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閱讀生態的構建與可持續發展

［摘 要］閱讀推廣已成為當前和未來公共圖書館最重要的職責之一，也是深入開展和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全民閱讀工作要想取得預期成效，在社會發展的進程中發揮更大、更積極的作用，除了公共圖書館還需要更多相關行業投入其中。本文從生態構建的視角將全民閱讀的不同參與主體分成上游、中游、下游、底層等不同生態位并分析各自的作用與意義，同時討論外部工具對全民閱讀生態可持續發展的影響，期望公共圖書館在進行閱讀推廣時能吸納更多行業外的資源，與其他社會力量共同努力推動全民閱讀工作持續、健康發展。

［關鍵詞］全民閱讀；生態；可持續發展

［中圖分類號］G252.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23）03-0070-06

1 引 言

《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指出，閱讀是獲取知識、增長智慧的重要方式，是傳承文明、提高國民素質的重要途徑，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對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促進社會進步具有重要意義。2014年，“全民閱讀”被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至2023年，“全民閱讀”已經連續10年出現其中。其提法從“倡導全民閱讀”到“大力推動全民閱讀”再到“深入推進全民閱讀”，讓人感受到了國家層面由淺入深、由表及里、層層遞進推動全民閱讀工作的決心和舉措。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全民閱讀”被連年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也反映出該項工作與國家預期還存在差距并需要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持之以恒、不斷改進、提速增效。圖書館學界、業界有學者在相關研究中陸續指出全民閱讀存在的一些問題和不足。例如，社區圖書館數量少且功能不夠完善、圖書館閱讀環境和資源配置地區差異明顯、閱讀輔導不夠專業化、公眾閱讀習慣欠缺等。不難看出，這些研究的視角大多局限在圖書館行業內部，在此語境下，“全民閱讀”與“閱讀推廣”幾乎可以畫等號。但是，二者的內涵有大小之分?！伴喿x推廣”是公共圖書館的職責，甚至在當前和未來都會是最重要的職責之一，其主體是公共圖書館，客體是公共圖書館的用戶（即讀者）；“全民閱讀”是在更廣泛的層面（全社會）對閱讀行為進行倡導、宣揚、激勵、推動，它的主體和客體都是全體民眾：由全民共同參與，其成果也由全民共享。全民閱讀不但關注閱讀行為本身，更要關注與閱讀行為密切相關的其他領域，如政策法規、出版市場、各方權益、宣傳導向等，其目的是促進非讀者向讀者轉化，在滿足“存量”讀者服務質量的基礎上追求讀者群體的“增量”擴充，并在這個過程中提升讀者的閱讀素養，最終實現提高國民素質的目標。因此，如果需要在一個更高的層面和更大的范圍推動全民閱讀向科學化、專業化、體系化發展，僅依靠公共圖書館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而應該構建一個包含全民閱讀相關要素在內且各要素之間能夠互相影響、整體實現正向循環的系統，即全民閱讀生態。

2 全民閱讀生態及其參與主體

全民閱讀生態是全民閱讀中從供給側到需求側主要和潛在參與主體之間關系的總和?！蛾P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提出一個主要目標、九項重點任務、三大保障措施總計39個方面的內容，翔實而全面。然而，工作的落實和開展需要抓手和著力點，全民閱讀生態的構建正是體現了這樣的工作思路。其并非提出一個新概念或新理論，而是將現有的全民閱讀的主要參與主體以產業生態的角度視為一個有機結合、互相影響的結構，減少內耗，放大集群效應，推動全民閱讀取得更好的效果。根據供給側到需求側各參與主體在系統內所處的位置和所發揮的作用進行劃分，可以得到比較清晰的全民閱讀生態結構。

在全民閱讀生態中，除了公共圖書館，還有許多直接或間接參與推動全民閱讀不斷發展的主體。圍繞“書”這個閱讀行為的基本前提，本文將這些參與主體分為4個生態位。

2.1 上游生態位：供給端

在全民閱讀生態中，參與書的創作及生產的主體直接在質量和數量方面影響著書的供給，因此占據著上游生態位。書具有精神屬性和物質屬性，因此該生態位的參與主體可以細分為：負責精神創作的著作權人和負責實物生產的出版方。

2.1.1 著作權人。著作權人是書的創作者，書中所記載的內容都是著作權人觀點、思想的集合與再現。創作是著作權人隱性知識向顯性知識轉化的過程，其隱性知識的豐富程度和個人的表達能力決定了作品質量的高低。只有數量眾多且質量上乘的書被創作出來，整個全民閱讀生態才猶如從源頭被注入持續不斷的活水。因此，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讓更多人能從創作的過程中獲取合法利益，才會對出版市場起到正向的刺激作用，最終受益的是廣大讀者。

2.1.2 出版方。著作權人的觀點、思想從無法觸摸的抽象狀態到能被閱讀和感知的實體形態，最終以某種文獻形式在社會上流傳，需要經歷一系列出版程序。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作品不論是否發表均享有著作權，但是只有經過出版方，著作權人的作品才算正式進入公共流通領域，成為公開發行（或發表）的、更容易受到法律保護的智力成果，而這幾乎涵蓋了全民閱讀中所有種類的“書”。

2.2 中游生態位：媒介端

在全民閱讀生態中，書被創作及生產出來后必須經過一定的流通渠道才能到達讀者手里，因此，作為流通渠道連接供給端和讀者、發揮媒介作用參與主體占據著中游生態位。處于該生態位的主體種類較多，它們大多是書的消費者，但卻不是終端消費者，即將購買到的書以不同形式提供給各自用戶使用，也可稱為“中間消費者”。下面列舉一些全民閱讀生態中的“媒介端”主體。從性質來說，大概可以分為“公共”和“市場”兩種屬性。

2.2.1 公共圖書館?！吨腥A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第三條“公共圖書館是社會主義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將推動、引導、服務全民閱讀作為重要任務”和第三十六條“公共圖書館應當通過開展閱讀指導、讀書交流、演講誦讀、圖書互換共享等活動，推廣全民閱讀”［1］都對公共圖書館在全民閱讀方面應當發揮的作用和職責提出要求，具有法律強制性。在我國的“國家—?。ㄊ校厥小h（區）”4級公共圖書館體系中，公共圖書館運營費用和購書、服務經費均由國家財政負擔。作為全民閱讀最主要陣地的公共圖書館，一直以來憑借著豐富的文獻資源、優質的信息服務、專業的人才隊伍、廣泛的用戶群體、良好的社會評價積極推動全民閱讀事業穩步前進。

2.2.2 農家書屋。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居住在鄉村的人口為50 979萬人，占全國總人口的36.11%［2］。如果忽略這一群體的存在、漠視他們的精神需求，全民閱讀工作的開展和成績的取得就完全脫離了“全民”二字。然而現實中，我國大部分農村地區長久以來處于經濟欠發達的狀態，農村居民將大部分精力投入物質生產，精神需求比較壓抑。在日常有限的休閑時間內，閱讀不會是他們的第一選擇。為了改善農村人口精神文化生活貧瘠的現狀，提高農村人口的整體素質，維護農村地區的長治久安與和諧穩定，國家從2007年開始實施“農家書屋”工程。如果說公共圖書館保障了城鎮人口的基本閱讀權利，那么農家書屋就像毛細血管般深入廣大農村地區，成為公共文化服務基層保障的“最后一公里”。在近年來轟轟烈烈的脫貧攻堅戰中，“扶貧必先扶智，治窮必先治愚”成為廣泛共識，在提高貧困地區人口素質方面，農家書屋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樣地，在促進全民閱讀向深、向實開展的過程中，農家書屋是其在農村地區重要的服務陣地和工作窗口。

2.2.3 教育機構圖書館。教育機構圖書館主要指設于初等、中等、高等教育機構（非民辦教育機構和市場化教培機構）內且主要對機構成員開放的圖書館，主要為中小學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教育機構圖書館的服務對象限于機構內人員，很少對社會開放。近年來，要求高校圖書館對外開放的呼聲越來越高，但是整體上還未形成氣候，無法真正實現，這與公共圖書館的公益性、普惠性是有差距的，但是其不以營利為目的，又與一些提供閱讀服務的社會機構的市場屬性有所區別。據統計，我國在校生2.9億人，教職工1 800萬人，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3］。為如此龐大群體的閱讀需求服務，教育機構圖書館可以被認為具有“有限的公共性”。學習與閱讀有著天然緊密的聯系，學生階段是一個人閱讀興趣最濃厚、閱讀意愿最強烈、閱讀時間最充裕的時期，不管是中小學圖書館還是高校圖書館，都在幫助在校學生養成終身閱讀、終身學習的良好習慣，壯大全民閱讀的有生力量。

2.2.4 書店。如果說圖書館、農家書屋等更靠近讀者，那么書店則更靠近出版社。如今，在圖書零售市場上主要存在大型綜合性書店、獨立書店、連鎖書店、網上書店等采用不同經營模式的書店［4］。雖然圖書館的藏書種類更全、內容更豐富，但是由于圖書館購書存在時間周期，有一定的滯后性，無法滿足讀者對新書的追捧和需求。而書店追求市場效益，總是在售最新、最受歡迎的圖書，且讀者無需辦理相關證件即可在內閱覽。在互聯網出現以前，去書店購書、看書是相當流行的精神文化活動，以致培養了一代又一代讀者對實體書店的深厚感情。即使在互聯網大行其道的今天，仍有不少出版社或作者將新書發布、簽售等線下宣傳活動安排在實體書店舉行，其注重的是創造讀者與作者、作品近距離接觸的獨特體驗。書店作為傳統的閱讀空間，富有濃厚的閱讀氛圍，占據著新書銷售渠道且擁有忠誠度極高的客戶群體，其在全民閱讀生態中的地位仍不可替代。2015年，“互聯網+”在國家層面受到重視后，一些書店開始轉變經營思維，逐步向城市公共文化空間轉型，深受年輕人的歡迎，這也為全民閱讀的前景探索了一條創新之路。

2.2.5 新型閱讀空間。與傳統閱讀空間相比，新型閱讀空間具有以下特征：1）運營主體靈活多變。除了公共圖書館和實體書店，一些小微企業、社會組織甚至不乏大型連鎖商業機構十分看好新型閱讀空間的發展前景，將其視為表達經營理念和獲取客戶的優質資產。2）數量與所在地城鎮化水平呈正相關。新型閱讀空間可視為一種商業形態，城鎮化水平越高的地方，經濟條件和居民對第三空間的需求才足以支撐其長期存在。3）擴展了空間的含義。傳統閱讀空間功能單一，空間的價值完全為閱讀功能服務；新型閱讀空間始于閱讀卻不止于閱讀，而是兼具多重、復合的文化服務屬性。4）重塑了用戶與空間的關系。新型閱讀空間更注重用戶體驗，將用戶“休閑”“交互”需求放在與“求知”同等重要的地位。除了基本的閱讀服務，空間的環境選址、裝飾氛圍、主題概念都更具特色，有的還具備附加商業屬性，與其他商業主體合作提供輕食、新品發布、文創產品販售等服務。全民閱讀作為我國建設新時代社會文明的重要載體，社會各界參與公共文化服務的自覺性和主動性進一步增強。隨著公共文化服務覆蓋面的擴大，由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廣泛參與、具備多元文化消費屬性的新型閱讀空間將在我國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5］。

2.3 下游生態位：需求端（讀者）

2.3.1 讀者類型。讀者是實施閱讀行為的主體，是全民閱讀的受益者，是全民閱讀基礎設施和資源的需求方，在全民閱讀生態中處于下游生態位。依據不同標準，可以將讀者分為不同類型：依據書的載體形態，可以分為實體書讀者和電子書讀者，或者稱為傳統讀者與數字讀者；依據年齡，可以分為低幼讀者、未成年讀者、成年讀者、老年讀者；依據場所特征，可以分為公共圖書館讀者、高校圖書館讀者、中小學圖書館讀者；依據閱讀目的，可以分為大眾讀者和專業讀者。不同的讀者類型可以共同存在，不具有排他性，事實上，這也是促進全民閱讀的主要目標之一，即培養更多具備多種類型特征的復合型讀者。作為全民閱讀生態供需關系中的兩極之一，讀者的閱讀需求能夠刺激閱讀產品的供給，推動出版市場多元化高質量發展。單一類型的讀者在對閱讀產品的需求上必定弱于復合類型的讀者。

2.3.2 讀者群體中的“內卷”。“閱讀鄙視鏈”作為一種大眾心理學現象普遍存在，客觀上，對于全民閱讀來說，其在正面上能起到引導正確閱讀取向、抵制“三俗”閱讀傾向的作用；然而，負面上其為閱讀行為增設了一些不必要的門檻和條件，加劇了不同讀者群體間的對立情緒。從全民閱讀生態的角度來看，供給端會迎合和適配需求端的變化，需求端被等級化將導致閱讀產品的品類單一化，出版市場萎縮，最終又會反過來抑制需求的增長，形成一個互相影響的惡性循環。因此，擯棄“閱讀鄙視鏈”，在法律的框架下提倡無差別閱讀，鼓勵更多人參與和享受多種形式的閱讀應該成為全民閱讀生態中的廣泛共識。

2.3.3 讀者閱讀素養。讀者在進行閱讀時都希望取得好的閱讀效果，閱讀效果取決于主觀和客觀因素。客觀因素即閱讀條件，包括閱讀環境、

閱讀對象、閱讀設備（進行數字閱讀時）等；主觀因素即閱讀素養，包括閱讀意識、閱讀能力等。閱讀意識指讀者進行閱讀的意愿和欲望。閱讀能力指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表現出的讀寫、理解、歸納、思辨等能力。閱讀條件的提高需要依賴外部力量如資金、政策等的介入逐步改善，而閱讀素養的提高主要通過讀者自身不斷地學習和練習來實現。讀者閱讀素養越高，其對全民閱讀生態的供給端和媒介端所發揮的正向刺激作用就越明顯。

2.4 底層生態位：回收端

資源回收的目的和本質是再分配，因此，對于舊書的回收有利于發揮書的最大剩余價值。在全民閱讀生態中，書作為核心要素之一在各生態位之間順暢流動十分重要。因為媒介端的服務屬性，為了滿足各種類型讀者的需求，大量的書滯留在該生態位。其中，書店、新型閱讀空間因為體制靈活且大多自負盈虧，對于滯留的書可以采用市場手段自行處置。然而，藏書最多的公共圖書館和教育機構圖書館由于經費來源于各級財政撥款，所購圖書屬于國有資產，在對破損、過時或借閱率低的圖書進行處置時則比較煩瑣。如果不定期進行舊書處置，加上每年新購大量圖書，會使得場所空間愈發擁擠，服務效能降低，同時也不利于圖書館動態調整藏書結構以構建合理的文獻資源體系。2022年4月7日，文化和旅游部印發《公共圖書館館藏文獻信息處置管理辦法》，規定對屬于損壞嚴重或者存儲格式過時等8種情形的館藏文獻信息可采用無償劃轉、捐贈、置換、轉讓、報損或報廢等方式處置［6］，但并未對個人如何購買或接收公共圖書館所處置文獻的內容有所涉及。目前，二手書回收與售賣主要是通過一些專門開展此業務的網購平臺來進行。不得不說，在該生態位上參與主體還比較少，且純粹以市場為導向，期待未來有更靈活的機制與法律法規來保護和促進公共圖書館文獻處置與個人藏書的關系，這對激發存量圖書的閱讀潛力、滿足更廣大讀者的閱讀需求、最大限度發揮圖書閱讀價值都大有裨益。

3 全民閱讀生態環境與可持續發展

3.1 全民閱讀生態環境

全民閱讀生態作為一個有機復雜的功能體，其環境的形成受到參與主體關系的影響。具體來說，全民閱讀生態環境具有以下特征：1）整體性。全民閱讀生態中，各個參與主體構成了以圖書供需關系為核心且相對穩定的整體。其中，供給端和需求端既互相依存又互相影響。只要推動和促進全民閱讀這個總體目標沒有改變，全民閱讀生態作為一個整體而客觀存在的現狀也不會改變。事實上，將與全民閱讀相關的參與主體視為一個“泛閱讀生態圈”或“泛閱讀聯盟”對今后為全民閱讀進行長遠規劃和階段性目標設立非常必要。2）競合性。全民閱讀生態中，不同的生態位或者同一生態位的不同主體之間既有沖突競爭，又有合作共贏。例如，處于需求端的讀者是各方需要爭奪的資源，因為讀者的閱讀需求、閱讀時間、閱讀消費都具有排他性，這種情境下各主體之間存在競爭關系。而當讀者在閱讀行為中的“痛點”出現時，一些主體之間又會互相取長補短，為了達到共同的目的構成合作關系。3）開放性。全民閱讀生態不是封閉的，也沒有極高的門檻，當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其開放程度就越高，會有更多的主體出于對經濟利益或社會效益的追求而“入圈”，同時也將淘汰一些過時、落后、效能低下的主體及業態。這為全民閱讀生態的健康發展提供了強大的驅動力。4）豐富性。全民閱讀生態中存在多個生態位，每個生態位上都有多個參與主體，這體現了全民閱讀生態的多樣性。多樣化程度也是外界環境變化對全民閱讀生態的影響程度。以公共圖書館為例，在“跨界”“破圈”“互聯網+”的社會思潮下，一些新業態逐漸成為新常態。例如，為了增強購書的目的性、更好地滿足讀者個性化閱讀需求，公共圖書館和出版社合作產生了“讀者決策采購”的新模式；為了吸引更多讀者，公共圖書館玩起了主題與概念，打造各種“第三空間”；為了適應“文旅融合”的新形勢，公共圖書館開發文創產品、挖掘自身研學價值和旅游價值。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全民閱讀生態的開放性，能夠與時俱進、自我革新。

3.2 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

3.2.1 特征?？沙掷m發展是科學發展觀的基本要求之一，指的是“既能滿足當代人的需要，又不對后代人滿足其需要的能力構成危害的發展”。根據這個定義，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是指既能滿足當前社會大眾最廣泛的閱讀需求，又具備向未來社會新型閱讀關系轉型潛質的動態發展能力。那么，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有哪些特征？或者說，評價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都有哪些標準？本文認為，具體包括以下方面：1）出版市場穩定繁榮。如前所述，著作權人與出版方位于全民閱讀生態的上游，它們是出版市場的主要組成部分，是閱讀產品的供給端。國家政策、行業法規、權益保護、消費意愿等因素都會影響出版市場的規模。只有保持出版市場的穩定繁榮，全民閱讀生態才能從源頭上擁有一個大的“蓄水池”，從而為中下游的參與主體提供充足的發展空間。出版市場還是文化產業重要的“風向標”和“晴雨表”。2）閱讀需求持續旺盛。個人經濟狀況、閱讀基礎設施的便利性、閱讀素養等因素會影響讀者的閱讀需求，而讀者的閱讀需求最直接的反映就是閱讀消費支出的意愿。由于供需關系互相影響的客觀規律，當閱讀需求受到抑制，出版市場就會出現滯漲，從而導致整體規模的萎縮。因此，只有不斷刺激讀者保持旺盛的閱讀需求，才能更好地理順全民閱讀生態的供需關系，為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3）監督管理措施到位。監督管理是一種外部調控手段，它既包括行政管理措施，也包括法律規定的權利與義務。市場經濟中的“兩只手”理論在全民閱讀生態中也同樣適用。一方面，監督管理措施不能缺位，否則放任個體盲目追求利益最大化可能造成整體的利益和最終目標受到損害；另一方面，監督管理措施不能越位，否則忽視市場規律容易使整體僵化而缺乏活力。因此，監督管理措施要到位，把握好調控時機和調控程度。4）行業自律發揮作用。如果說監督管理是一種外部調控手段，行業自律就是一種內部的自我約束，當其發展到一定程度，有可能演變成行業規則或行業標準，從而提高行業整體的優勢和競爭力。因此，行業自律是行業發展程度的一個重要指標。全民閱讀生態中包含了幾個不同的行業，如圖書出版、教育、公共文化服務、電子商務，除了公共文化服務，其他行業中專門針對全民閱讀而提出的標準和做法還很少。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離不開各行業主體的共同建設與共同治理。5）讀者群體規模擴大。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雖然說的是經濟問題，但是也為我們正確理解質與量的辯證關系指明了方向。讀者是全民閱讀工作的重心，對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來說，讀者群體規模的擴大既是目標也是動力。只注重在“質”的方面提高讀者素養容易導致閱讀精英化、背離“全民”基礎；只注重在“量”的方面追求讀者數量容易造成閱讀功利化、浪費閱讀資源。因此，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追求讀者群體規模的有效擴大，在“質”和“量”兩個維度上要給予同等的重視。

3.2.2 措施。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離不開一些外部工具發揮作用，這些工具可以在全民閱讀生態的各個生態位介入且不同的工具發揮的作用也不同，具體包括：1）政策工具。政策工具主要指中央或地方出臺的對全民閱讀有重要指導意義和明確推動措施的文件，對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起到鼓勵和導向的作用。例如，中央的有中共中央宣傳部《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省級的有《江蘇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促進全民閱讀的決定》《關于加快推進全民閱讀建設書香浙江的意見》《廣東省全民閱讀促進條例》等；市級的有《深圳經濟特區全民閱讀促進條例》《寧波市全民閱讀促進條例》《揚州市城市書房條例》等［7］。2）法規工具。政策工具主要指國家層面出臺的具有強制性的全國性法律，對全民閱讀生態中的不同生態位參與主體及其行為起到監管作用。例如，在供給端《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對侵權行為的打擊和對著作權人權益的保護；在媒介端《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對圖書低價傾銷行為的處罰，《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對讀者享受公共文化服務和獲取信息權利的保障；在需求端《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對讀者閱讀消費行為的保障等。3）媒體工具。媒體工具主要指通過電視、廣播、報紙等傳統媒體和互聯網等數字媒體對全民閱讀進行報道和傳播的平臺，對全民閱讀生態的可持續發展起到宣傳作用。在移動互聯網成為大眾主流的上網模式后，社交媒體、直播、短視頻、Vlog（視頻網絡日志）等新媒體受到幾乎所有年齡層用戶的喜愛，通過這些渠道和方式對全民閱讀進行形式新穎的宣傳，容易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例如，網紅視頻博主對新型閱讀空間的“探店”，圖書館通過短視頻開展每日的新書推薦，不同城市的讀者通過“云上直播間”進行閱讀分享，通過社交媒體開展圖書漂流和“真人圖書館”活動等。

4 結 語

全民閱讀是一項長期的事業，不可能一蹴而就，也無法畢其功于一役，需要全社會共同參與和大量的資源投入其中，單獨依靠少數行業、群體既不利于凝聚共識，也不能形成合力，有時還會造成資源的內耗和浪費。發揮好政策、法律、媒體的作用，構建健康、可持續發展的全民閱讀生態，是為了順暢各主體之間的關系，加強各主體之間的合作，明確和保護各體的利益并將其統一到促進全民閱讀、打造書香社會、提高公民素養、實現民族復興的宏大敘事背景和時代主題中來。全民共建閱讀生態，全民共享發展成果。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EB/OL］.［2022-11-29］.http：∥www.npc.gov.cn/npc/c12435/201811/3885276 ceafc4ed788695e8c45c55dcc.shtml.

［2］國務院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領導小組辦公室.2020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21：80.

［3］教育部：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占GDP比例4%達到世界平均水平［EB/OL］.［2022-11-29］.https：∥t.ynet.cn/baijia/33398665.html.

［4］來斌.如何面對開放后的圖書發行市場：我國圖書發行業生存發展戰略研究［D］.北京：對外經濟貿易大學，2002：18-25.

［5］王勛榮.面向全民閱讀的新型公共閱讀空間建設研究［J］.圖書館界，2022（4）：70-73.

［6］文化和旅游部關于印發《公共圖書館館藏文獻信息處置管理辦法》的通知［EB/OL］.［2022-12-13］.http：∥www.gov.cn/gongbao/content/2022/content_5699933.htm.

［7］中國全民閱讀網|地方法規［EB/OL］.［2022-12-15］.https：∥www.nationalreading.gov.cn/dffg/sj/.

［收稿日期］2023-03-13

［作者簡介］李 裴（1987—），女，本科，館員，廣西壯族自治區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