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 硯

唱的是大宋王朝仁宗年間，

表一表鐵面無私那位包青天。

下陳州他鍘了四國舅，

得罪了皇親國戚當朝的權臣把他參。

宋皇爺聽讒言黑白不辨，

下圣旨將包拯貶到嶺南。

端州府天高皇帝遠，

蠻荒之地他做了地方官。

為勸農，他足跡踏遍西江兩岸，

訪貧問苦登過那鼎湖山。

明察秋毫他把冤獄平反，

辦學興教建書院。

百姓們貧苦的日子一去不返，

再也不愁吃和穿。

社會風氣大改變，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秩序井然。

包大人端州府執政三年滿，

他愛民如子執法如山除惡霸懲貪官，

都稱他是明鏡高懸包青天。

（白）話說這一天，包大人奉旨回京，官復原職，老百姓來到江邊送行。人群之中擠擠扛扛躥出來一個人，看打扮就不一般。這個人身材矮胖穿綢裹緞，只長的半拉眉毛耷拉眼兒，帶勾的鼻子橘子皮臉兒，薄嘴唇子大板牙，山羊胡子一小拃。他是誰啊？他是當地的富商陳百萬。

“陳百萬我想和包公把人情攀，

帶來了一塊千金難買的‘敲門磚’。

端州府朝廷貢品老坑名硯，

這硯臺上精雕細琢八洞仙。

那漢鐘離輕搖芭蕉扇，

鐵拐李華山學道煉仙丹。

張果老騎驢把唱本兒看，

呂洞賓三戲白牡丹。

曹國舅，敲玉板，

韓湘子，捧著花籃，

藍采和，白日飛升跨鶴去，

何仙姑，‘增城掛綠’樹下眠。

看材質，若隱若現金銀線，

嫩而不滑色紫蘭。

這端硯真個是奇珍異寶世所罕見，

紅緞子層層包裹藏在里邊。”

陳百萬分開眾人近前站，

滿臉賠笑把話言：

“大人吶，請您打開包袱看，

定讓您一見傾心，心中歡喜樂無邊。”

包大人冷冷一笑瞪了眼，

拂袖而去上了船。

剎時官船離了岸，

乘風破浪奔向前。

離開碼頭百米遠，

突然間，霹靂一聲變了天。

晴朗朗空烏云翻卷，

大江中波濤洶涌浪滔天。

狂風怒吼如猛獸，

那官船，風口浪尖如蕩秋千。

隨行的人一個個都提心吊膽，

怕的是葬身魚腹活命難。

眼看著官船遇兇險，

包文正不由得滿腹疑團：

“何故招致天色突變，

必然是，船上人做事愧對天！”

包大人，怒目圓睜船艙內掃視一遍，

那個小包興只嚇得心驚膽寒，

哆哆嗦嗦戰戰兢兢慌忙跪倒：

（夾白）“大人，我說，

小包興我不該把您來欺瞞。

陳百萬他見您不肯賞臉，

轉過身他又偷偷把俺來糾纏。

將端硯硬塞在咱行李箱內，

囑咐我在大人的面前多多美言！”

邊說著開了隨身行李，

將一個紅緞子包裹捧在包公面前。

包大人接包裹看也不看，

嗖，一甩手將包裹扔進那江里邊。

只聽得轟隆隆驚天動地一聲響，

（哎）霎時間，風平浪靜晴了天。

這真是，人在做，這天在看，

離地三尺有神仙。

善惡是非有天鑒，

愧對良知遭天譴！

包大人兩袖清風無沾染，

一身正氣回中原！

賞析：

清官之德，核心在“清廉”二字。三國時期的司馬懿說，為官長當清、當慎、當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可見，“清廉”是為政的首要前提。一方面“清廉”乃為政之本。“吏不廉平則治道衰”“廉非政之極，而為政必自廉始”。可以說，官廉則政舉，官貪則政危。另一方面，“清廉”是士人君子之大德。“理官莫如平，臨財莫如廉。廉平之德，吏之寶也。”而凡舉青史留名的清官，大多既能秉政清明以“論跡”，又能修持己德以“論心”，將“做人”和“做官”融為一體、貫通一片，在“做人”中完成“做官”的責任和義務，在“做官”中完成“做人”的本性和尊嚴。而細看本作，就是在“論跡”“論心”兩方面同時展開表述。

“論跡”的手法比較傳統，從不畏強權“下陳州他鍘了四國舅”，到把端州府治理的“百姓們貧苦的日子一去不返，再也不愁吃和穿。社會風氣大改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秩序井然”，再到冷然拒絕端硯“拂袖而去上了船”，都是在講述包拯清廉的故事。而在“論心”時，作者則花了更多的心思。

一方面，小包興背著包拯將端硯帶上了船而導致了后續的波折，在一定程度上是在告訴大家，君子修心，除了反躬自省，更應該兼濟天下，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影響他人，管好他人。聯系到當下，我黨一再強調，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一定要重視家教家風，以身作則管好配偶、子女，本分做人、干凈做事。作品中的這段描寫就更有“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的現實意義。

另一方面，我國傳統認為人的一言一行均能產生“天人感應”，“故其德足以安樂民者，天予之；其惡足以賊害民者，天奪之”。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當然是虛幻的，但從人文精神的角度來說，人有所畏懼是非常必要的。《論語·季氏》有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說白了就是要求大家敬天，尊重有道德的人，時刻以先賢的標準要求自己。作品在表現“論心”時，就采用“天人相應”的方法，小包興“違規”，于是“霹靂一聲變了天。晴朗朗空烏云翻卷，大江中波濤洶涌浪滔天。狂風怒吼如猛獸，那官船，風口浪尖如蕩秋千”，而包拯將端硯擲入江中后，“風平浪靜晴了天”，在強化作品表現力的同時，更凸顯出清官“論心”的重要性。

當然，我們在原則上理解，但仍然建議作者盡可能不采用這種寫作方法。同時，就整體而言，本作的架構和范式仍然有些傳統。新時代的曲藝工作者的“清官表達”應該與黨的要求更緊密的榫合，而制度建設是黨反腐倡廉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這恰恰是封建時代所缺乏的。百姓呼喚青天大老爺主持公道與正義，舍此之外別無他法。就此而言，清官本質上就是漫漫長夜中的一顆流星，就是腐朽封建時代的悲劇。我們在贊頌清官的時候，似乎可以嘗試著把這種悲劇寫出來，反襯出當下制度建設的成果和重要性，比一味地贊頌清官，可能更具有現實意義。

（賞析：本刊編輯部）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