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丹·弗萊文與他的裝置藝術

裝置藝術作為當代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極簡藝術”“概念藝術”“波普藝術”都有著密切聯系。如今，除了傳統的架上藝術、攝影、雕塑等創作形式外，很多藝術作品都是使用各種媒介、材料、藝術類型的跨越式的混合形式再一次進行創作。不同的藝術家對裝置藝術有著不同的認知標準，極簡主義藝術家丹·弗萊文創作了一系列風格統一的、連貫的、震撼人心的現代裝置藝術作品。本文主要研究丹·弗萊文的生平經歷、作品特點、藝術觀念，并對這幾方面進行分析，力求探索出燈光裝置藝術在現實生活中新的發展方向。

一、丹·弗萊文簡介

丹·弗萊文是20世紀美國極簡主義藝術家。他從小就熱愛藝術，但他沒有接受過任何正式系統的藝術培訓。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后，他在古根海姆博物館的郵件收發室工作，還在現代藝術博物館擔任著警衛和電梯操作員的職位。但是這樣的現實并沒有讓丹·弗萊文放棄藝術創作，這種獨特的工作經歷也帶給他對生活獨特的感悟。在這種情況下，他開始創作包含電燈的雕塑草圖。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專注地創作系列裝置藝術作品，短短幾年內他就做出了僅僅使用普通商用熒光燈管作為創作材料的裝置藝術作品。

丹·弗萊文的裝置藝術作品采用了市售的常用的熒光燈管作為創作媒介，燈管布置以及絢麗的燈光效果是他反復實驗的結果。這一系列燈光裝置作品，都在試圖引導人們對日常生活中的常見物品作出不同的闡述。他創造出光和色彩之間相互聯系的裝置藝術作品，在他的裝置藝術作品中對熒光燈管的運用，使市售的熒光燈管上升到具有藝術價值的地位。

二、極簡主義與裝置藝術

極簡主義這個流派并不局限于某一藝術的領域或者設計領域，它是極簡主義者所追求的一種哲學的思想、一種價值觀的體現和一種生活的方式。

裝置藝術是從法國藝術家杜尚的現成品藝術發展而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發展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表現形式。裝置藝術中的極簡并不是指媒介少、材料少，而是藝術家對某種事物本質認識的一種高度濃縮、概括的表達，通過作品與當時的時代背景、所用材料、媒介的結合，讓觀者自主參與對作品的建構，最終成為藝術作品的不特定情況下的真正作者。

三、解讀丹·弗萊文的燈光裝置作品

（一）《1963年5月25日的對角線（致康斯坦丁·布朗庫西）》與康斯坦丁·布朗庫西

1963年，丹·弗萊文完成了《1963年5月25日的對角線（致康斯坦丁·布朗庫西）》（見圖1）這件裝置藝術作品，別稱《個人狂喜對角線》。這件作品是一個黃色的熒光燈管斜45°放在墻上。這是丹·弗萊文第一個成熟的，獨立使用熒光燈管完成的裝置作品，標志著丹·弗萊文開始了只使用熒光燈作為媒介進行創作的路程。

康斯坦丁·布朗庫西在美術學校畢業后成為雕塑家羅丹的助手，在此期間，他受到了黑人雕刻和立體派的影響，開始了制作簡化造型的雕刻藝術。他的雕塑作品以象征性的極端抽象與微妙的造型為特色。他創作的《空間中的鳥》（見圖2），讓其對雕塑的探索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平。《空間中的鳥》這件作品存在多個版本，常見的是用拋光黃銅打造的。這件作品只留下了鳥在飛翔時候的流線型軀體，以簡潔抽象的形式表現了飛鳥的身姿，一切鳥的外部特征都被拋棄。當觀者在不同的角度觀看作品的時候，金屬的光澤也會隨角度的變化而發生變化，就像這只鳥正在天空中飛翔一樣。丹·弗萊文的《1963年5月25日的對角線（致康斯坦丁·布朗庫西）》與這件《空間中的鳥》的創作理念和觀賞方式在某種程度上非常相似。觀眾在作品前后移動時，熒光燈管所散發出的黃光會隨著觀眾的移動而移動。他用這種方式讓觀眾感知到燈管亮度的強弱變化，去引導觀眾對空間、光與色彩等藝術元素產生不同角度的思考。

（二）《獻給塔特林的“紀念碑”1號》與《第三國際紀念塔》

丹·弗萊文在1964—1990年間連續創作了50余件錐形燈光雕塑，致敬構成派弗拉基米爾·塔特林和他的作品《第三國際紀念塔》。《獻給塔特林的“紀念碑”1號》（見圖3），就是系列作品中的首件。作品是由七個靠墻壁固定的白色熒光燈管組成的，中心是最高的2.5米長的熒光燈管，另外的六根燈管每邊三根由高到矮呈對稱式排列。這件作品展現出來的效果形似弗拉基米爾·塔特林的那座未能完工的《第三國際紀念塔》。

弗拉基米爾·塔特林設計的《第三國際紀念塔》，是體現當年時代精神的紀念塔。他所設計的這件紀念塔結合了藝術與科技，但是俄羅斯建構主義者的烏托邦目標從來沒有實現過，這座紀念塔也未能建成，可是他們的哲學和藝術引起了20世紀60年代藝術家的極大興趣。制作《獻給塔特林的“紀念碑”1號》的工業材料和樸素的幾何形狀是極簡主義藝術的標志。丹·弗萊文選擇把這件雕塑藝術作品稱為紀念碑，意在開個玩笑，因為制作紀念碑的材料是類似家用照明這樣易毀的一次性材料。

（三）《綠色交叉的綠色（致蒙德里安）》與皮特·科內利斯·蒙德里安

丹·弗萊文第一個完整的裝置作品是《綠色交叉的綠色（致蒙德里安）》（見圖4）。他使用不同長度的綠色熒光燈管，通過排序，布局燈管發出的光組成空間中的三維形狀，這時他的作品已經不局限在室內的墻壁上，而開始在空間中尋求分隔和阻擋。綠色熒光燈管發出的光在地面、天花板、墻壁、觀眾之間反射、折射和融合。用這種激進的方式讓整個作品展示出一種特殊的空間效果，從而改變觀眾體驗空間結構的方式和直覺，給觀眾一種極其強烈、極富魅力，卻又對立和不安的感官刺激。

皮特·科內利斯·蒙德里安被稱為是幾何抽象畫派的先驅，他把幾何圖形作為繪畫的基本要素，他的格子畫為人們所熟知，創作手法是基于幾何形式的“形式美”。他的作品大多完全拋棄了藝術的客觀形象和生活內容，用色只有黑白兩色以及自己調和的紅、黃、藍三種顏色，由垂直線和水平線、矩形和正方形組成，拒絕使用曲線，如《紅、黃、藍的構成》（見圖5）。然而丹·弗萊文的《綠色交叉的綠色（致蒙德里安）》使用熒光燈管發出的光芒是蒙德里安格子畫中從未出現過的綠色，但是他通過交叉、組合的方式分割出方形的空間，與蒙德里安格子畫中的方形格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時，通過對比兩件作品，觀者可以感受到丹·弗萊文對蒙德里安格子畫作品既尊敬又反叛的浪漫情感。

四、燈光裝置作品的特點與影響

“等距離重復排列的燈管裝置”是丹·弗萊文的作品給觀者的第一印象，極簡主義的實踐與真知在其作品中展露無遺。丹·弗萊文作為極簡主義的主要倡導者，他成功地讓觀眾打破了對繪畫與圖像的固有觀念。他是第一位使用燈光媒介的藝術家，他與杜尚一樣，在自己的藝術作品中使用的都是日常物品。在他的裝置藝術中，燈管燒壞之后就會被替換掉，因此顛覆了一件原創作品的概念。他的作品將藝術的創作理念與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事物聯系結合起來，熒光燈管裝置作品的創作形式讓人既陌生又熟悉，改變了人們對傳統光線和空間的認識，將燈光與色彩融合到一起。這種形式打破了畫框的束縛，自此光成為使人感受到空間感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再是構成作品空間感的抽象元素，而是轉化了人們對于空間的認知方式，創造出光和色彩的裝置作品。

五、結語

從開始創作獨立的燈光裝置作品，直到他去世，丹·弗萊文創作了一系列風格統一連貫的、震撼人心的現代裝置作品。很少有藝術家能夠像丹·弗萊文一樣，單純地以熒光燈管作為媒介進行裝置藝術創作。

在藝術表現形式多樣化的今天，我們不應該讓平面中的圖像、固有的創作方式局限創作思路，創作題材也應該從現實生活出發，所用材料、媒介取之于生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創作出具有感染力與創造性的藝術作品。

（沈陽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趙哲鈞（1999—），男，吉林白山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