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癡呆的預測與預防

癡呆癥俗稱老年癡呆，指的是各種原因導致的認知功能下降。雖然這個病目前無藥可治，但有不少方法可以延緩病情的進程，所以有很多科學家都在研究老年癡呆的檢測方法，希望能盡早發現這個病的苗頭，提前進行干預。

阿爾茨海默病是導致老年癡呆的主因，約占老年癡呆總數的70%。雖然阿爾茨海默病有一定的遺傳性，但遺傳因素的占比很低，而且主要局限在中年便已發病的人群當中。絕大部分老年患者沒有明顯的家族遺傳史，因此醫生們很難依靠基因檢測做出預警。

目前最為明確的阿爾茨海默病的檢測指標是β- 淀粉樣蛋白和Tau 蛋白的異常堆積，但這兩個檢測指標有兩個難以克服的問題。一是這兩種蛋白的異常堆積往往意味著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常用的干預措施難以奏效。二是這兩種蛋白基本只存在于患者的腦組織當中，采樣非常不方便，難以通過常規體檢檢測出來。

為了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美國國家衰老研究所和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科學家們決定從血漿蛋白入手，看看到底有哪些蛋白質和老年癡呆有關。

這項研究開始于1993 年，研究人員招募了10981 名年齡為45 ～ 60 歲的中年人，每隔幾年抽一次血，測量4877 個血漿蛋白的含量，再和正常值對比，看看哪些蛋白出現了波動。25 年之后，一共有1874 名受試者被診斷出了老年癡呆，約占實驗總人數的17%。通過對這些人歷年的血漿蛋白數據進行分析對比，研究人員從中找出了32 種與老年癡呆有關的蛋白質。

這是迄今為止持續時間最長、招募人數最多、檢測蛋白質數量最多的老年癡呆預警實驗，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雖然還有很多后續工作要做，但這項研究開啟了通過抽血來預測老年癡呆的新時代。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僅僅通過常規體檢就可以知道自己在未來的10 ～ 20 年是否會患上老年癡呆，從而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另外，這項研究有助于科學家們研究老年癡呆的致病機理。比如，在這32 種蛋白質當中，只有12 種和腦脊液中的阿爾茨海默病、神經退行性疾病或神經系統炎癥的生物標志物有關，其余的20 種蛋白質則與人體內的蛋白平衡維護機制、免疫系統健康機制、神經突觸功能調節和細胞外基質穩定性等有關，作用范圍相當廣泛。

其中，和老年癡呆關系最密切的是一個名叫GDF15的蛋白質，該蛋白和新陳代謝、免疫調控、炎癥反應、氧化壓力等人體基礎的功能系統都有關聯，但卻不存在于大腦之中。這個結果說明老年癡呆的發病基礎相當廣泛，和人體各個部位的健康狀況均有不同程度的關聯。

還有一點很值得關注，那就是老年癡呆發病前20 年出現的蛋白信號和發病前10 年出現的蛋白信號并不相同，科學家們也許可以通過追蹤信號的變化，研究老年癡呆的發病進程，從而找出更有針對性的干預措施。

當然，最好的干預措施就是預防。有證據顯示，相當一部分老年癡呆患者都是因為生活方式不當而致病的。著名的《柳葉刀》雜志曾經組織過一個國際專家小組，對老年癡呆的預防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并于2020 年出版了一份報告，列出了12 個危險因素，合起來至少與40%的老年癡呆有關聯。

這12 個危險因素當中，有幾個因素僅靠個人力量是很難控制的，比如教育水平、空氣污染和抑郁癥。還有一些因素雖然可以憑借個人的努力改變，但難度比較大，包括高血壓、肥胖癥、糖尿病、吸煙、飲酒和頭部創傷等。其中，頭部創傷大都發生在運動的過程中，而運動也是降低老年癡呆發生風險的手段之一，只不過對于某些人來說，堅持運動同樣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有沒有比較容易做到的預防措施呢？答案是肯定的，比如下面三種方法就很容易，并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

第一種方法是勤刷牙，最好一天刷兩次，其目的是防止牙齦炎的發生。很早就有人發現牙齦炎和老年癡呆有關，他們認為導致牙齦炎的牙齦卟啉單胞菌可以入侵腦組織，并通過分泌牙齦蛋白酶對神經細胞造成損傷。不久前，來自日本東北大學的科學家通過一項研究證實，牙齦炎傷害的就是大腦內專門負責記憶的海馬體。

研究人員招募了172 名平均年齡為67 歲的老年人，一方面監測他們的牙齦損傷程度，另一方面通過腦部掃描來測量海馬體的體積。研究進行了4 年，結果發現牙齦的損傷和海馬體體積的減少有直接關系。

這項研究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研究人員發現受試者海馬體的損傷程度和牙齦炎的嚴重程度有關。如果是中等程度的牙齦炎，那么受試者剩下的牙越少，海馬體的損傷速度就越快。但如果是嚴重的牙齦炎，情況正好相反，即受試者剩下的牙越多，海馬體受損的速度就越快。于是研究者得出結論，如果牙齦炎尚不嚴重，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時治療，盡可能保住剩余的牙齒。但如果牙齦炎已經很嚴重了，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拔除壞牙，換上假牙。

第二種方法是保護聽力，及時安裝助聽器。此前有研究顯示，聽力下降和老年癡呆有關。一個國際團隊從英國生物銀行調取了40 萬中老年人的健康數據，發現聽力受損的人患老年癡呆的概率比聽力正常的人高出42%。但如果這些人用上助聽器，其患病率就和聽力正常的人沒有差異了。

根據這篇論文的估計，大約有30% 的老年癡呆和聽力受損有關，其原因除聽力下降導致腦部接收到的信息刺激減少外，還包括聽力受損者更不愿意社交，從而更容易患抑郁癥。

第三個方法就是盡量少吃鹽，減少鈉元素的攝入量。鹽的過量攝入，早就被證明能夠導致高血壓和心臟病，但日本藤田醫科大學的科學家通過小鼠實驗，發現過量的鈉元素攝入除了會增加高血壓的發生風險，還會通過一種特殊的蛋白酶控制回路刺激Tau蛋白的過度磷酸化，后者已被證明能夠直接增加老年癡呆的發生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