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藝人的一面旗幟

2022年是著名曲藝作家、西河大鼓創作表演藝術家王尊三同志誕辰130周年，廣大曲藝工作者以崇敬的心情紀念這位革命先輩，緬懷王尊三同志為黨的曲藝事業無私無畏的奮斗精神，本人作為一名從事西河大鼓創演的曲藝工作者，可謂感慨萬千。

一、我的“初心”由來

1950年，我隨父在天津從藝時，文化局同總工會為提高曲藝藝人的文化和思想覺悟，成立了夜校，在學習期間，我記住了老師說的3句話和一個人的名字。一是現今藝人統稱為文藝工作者；二是文藝要為人民服務；三是曲藝需要創作新作品，反映時代生活，那個人的名字叫王尊三。老師介紹說，1949年，王尊三被推選為中國曲藝改進協會籌備委員會主任委員，是位唱西河大鼓的藝人，從抗日初期到解放戰爭曾編演了大量激勵軍民奮戰的鼓詞。尊三老人的聲譽令我感動、震撼和揣想，用說書人的話說：這位是哪個“門兒”的，怎么這么大能耐？我曾向趙福安師爺，王書祥、郝慶軒師叔等前輩請教，得知此人系河北唐縣人，師承房英魁，按字排輩藝名“金才”。王尊三會大書多部，1927年至1937年，于黃河兩岸、長城內外為城鎮鄉村民眾說書獻藝，十年奔波技藝精進、見多識廣。1937年的“七七事變”，讓他背起三弦、挎上扁鼓，由書場轉向戰場，返鄉投入抗日革命的洪流。從藝根本是服務人民，愛黨敬業，奮斗終身，要像先輩那樣于戰火中培根鑄魂。

二、有了“專訪”對象

1953年，王尊三同志當選為中國曲藝研究會主席，1954年，我被調到北京工作，想去文聯見見王老，到了傳達室卻遭人阻攔，問有什么事，我說找王主席學習，他沒說話，只用手勢轟我。我明白了，辦公地方不讓進，那我到他家去找，家住哪兒？找唱西河大鼓的人一問便知。果然，周圍的人都熟悉王老的情況，但說“尊三老”（界內人的尊稱）年逾花甲，工作又那么忙，你別再去添亂了，想知道什么，我們可以跟你說說。因此我便挨個兒進行“專訪”，西河大鼓名家馬增芬講，尊三老創作、改編、整理的作品我演唱得最多，凡是經他出手的唱詞，最強調藝術本質要給人以美感。詩人王亞平聽我唱了他整理的傳統曲目《游西湖》連連稱道：“真美、真美，這段西河大鼓書我想改一個字，改稱‘西河大鼓詩’。他加工的長書短段兒，篇篇有新意，我唱過的老段兒，再唱他加工的作品，我唱一回自己感動一回。”蔡連貴師兄對我說，尊三老整理過他父親蔡寶興的《武松扮媳婦》和他的口述本《美猴王》，被文化局評定為“曲藝文學范本”。1973年，我同袁闊成和孫呈海二位到大柵欄旅館探望師兄劉田利，在談到說長篇新書時，田利師兄想起尊三老生前注重中長篇書目創作的情境。1958年王尊三同志退休后，劉師兄去看望他，見老人家正在整理根據歌劇、小說改編的《白毛女》《新兒女英雄傳》等長篇書目，王尊三同志說道：“以往寫短段多，中長篇書不能少。”1967年，老人家臥病在床，自己動不了筆，便呻吟著唱段讓親屬代寫，師兄滿含眼淚說：“編演新書再難，也得像老前輩那樣拼命干！”此時，我也說了一句：“王老說了中長篇不能少，那就寫呀！”

三、兩次“深造”機遇

從19歲那年就想見到尊三老，直至1988年才見到他。中國曲藝出版社出版了《王尊三曲藝選》，開卷首篇插頁是著作者肖像，老人家衣著端莊，帶著慈祥的笑容，我將照片緊緊貼在心口，淚水頻頻涌出。我整夜未眠，讀了全書38篇作品和5篇論述，還有羅揚同志為本書作的序言。《王尊三曲藝選》是我期盼良久的一部教科書，我從未見過可以占10個頁面近7000字的書序，一篇書序將著作者一生的奮斗歷程介紹得十分全面、翔實且感人肺腑。為了加快記憶又能起到提示作用，我便自作主張將書序分為“王尊三的貧苦家史”“十載磨礪從藝史”“投筆從戎革命史”和“赴京科考創新史”幾個階段。

在抗戰期間，尊三老創作的最早、最具影響力的作品是《大戰平型關》《保衛大武漢》《持久戰》。書序中提到“手稿和石印本沒能保存下來”，我不想只說句遺憾就了卻自己的心愿。從得到這部《王尊三曲藝選》，我就想寫《持久戰》，這樣的宏大題材，鼓詞要怎么寫？原文版本全沒了，不行，我得找人摸清楚尊三老是怎么寫的，弄明白了就是深造成效。

先找到了西河大家李國春，他讓我把需要了解的問題寫好，他請唐縣的老同志解說，那些熟知尊三老的老同志對此進行了詳盡的敘述。當時縣委宣傳部將毛主席的《論持久戰》給王尊三送來，王尊三同志晚間讀毛主席論著，白天和群眾交談，了解大家對戰爭局勢的認識。大伙知道王老師要編大鼓書了，便有什么就說什么，沒幾天，王尊三同志的鼓詞就寫出來了。故事里有3人，一人一個看法，一人一個脾氣，一人一個說法，說又說不到一塊兒去，要打起來了，別看三人爭著、吵著、鬧著，可一點都沒離打仗的事兒，這仗該怎么打？按照毛主席《論持久戰》的戰略戰術打呀！王尊三同志通過靈活生動地塑造人物形象，充分展現出作品的深刻寓意，這不僅與他的創作功底密切相關，更重要的是他將自己的專長同黨的事業緊緊聯系在一起。

21世紀初，姜昆作為名譽主編，我與李國春作為主編，準備編纂出版《中國傳統西河大鼓鼓詞大全》，計劃在《王尊三曲藝選》中收選短段、書帽共17篇，“后記”“附件”“歷代演員簡介”中對王尊三前輩均有介紹。但因出版經費不足，便向老伴要錢，“出版《中國傳統西河大鼓鼓詞大全》是為保留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咱們適當得出點費用吧？”老伴沒回應，我說：“你父親、我老爹都會那么多的長書短段，可惜都帶走了，這錢咱應該花。王尊三老人是勞苦功高的老革命，離世20年才出了一本曲藝選，有二十幾萬字，可老人家一生寫了有200萬字的作品，丟掉的比留下的要差多少倍呀？這本《中國傳統西河大鼓鼓詞大全》里選了老人家17篇作品，這也是對他的緬懷和紀念。”最終，在2004年5月，由黃河出版社出版了《中國傳統西河大鼓鼓詞大全》。

紀念先輩，學習先輩，要以王尊三先輩做榜樣，為黨為國家作出更大貢獻。

（作者：中國廣播藝術團國家一級演員）（責任編輯/邵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