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自強視域下博物館展品外宣研究

摘 要：在文化自信自強視域下，將博物館中的優秀文化瑰寶傳播出去，是文化自信的一種精準闡釋，也是對我國自身文化價值的發展與弘揚。獨具特色的中國傳統服飾映像著中華民族歷史的發展、國力的興衰、美學的嬗變和與外族文化的相互融合，其傳播和外宣亦可使世界見證中國傳統服飾文化的繁榮與昌盛。文章將陜西歷史博物館推出的《陜博日歷·大唐長安》中2022年3月31日和5月6日兩期推出的“彩繪帔帛女立俑”展品的外宣文本與文化自信自強視角相結合，從“精準闡釋服飾功能所指”“尊重外國訪客書寫與閱讀習慣”和“彰顯與贊美服飾之美學與時代價值”三個角度，嘗試對其外宣文本進行解讀和微調，以期重塑內涵精確、感情真摯、感召人心藏品外宣文本，彰顯我國文化自信自強的氣度。

關鍵詞：文化自信自強；藏品外宣；陜博日歷；陜西歷史博物館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12.013

0 前言

習近平總書記不僅在多個場合屢次提到要樹立和增強文化自信①，還在二十大報告中前瞻性地提出“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②。博物館是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的文化載體，通過博物館中的展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文化底蘊”，是文化自信的一種精準闡釋，也是我國推動和彰顯文化自強的高效、具象的傳播媒介。博物館展品中的傳統服飾因素，因其與中華民族生息共存，形影相伴，而成為中華民族核心文化基因中不可或缺的精美一環，其外宣質量的高低直接影響國際舞臺上文化“軟實力”的呈現和發揮。然而遺憾的是，目前有關于中國傳統服飾外宣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典籍作品中的泛服飾文化研究，抑或圍繞著紡織服飾相關主題的博物館外宣文本的英譯，數量和范圍較為有限，也未將其研究視角提升到文化自信自強戰略層面，譯文中對本民族服飾文化的認同感、自豪感和自信心的凸顯也稍顯欠缺。鑒于此，文章以《陜博日歷·大唐長安》中的“彩繪帔帛女立俑”展品的兩期外宣文本為例進行分析和闡釋，以期對博物館情境下的服飾外宣文本特色見微知著，并嘗試在文化自信自強視域下對兩期外宣譯本進行微調，意在重塑內涵精確、感情真摯、感召人心的外宣文本，彰顯我國文化自信自強的氣場和底蘊。

1 中華傳統服飾文化

中華文明，弦歌不輟，綿延千年；中國傳統文化，是民族之根、民族之魂，是民族傳承的精神命脈。在中華民族的發展與壯大的歷程中，制禮作樂、曲賦詩詞、歷法節令、飲食民俗等優秀傳統文化共同建構出中華民族較為統一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審美意義③。我國的傳統服飾自“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④伊始，就成為群體外在形象的表征、“禮”的載體，承擔了規范禮制、劃分等級、約束言行的諸多功能。經過層層沉淀、持續包容與千載演變，傳統服飾與中華民族生息共存，形影相伴，建構出中華民族核心文化基因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服裝形式、服裝面料、服飾紋樣、首飾配飾以及精湛的工藝與制作等，皆憑借著其盛大磅礴與繁榮精致并存的藝術魅力、豐富感性色彩和深邃理性思潮，映像著中華民族歷史的發展、國力的興衰、美學的嬗變和與外族的相互融合；浸潤著規矩統一、突出標示、多重種類的多重內涵，成為中華民族精神的標志和溯源之一，需要層層探索與理解，更需要我們在世界舞臺上全力彰顯和廣泛傳播。

2 博物館情境中重現盛唐美色

華夏之韻，文化悠長；服飾之美，唐朝回響。盛世大唐，政治昌明，兼容并包，橫貫亞洲大陸的“絲綢之路”活躍興盛。這時期的服裝在民族傳統文化的主導下，借助外來胡服等異質文化的滋養，呈現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雍容大度、百美競呈、極富浪漫主義氣息的中華主體服飾文化。不論是其款式的千姿百態，色彩的鮮麗奪目，圖案的鳥獸成雙、花團錦簇，或是穿搭方式都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新局面。無數新奇美妙的冠服無一不彰顯出唐代的精神風貌和文化的巔峰與鼎盛。歷史雖已變成過去，但存留下來的壁畫、石刻、書畫、陶俑中依舊能讓我們后人對此等璀璨輝煌可見一斑，正如《陜博日歷·大唐長安》中2022年3月31日和2022年5月6日兩期推出的同一個“彩繪帔帛女立俑”展品字里行間的描述一樣：

女子身著圓領袒胸窄袖襦，下著長裙，帔帛搭在肩上，兩側纏繞在手臂間。帔帛最早出現于南北朝，唐朝繼承了南北朝的這一形制并得以盛行，一般著于襦裙之外，帔帛搭于肩上。初唐時帔帛較短，盛唐后漸為細長，裝飾性大于實用性。帔帛流暢飄逸的線條能使女子身材顯得婀娜輕盈，故帔帛的材質多用薄質紗羅作成，上面或印花，或加泥金銀繪畫。（2022年3月31日中文版本）。

The painted pottery figure of a standing lady wears a round-collared top with narrow sleeves paired with a long dress and a shoulder piece that is usually made of fine silk with deliciated patterns showing feminine beauty.（2022年3月31日外宣版本）。

女俑頭梳烏蠻髻，上身著交領襦衫，內著半臂，下穿曳地長裙，裙擺下露出尖頭翹首履，正符合白居易《上陽白發人》中的“小偷鞋履窄衣裳，青黛點眉眉細長”的描述。女子右肩搭帔帛，后端下垂至膝，前端由胸前繞至左腋。盛唐時期帔帛的長度增加，更具裝飾性，穿搭方式也不拘一格，飄逸的帔帛更為女子增添了幾分嫵媚。（2022年5月6日中文版本）。

Wearing the hairstyle of the Wuman ethnic group，a cross-collared blouse，a short-sleeved coat，a full-length dress，a pair of shoes with upturned toes，and a shoulder piece across her right shoulder diagonally，the pottery figure fully shows the elegance and confidence of a Tang lady.（2022年5月6日外宣版本）。

《陜博日歷》是由陜歷博聯合《故宮日歷》原班編輯團隊精心打造的第一本陜西省文物日歷，匯聚濃縮了大唐長安的盛世芳華與館藏文物的精妙絕倫，筆墨之間“一日歷千年”。西安外國語大學的旅游文化多語種譯介研究中心精心翻譯，翻譯策略多樣，譯文通順優美，每一頁都是對大唐盛世的禮贊。

3 文化自信視域下“彩繪帔帛女立俑”譯文研究

從文化自信自強的視域出發，在將中國傳統服飾文化外宣的過程中，需要充分認識并欣賞其背后的哲學價值和美學意義，注重其內涵意蘊的闡釋、表達與傳遞；在尊重中外訪客書寫和閱讀習慣差異的同時，借助傳統服飾媒介，延展華夏衣冠文化的生動情節，提升我國服飾文化的傳播和外宣，彰顯我國精神文化厚度，構建歷史悠久、融會貫通、兼容并蓄的中華文化象征體系，使世界見證中國傳統服飾文化的繁榮與昌盛。

3.1 精準闡釋服飾功能所指

外宣翻譯，應當自覺地將本民族豐富多彩的傳統文化寶藏作為傳播與創新的滋養土壤，通過翻譯實踐，彰顯與傳承傳統文化中的精華，當做自己責無旁貸的自覺行為。在《陜博日歷·大唐長安》關于“三彩帔帛女立俑”的兩個外宣版本中，以女立俑所穿戴的半臂和帔帛為代表的傳統服飾的基本構成都得到了較好的表達。首先，譯者將女俑的發型、上衣下裳和鞋履皆以簡潔輕快的短語形式予以陳述，并將“短袖或無袖上衣，腰下接異色襕”“其袂半襦而施袖也”的半臂“以西釋中”，采用對等譯法，歸化翻譯成“a short-sleeved coat”，此譯文準確簡潔，不可謂不妙。其次，譯者將興盛于唐代中期、彰顯女性優雅溫婉和性感嫵媚的帔帛翻譯成“a shoulder piece”，并點明其美學意義—展示了唐代女性的女性美、優雅和自信（showing feminine beauty；shows the elegance and confidence of a Tang lady），此種翻譯方法成功地為讀者描繪出一幅唐朝“披薛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的仕女形象。眭曉慧和趙平就曾在傳播理論的精細加工可能性模型和信息采納兩種模型的基礎上，創建了傳統服飾文化的傳播內容對傳播效果的理論模型，并且進行了相應的實證研究，證明傳統服飾文化傳播內容的完整性、準確性和實用性對其傳播效果會施加顯著的正向影響⑤。不僅如此，對中國服裝史不甚了解的國外讀者來說，他們也需要外宣翻譯工作以通俗易懂的形式，助其建立起中國古代服飾的款式和現代服飾的功能締結，以提升他們的接受度、熟悉度和情感認同，譯文自然產生良好的外宣傳播效果。

當然，如果在空間允許的情況下，也可將帔帛的穿戴方法和演變過程做一簡單介紹：First appearing around 420～589 AD，the shoulder piece was worn over ladies' long dress.It perched on one's delicated or curvy shoulders and flourished and evolved in the Tang Dyansty：the initial short length was gradually taken over by long and thin form，indicating its practicality overshadowed by its decorativeness.

3.2 尊重外國訪客書寫與閱讀習慣

“三彩帔帛女立俑”2022年5月6日外宣翻譯中省略了對白居易《上陽白發人》的引用，更加符合外國訪客的閱讀習慣。正如烏拉·康納（Ulla Connor）在談到中國寫作中常見的詩歌及典故引用修辭手法時曾經說過，中國人寫作時常通過引用詩歌及典故增強表達的生動性，但對西方讀者而言這些卻是干擾項，會影響文本的連貫性⑥。不僅如此，兩個中文版本中關于帔帛的演變發展和金銀繪畫的圖式（2022年3月31日）以及盛唐時期帔帛的長短度、穿搭方式（2022年5月6日）也選擇省譯。雖然帔帛的獨特文化脈絡未能在譯本中完全體現，在文化功能的等值方面稍有欠缺，但是鑒于外國讀者對中國歷史十分有限的認知度和熟悉度，這樣的譯文有助減輕國外讀者的認知壓力，營造出輕松愉快的閱讀氛圍。不僅如此，兩次譯文，時間間隔一月有余，前后一致地使用“shoulder piece”，減輕了讀者的記憶負擔，加之“三彩帔帛女立俑”的彩色圖片，更易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這一點也符合Peter Samis和Mimi Michaelson提出的“需要清晰地意識到來館群眾在文化背景和學習范式上呈現出來的多樣性”⑦，因此要將深奧隱晦的、專業晦澀的知識變得易于理解和接受。否則，即使是對最為專注的閱讀者來說，遍地充斥著行話與陌生引語的密集知識，他們也會迷惑，因而失去興趣，甚至感覺受到排擠，良好的閱讀體驗自然無從談起⑧。

3.3 彰顯與贊美服飾之美學與時代價值

外宣文本若要表現出對訪客的歡迎，引導訪客對展品的積極評價，那么文本撰寫和翻譯團隊自身就要對展館和展品有深厚的熱情。遙不可及、冷眼旁觀、疏遠傲慢的立場和態度是不可取的⑨。比如美國國家絲綢藝術博物館更是在其官方網站上（http：//nationalsilkartmuseum.com/，本段引用皆出自此官方網址）不遺余力地表達出自己對展覽和藏品的深厚熱情，大贊絲綢掛毯藏品是“時光不可磨滅的藝術瑰寶”（truly timeless works of art）；他們的掛毯展覽也是世界范圍內最重要、藏品最豐富，展品最華麗的（most important and extensive exhibition of woven silk tapestry ever shown in the world）；并極力贊嘆絲綢的光澤和柔美，稱：因其自身亮度和成像景深，遂不可被二維圖片和三維影像所捕捉（photographs can neither reflect the beauty and sheen of pure silk，nor the impression of three dimension），唯有親見才可體味絲綢之華美，得絲綢之慰藉（Then there is a solace in their beauty and one can state at them in pure amazement）。真正做到了明朝朱舜水在《答安東守約書三十首》中所寫到的“真摯之情；溢于言表”。通過對藏品真摯而誠懇的贊美，既可以呼喚訪客們游覽之意興，誘發積極正面的感知體驗，又彰顯出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可謂一舉三得。鑒于此，2022年3月31日的外宣版本：The painted pottery figure of a standing lady wears a round-collared top with narrow sleeves paired with a long dress and a shoulder piece that is usually made of fine silk with deliciated patterns showing feminine beauty.就可適當增加熱忱贊美之詞，并運用動靜結合的寫作手法，竭力將盛唐美人衣披外掛的帔帛的飛動流暢、飄逸出塵和灑脫天然勾畫出來，調動參觀者五官體驗，呼喚其積極的正面聯想。筆者嘗試如下編譯，以做拋磚引玉之用：

The painted pottery figure of a standing lady wears a round-collared top with narrow sleeves paired with a long dress and a soft shoulder piece.This smooth shoulder piece，like a piece of bright and shining cloud，not only highlights her curvy feminine figure，but also features the lady's transcendantal air by resting on her shoulders and arms.We can imagine when she was taking a walk in her private garden，the shoulder piece would move gently side by side and up and down，luring butterflies and bathing in flowery aroma.

4 結語

現如今在文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必須堅定文化自覺、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強，提升文化傳播的效度和廣度；要在各族文化博弈中做到弘揚中國傳統文化，增強國際話語主動權，外宣工作就不能只停留在簡單的文化搬運層面。作為視通萬里、思接千載的文化載體，博物館更是要充分認識自身文化價值，堅守文化立場，跨越不同民族、不同種族之間文化差異的鴻溝，在文化自信自強視域下提煉與展示中華文明的精神標識和文化精髓，引導他國來感受華夏文化的獨特魅力，發揮“博物館的力量”，新征程上有新作為，創造出豐富多樣、感情真摯豐富的中國故事、中國形象和中國旋律，推進文化自信自強，展示多姿多彩的文明中國，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

注釋

①邱玥.文化自信視域下紅展的多維度思考[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2（21）：59-62.

②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③章彩云.“文化自信”背景下外宣翻譯理論及話語體系中國特色創新[J].中州大學學報，2018（3）：5.

④金景芳.《周易·系辭傳》新編詳解[M].沈陽：遼海出版社，1998.

⑤眭曉慧，趙平.中國傳統服飾文化傳播內容與傳播效果的實證研究[J].毛紡科技，2021（10）：7

⑥Ulla Connor.Contrastive Rhetoric：Cross-Cultural Aspects of Second Language Writing [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⑦Peter Samis.以觀眾為中心：博物館的新實踐[M].尹凱，譯.北京：科學出版社，2018.

⑧Philip Yenawine.Thoughts on Writing in Museums[EB/OL].（2001-07-08）[2022-09-22].https：//vtshome.org/wp-content/uploads/2016/08/10-Thoughts-on-Writing-in-Museums-.pdf.

⑨Hogg G，Liao M H，O\"Gorman K.Reading between the lines：Multidimensional translation in tourism consumption[J].Tourism Management，2014（ 42）：157-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