兩部則褒貶不一。其實，迪倫和崔斯坦互相擺渡本身雖已足夠令人感動，但就像童話故事結尾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生活一樣，不足以體現主人公更深層次的成長，正是有了后面兩部關于不同成長的刻畫，以及個人成長中需要肩負的責任，才使《擺渡人》中的人物成長實現了升華。

［關" 鍵" 詞］ 《擺渡人》；成長；責任

在英國作家克萊兒·麥克福爾的《擺渡人》中，主人公迪倫和崔斯坦克服重重困難、不斷戰勝自我、互相擺渡的故事治愈了無數心靈。隨著精神層面的成長、內在自我的覺醒，他們從荒原重返人間。然而打破規則造成惡魔來到人間作惡，他們逐步認識到自我行為與他人的聯系，隨之表現出的對個人行為的擔當、對社會群體的責任也令讀者動容。書中還描寫了擺渡人蘇珊娜和杰克之間的故事，兩人從利用開始，以真愛救贖結束，他們的救贖過程也是成長過程。同時，迪倫通過自己的努力使父母破鏡重圓，實現了對家的救贖。迪倫和崔斯坦、蘇珊娜和杰克、迪倫父母這三組人物，以不同方式完成了自我成長，真正學會了對自我、對他人、對群體負責，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從不同角度深化了成長的內涵。

一、人物成長群像

成長一般指長大成人，也泛指事物走向成熟、擺脫稚嫩的過程。簡而言之，成長就是自身不斷變得成熟穩重的一個變化過程。在人生歷程中，青少年需要成長，成年人也需要成長。迪倫和崔斯坦、蘇珊娜和杰克是青少年的成長，一種是積極的、正向的持續突破，一種是曲折的、痛苦的自我蛻變。迪倫父母是成年人的成長，經歷周周轉轉、反思與進步，終能尋到更好的出路。

（一）雙向奔赴的成長模式

《擺渡人》講述了一個生活在單親家庭的十五歲女孩迪倫，其無法與母親溝通，厭煩母親嘮叨，跟周圍同學格格不入，唯一的好友去了很遠的鄉下，自此愈加形單影只，決定去看望久未謀面的父親。這時的迪倫是內向而懦弱的，她對周圍人回避、反感，聯系父親時焦慮、糾結，對是否帶玩具泰迪熊、穿什么衣服猶豫不決。迪倫乘坐的火車發生了脫軌事故，她的靈魂需穿過荒原到達靈魂的家。她遇到了擺渡人崔斯坦，在跨越荒原的途中，她很快面對現實，接受了自己的不幸，在崔斯坦的帶領和保護下一次次戰勝惡魔，歷經靈魂的生死考驗。崔斯坦的睿智、冷靜、強大和責任心給了迪倫安全感和戰勝惡鬼的勇氣，迪倫的善良、單純、勇敢和同理心也深深打動了崔斯坦，兩人在互相擁抱中汲取力量，在心與心的交流中互生情愫。崔斯坦忍受著無法陪伴迪倫的痛苦，用無私的愛和善意的謊言看著迪倫跨越了分界線，只能將思念和愛戀藏在心里。但是迪倫發現真相后，毅然尋找到返回荒原的方法，勇敢地返回荒原，找到了崔斯坦。既然崔斯坦不能跨越分界線，她就帶他另尋一條出路。她鼓勵崔斯坦勇敢突破命運的束縛，重新找回自我，跟她一起重返人間。崔斯坦因對愛情的追求、對人類生命的渴望、對改變命運的期許，最終戰勝了理智和對規則的服從，在迪倫的鼓勵下將信將疑地一步一步向前，最終與迪倫一起來到人間。在這個過程中，先是身為擺渡人的崔斯坦幫助迪倫成長，使其從懦弱無知到勇敢抉擇，歷經艱險到達靈魂彼岸；然后是迪倫反向擺渡崔斯坦，幫助崔斯坦重新認識自我，突破思維定式，打破規則，從一個工具人變成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二）知錯能改的成長模式

在人的成長過程中，有些人幸運地遇到了自己靈魂的擺渡人，渡人渡己，直奔光明的未來，但有的人卻要學會在錯誤中成長。擺渡人蘇珊娜參透了崔斯坦來到人間的秘密，為了能夠找到崔斯坦，真正地活一回，她利用杰克的靈魂也來到了人間。杰克生活在底層社會，有一個家暴的繼父、懦弱的母親，十幾年的人生渾渾噩噩。他沒有受到很好的教育，甚至染上了很多不好的習慣，在與幾個不良青年的爭執中喪失了寶貴的生命。他冷漠、暴躁、易怒、自私、叛逆，對蘇珊娜利用自己感到非常生氣，在審判官來臨時不顧一切地自行離開。剛被拋到真正的荒原時，蘇珊娜和杰克經常吵架，但兩人被困在安全屋無法逃避彼此。在相處中，蘇珊娜對杰克的成長經歷產生了同情，對利用這個靈魂感到愧疚；杰克看到了蘇珊娜在對抗惡鬼時的勇敢，看到了蘇珊娜內心的善良。兩人在漫長而痛苦的荒原時間里接受了彼此，達成了和解，產生了真切的情感。杰克學會了和蘇珊娜共同面對惡劣的環境，兩人決定互相扶持走出真實的荒原，杰克的靈魂到達彼岸，蘇珊娜重返擺渡人的崗位。然而杰克還是被怪物拖入水中，并變成了惡鬼。蘇珊娜不得不執行下一個任務，同時擺渡迪倫父母兩人的靈魂。蘇珊娜懷著強烈的愧疚感和對承諾的堅持，在征得迪倫父母同意的情況下，獨自去湖里尋找杰克的靈魂，后來又在崔斯坦的幫助下，借助真摯的愛和歌聲感化了惡鬼杰克。蘇珊娜就像在成長過程中犯了嚴重錯誤的孩子，但是她勇于承認錯誤，愿意彌補錯誤，主動尋找改正的辦法，最終得到了完美的結局，完成了內心的成長。杰克以問題少年的面目出現，在渡往彼岸的過程中雖歷經波折，但在身邊人的正向示范和引導下，仍心存善念，變成惡鬼也不忘幫助擺渡人蘇珊娜，最終得以從惡鬼凈化回自己的靈魂，也完成了個人成長。

（三）迂回曲折的成長模式

除了兩組青少年的成長故事，書中還展現了成年人的成長。在成年人的成長過程中，年輕子女的成長對家庭關系也有一定的正向促進作用。迪倫的母親瓊和父親詹姆斯在年輕時沒有經營好自己的婚姻，導致錯過了彼此十年的時間，并給幼小的迪倫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迪倫鼓起勇氣去看望在阿伯丁的父親，一開始瓊極力反對。詹姆斯得知迪倫車禍的消息后，著急來看迪倫，瓊仍然拒絕。迪倫不惜一次次反抗母親，才爭取到了父親和一家人重聚的機會。盡管十年未見，詹姆斯仍然表現出了對母女兩人的愛，父母關系開始破冰。詹姆斯立刻決定搬回母女所在城市，瓊和詹姆斯消除誤會，打開心結，重新接納彼此，再次舉辦婚禮，并且像年輕情侶一樣約會、看電影，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書中寫道，當年瓊讓詹姆斯離開，再也不要聯系她們母女，結果詹姆斯真的一走了之。盡管書中沒有詳細寫瓊和詹姆斯的故事，但從整個情節不難看出，瓊和詹姆斯在年輕時并沒有真正感情破裂，而是因為一些矛盾和誤會互相賭氣，結果瓊一個人帶著迪倫生活，脾氣越來越差，日子過得一團糟，而詹姆斯一直沒有再婚，和自己的狗相伴。就這樣，兩人過了十年不相往來的日子，一家人白白錯過了許多生命中的美好時光。隨著主人公迪倫的成長以及其在父母關系中起到的催化作用，瓊和詹姆斯重新審視兩人的感情和婚姻，改變了之前對婚姻和感情的錯誤做法，找到了適合他們的相處方式，進一步豐富了精神世界，提升了對家庭關系和家庭責任的認識。

二、自我成長與承擔責任

正如英國詩人約翰·多恩所說，“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因為我是人類的一員”。人類世界與彼岸世界經由荒原聯系起來，人類靈魂在擺渡人的帶領下穿越荒原去往彼岸。人類、擺渡人、惡鬼、靈魂在亙古歲月中存在，遵守一定的規則維持平衡。迪倫帶領崔斯坦逆向而行進入人類世界，違背了擺渡人的神圣職責，打破了恒定規則，從而引發了不好的連鎖反應。個體在成長中逐漸會意識到，個人成長與社會關系、文化環境息息相關。突破桎梏、打破規則的勇氣固然值得稱道，但必須直面社會和他人的影響。勇敢地承擔起成長路上的各種責任，是每個人成長的必修課。

（一）學會對自己負責

第一部中，作者主要關注的是主人公內心的覺醒、精神世界的提升和自我成長的責任。從迪倫跌跌撞撞地走出隧道的那一刻，她就開始了尋找自我、挑戰自我的成長道路。迪倫對身邊的一切感到不對勁，她的潛意識一直在尋找所有不對勁的地方。得知自己死去的事實后，迪倫為未能完成的人生感到悲傷，但她很快意識到，既然她還是她，她的靈魂還在，已經是萬幸了。于是迪倫開始了自我成長，在與崔斯坦一起對抗惡鬼、奔赴彼岸的過程中逐漸從懦弱變得勇敢而堅定，并成功到達彼岸。在發現崔斯坦未能穿越分界線后，她做出了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重返荒原尋找崔斯坦，在沒有擺渡人保護的真正荒原上獨自跋涉、對抗惡鬼，最終找到崔斯坦，并說服和帶領崔斯坦回到人類世界。從彼岸返回荒原時，迪倫清楚地知道自己內心的選擇是什么，她需要找到崔斯坦，沒有崔斯坦的生活毫無意義。面對魂飛魄散的危險和沒有先例的未知，她依然義無反顧地遵從內心，肩負起自我成長的責任，戰勝了種種困難，完成了對崔斯坦的反擺渡，實現了雙向救贖。

（二）學會對家庭負責

家是一個社會最小的單位，一個人的成長往往從家庭開始。作為家庭中的一員，迪倫在與父母的相處中，從不懂愛父母，到理解父母，再到愿意為了父母承擔自己的行為后果，完成了從依靠父母到反哺父母的轉變。在遭遇火車脫軌事件醒來后，迪倫為了把崔斯坦留在身邊，對母親大喊大叫，態度惡劣，完全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任性孩子。在一家人開始新的幸福生活時，阻隔荒原和人類世界的帷幕被破壞，惡鬼突破帷幕來到人類世界，一個擺渡人消失在茫茫大霧中，荒原吞噬了一輛人間巴士。為了維護荒原平衡，審判官將迪倫父母的靈魂帶到了荒原。這時，迪倫又一次面臨著生死抉擇。最初返回人間是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和愛情，但如果因為自己的行為剝奪了父母生存的權利，迪倫寧愿自己承擔后果。她堅定地做出了選擇，毅然決定與崔斯坦一起返回荒原找回父母靈魂。她不僅通過努力幫助父母重新生活在一起，而且承擔起了家庭成員的責任。

（三）學會對社會負責

如果說第一部展現了男女主人公之間的互相擺渡和救贖，觀照的是兩人的內心世界，體現的是兩個人精神世界的成長，那么返回人間后的種種努力則體現了主人公對社會的關照。任何成長都不是真空的，勢必與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人在成長過程中，有突破規則限制的勇氣、有敢為天下先的熱情是值得稱道的，但作者也通過故事情節讓我們思考了另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的規則都可以無所顧忌地打破？作為成長的代價，惡鬼突破帷幕來到人間作惡。強大而神秘的審判官驟然降臨，宣布崔斯坦作為擺渡人，因為私自離開荒原，放棄引領靈魂的神圣職責，會失去在人間竊取的生命，要被遣送回荒原，成為惡鬼中的一員。崔斯坦和迪倫意識到打破規則帶來的嚴重后果，決定除掉來到人間的惡鬼，修復隔離荒原和人間的帷幕，并以此與審判官達成維護人間和平的協議。這時主人公關注的不再僅僅是兩人的感情和生命，而是他人的安危。最后，崔斯坦和蘇珊娜聯合，用愛和歌聲將惡鬼狀態的杰克解救出來，從而找到了拯救惡鬼的方法。至此，小說思想進一步升華，不僅普通的靈魂需要擺渡人的守護才能到達彼岸，那些在荒原中丟失而變成惡鬼的靈魂，只要愛他們的人還記得他們，愿意為他們付出愛和努力，就能被拯救。這就從個人成長擴大到了群體成長，從為自己負責擴展到為群體負責。

《擺渡人》三部曲通過男女主人公穿越荒原到達彼岸——從彼岸返回人類世界——重返荒原再次到達彼岸的過程，以靈魂的荒原、在人間的家和學校為主要場景，向我們講述了成長和擺渡的故事，告訴我們在成長過程中要敢于面對困難、勇于承擔責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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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史志艷，河南人，碩士，助教。

作者單位：三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