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上帝

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我都搞不清楚一個問題：為什么人們會去看恐怖小說或電影呢？為什么人們要無中生有，創造恐怖來自己嚇自己？為什么恐怖故事的主角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躲在自己安全的被窩之中，而非要到相當可疑的閣樓去呢？難道，你就不能等到另一個白天嗎？

后來，我長大了一點，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多了一點，終于知道：原來，真實的世界總是比故事恐怖。恐怖故事的主題，不是恐怖，而是勇氣，它在幫我們預習什么是恐怖，測試我們的勇氣，訓練我們成為堅強的人。

美國作家斯蒂芬·金，絕對稱得上是恐怖小說之王，著名作品包括《魔女嘉莉》《閃靈》《它》等等，作品總銷量超過3億5000萬冊，同時斯蒂芬·金也是一位多產而優秀的編劇，其中講述越獄故事的《肖申克的救贖》更是經典中的經典。

恐怖與越獄，怎么同時成了斯蒂芬·金的成名主題呢？因為“恐懼讓你淪為囚犯，希望讓你重獲自由”，而且“每個恐懼的人都活在自己制造的地獄里”。前一句出自《肖申克的救贖》，后一句來自《重生》。縱觀斯蒂芬·金的作品，便會明白他的故事總是叫人變得堅強，斯蒂芬·金的人生也始于一個需要變得堅強的起點。

“我的童年是一片霧色彌漫的風景，”斯蒂芬·金說，“零星的記憶就像孤零零的樹木掩飾其間。”這些“零星的記憶”仿佛都帶有悲劇的元素。例如在他兩歲的時候，父親因為避債，在完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一走了之，剩下斯蒂芬·金、他的哥哥與母親，以及一堆債務；在他要升上一年級時，得了重病，非完全休學不可；而更可怕的是，他曾經目睹朋友的意外死亡。

據說，當時的斯蒂芬·金年紀還很小，在一次外出時目擊朋友在他面前被火車碾過。長大后的斯蒂芬·金說自己根本記不起這件事，但據他的家人說，當天斯蒂芬·金在意外后獨自回家，驚嚇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后來，有人認為，斯蒂芬·金因為這兒時的悲劇，而寫成了中篇小說《尸體》。

《尸體》的敘事者是一名中年作家（就像斯蒂芬·金本人），憶述著發生于1960年緬因州一個小鎮里的故事：一個叫布勞爾的小孩前往森林采摘藍莓，卻一去不返，于是一班喜歡玩尋寶游戲的小孩，根據蛛絲馬跡，猜測布勞爾是沿著鐵路行走而被火車碾過，并決定去尋找他的尸體。這故事的確十分容易讓人聯想到斯蒂芬·金兒時遭遇的慘事，但據他本人的說法，這兩者根本丁點兒關系都沒有。

無論斯蒂芬·金是因為過度恐懼而忘了過去的事，還是恐怖的事早已無意識地升華成創作，又或是他真的從未在意過這件事，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斯蒂芬·金不再因此事而恐懼，而他亦找到了令自己變得堅強的方法——寫作。

14歲那年，斯蒂芬·金以喜愛的恐怖電影為藍本，將其改寫成小說，并在學校出售給同學。一個早上，他便成功賣出了30多本，賺到了他的零用錢。然而，斯蒂芬·金在校內賣恐怖小說一事，很快便驚動了校長。校長召了斯蒂芬·金到校長室，命令他將錢退還給同學，原因是恐怖小說是垃圾，校長責備斯蒂芬·金：“我真搞不懂，你明明蠻有才華，為什么愛寫這些垃圾東西呢？”

校長不知道的是，恐怖不是垃圾，恐怖小說也不是。在那年暑假，斯蒂芬·金堅持創作，寫成了另一部奇幻小說，并再一次大賣，而之后斯蒂芬·金成為大師級作家的事，更不用多說了。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上帝，”斯蒂芬·金寫道，“如果你自己都放棄自己了，還有誰會救你？每個人都在忙，有的忙著生，有的忙著死。忙著追名逐利的你，忙著柴米油鹽的你，停下來想一秒，你的大腦，是不是已經體制化了？你的上帝在哪里？”

對啊，“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上帝”，而在這路上，斯蒂芬·金找到了寫作。那么，你找到讓自己走出恐懼，成為自己上帝的方法了嗎？

（崔明誠薦自《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