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婷, 石振宇
(1.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武漢 430073;2.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武漢 430072)
2022年4月10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正式出臺,文件明確我國將通過基礎制度、市場設施等方面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堅持問題導向、立破并舉,打破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為下一步全面推動我國市場由大到強轉變、構建新發展格局提供了行動綱領和工作指南。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深化市場取向的改革,既有歷史繼承,又有新的時代要求。1992年,黨的十四大明確我國將堅持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出市場應當在國家宏觀調控下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并要“大力發展全國的統一市場”,“盡快形成全國統一的開放的市場體系”[1]。此后,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十五大、十六屆三中全會和十七大等大會均強調市場體系建設的統一性。
進入新時代,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建設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由“基礎性”上升為“決定性”[2]。2017年,黨的十九大提出要清理和廢除不利于市場統一和公平競爭的規定及做法[3]。2020年9月,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八次會議強調,應當推動全國建成統一大市場,加快構建供需互補、產銷共進的良性循環[4]。2020年11月,“十四五”規劃中提出要形成強大的國內市場,構建新發展格局[5]。2021年12月,中央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二十三次會議進一步指出,當前要構建新發展格局,應當進一步加快推動建成具有高效、公平、開放等特征的全國統一大市場,擴大商品要素資源的流動范圍[6]。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強調要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
立足新發展階段,加快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形成,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是當前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礎性工程。基于馬克思主義流通理論,全面分析經濟循環中的流通過程,深刻認識商品流通、全國統一大市場和新發展格局三者之間的關系,為打破市場分割和地方保護、提高市場一體化程度、充分挖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潛力提供重要理論支撐。
馬克思主義流通理論認為,流通過程在經濟循環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從空間發展格局來看,通過商品的流通不僅有助于市場規模的形成,還有助于市場在空間和內容上的擴充與發展,即當市場發展到高級階段的時候,就要求形成全國性的統一大市場。一定意義上,流通過程是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關鍵突破口,在實現社會全要素流通基礎上的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應有之義。
只有在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的關系中,才能充分認識流通的地位和作用。馬克思在1857年《〈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指出:“一定的生產決定一定的消費、分配、交換和這些不同要素相互間的一定關系。當然,生產就其單方面形式來說也決定于其他要素。”[7]即生產決定流通,流通能夠反作用于生產。社會再生產的四個環節相互作用、相互聯系,是辯證統一的有機整體。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進一步指出:“不管生產過程的社會的形式怎樣,生產過程必須是連續不斷的,或者說,必須周而復始地經過同樣一些階段。”[8]653也就是說,在社會再生產的整個過程中,周而復始的循環主要包括生產、分配、交換以及消費四個環節,缺失任何一個環節都會導致整個社會再生產的中斷,這也是經濟循環的主要路徑。
馬克思認為,流通是商品價值實現過程的全部交換關系,商品只有經過流通才能收回貨幣,獲得利潤。同時,流通也是商品實體及使用價值的實際運送過程[9],推動著社會生產和生活中使用價值的更新。因此,流通屬于交換領域中的具體存在方式[10],是推動社會再生產的重要過程,是聯系生產與消費的橋梁和紐帶,對生產和消費具有重要影響。社會經濟的循環暢通和有序運行,有以下幾點要求:一是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商品資本三種形式的資本要在空間上并存,在時間上相繼轉化;二是社會生產兩大部類(生產部類和消費部類)在規模和結構上保持一定的比例,從而實現價值補償和實物替換的循環流通;三是在農業、工業和服務業三大產業之間,商品、要素和資源要自由流通;四是社會總供給和總需求在總量和結構上保持平衡,國民經濟才能順暢循環。當生產時間一定時,商品流通時間就決定了經濟循環的時間長短。流通時間的長短直接影響資本的利潤,同時反映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當前,在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的各個環節中還存在許多問題,我國流通體系現代化程度仍然不高,這嚴重影響經濟的循環暢通。
市場的概念有四重內涵[9]。其一,市場是“流通領域本身的總表現”[11]223,全社會的商品交換關系都蘊含在市場之中,此時市場即代表著流通,二者內涵是相通的。其二,市場是流通領域的“空間規定”[11]224,是商品交換關系發生的場所,無論是有形場所還是無形空間,市場都是商品流通的運行載體和現實基礎。其三,市場是“交換行為的體系”[12],宏觀上表現為社會消費需要或有效需求,微觀上表現為企業有能力覆蓋的銷售范圍,這時流通就是市場的實現機制。其四,市場是“商品占有者的全部相互關系的總和”[8]192,也就是人們所熟知的“看不見的手”,是供求雙方力量相互作用的總和,表現為商品生產過程中土地、勞動力、資本等生產要素資源配置和運行調節的一種制度組織安排。
由此可見,市場需要商品和要素資源的流通,流通則需要依托市場進行。商品只有在市場流通,才能使價值規律發生作用,使其使用價值與需求相對接,從而順利進入消費領域,而消費對市場規模的擴大有推動作用。根據“斯密—楊格定理”,分工與市場規模呈互動增強關系[13],分工的發展將導致商品生產中的某個環節變得獨立,需要多個企業共同配合完成,進而使市場規模不斷擴大。而流通的作用就是協調各自獨立的企業,社會分工越精細,市場規模越大,生產對流通就越依賴[10]。流通過程的實質是開展商品交換活動并且實現商品價值的一個動態過程,它主要依托市場這一載體,并且與市場經濟運行實現融合與統一[14]。交換關系的規則統一和商品流通的自由順暢是統一大市場的基本體現。列寧指出,統一大市場是“由各個區域之間日益頻繁的交換,由逐漸增長的商品流通,由各個不大的地方市場集中”[15]逐漸形成的。因此,只有以社會需要為基礎,不斷挖掘內需潛力,使商品自由高效地流通,才能促進市場規模擴張,形成全國統一大市場;同理,建成全國統一大市場,提高市場標準和改善營商環境,為平等交換進一步提供保障,降低全社會流通成本,才能形成全社會商品要素資源的大流通。商品流通與市場發展存在著相互促進、辯證統一的關系[10]。也就是說,當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必然會出現統一大市場的趨勢,是市場發育的高級階段。
要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圍繞國內大循環這一核心、推動國內國際雙循環相輔相成的目標,提升對外開放水平,必須確保國內已形成強大的經濟循環體系,同時已完成統一大市場的建設,不斷提升我國市場優勢,進一步擴大商品要素資源的流通范圍,吸引全球優質要素和資源匯聚,使國際與國內市場更好聯通,以國際循環提升國內大循環效率和水平,提高我國經濟的對外競爭力,增強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的影響力。
從內容來看,新發展格局要求在需求端充分發掘國內市場潛力和擴大內需,牽引供給;在供給端提升對需求的適配性,繼續深化結構性改革,通過供給創造需求,引導供需實現高質量動態平衡,實現資源高效率配置[16]。然而,由于要素市場的區域間割裂較為嚴重,省際的行政邊界仍然是阻礙商品和要素自由流通的無形壁壘,嚴重影響供需平衡。因此,要形成國民經濟的良性循環,我們必須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打通存在于生產、分配、流通、消費等各個環節的壁壘,打破行業壟斷和地方保護,破除阻礙國內大循環的各種體制機制障礙。
此外,“構建新發展格局,必須把建設現代流通體系作為一項重要戰略任務來抓”[4],而構建現代流通體系又是以“建立全國統一的市場制度規則……促進商品要素資源在更大范圍內暢通流動”[17]作為前提。要想構建新發展格局,必須先建成現代流通體系,且該體系的形成必須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新發展格局的重要內生動力就是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打破市場分割,在更大程度上把生產和消費聯系起來,建立廣泛的分工聯系和經濟聯系[18]。
按照馬克思主義流通理論,要想形成全國統一大市場,必須暢通社會再生產過程各環節,形成需求和供給的高水平動態平衡。但在這一過程中,還存在阻礙建成全國統一大市場的現實問題。
在形成全國統一大市場的過程中,市場制度與市場設施將會產生較為關鍵的影響。盡管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持續完善,但在制度規則和基礎設施等方面與高標準市場體系的要求還存在一定差距。
具體來看,在市場制度方面,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和競爭規則有待統一。第一,產權保護力度不統一。產權保護規則不夠完善,產權保護的司法執行不到位、執法標準不統一,導致不同區域產權保護力度存在差異,某種程度上妨礙商品要素資源的自由流通。第二,市場準入規則不統一。各地對市場準入負面清單的執行力度存在差異,市場準入歧視依然嚴重,還存在隱性準入壁壘,許多地方對不同地區、不同所有制的企業或明或暗地增加限制條件。第三,市場競爭規則不統一。一些地方公平競爭意識還比較薄弱,公平競爭審查流于形式,財稅和優惠政策的不平等造成企業間競爭不平等,區域間的行政壁壘和不合理限制阻礙市場公平競爭。
在市場設施方面,交通基礎設施、信息和交易平臺建設需要健全。一方面,我國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雖然取得長足發展,但從道路運輸、聯運協作和城鄉銜接等角度來看,區域間的互聯互通水平還有待提升。另一方面,信息和產權交易市場平臺還不夠健全,缺乏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交易平臺和交易中心,金融基礎設施建設相對滯后[19],無法滿足市場發展的需求,與發達國家有明顯差距。同時,我國交通、能源、信息等基礎設施的銜接水平還不夠高,城鄉、區域間的基礎設施網絡在健全程度方面仍存在較明顯差異,產生較突出的“數字鴻溝”“信息鴻溝”等現象[14]。
馬克思主義流通理論認為,假如市場發展到一定程度,足以建成全國統一大市場時,市場就代表全社會的商品要素資源流通的總過程,就關乎流通全局。統一的市場是由商品和各要素市場組成的,但我國的市場還存在不同程度的分割,嚴重妨礙統一大市場的形成[10],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商品市場分割。地方政府通常通過行政手段來限制商品流入或流出,一般采取完全禁止、數量限制、技術壁壘和費率控制等手段。在政府采購中,政府往往限定商品和服務的地域范圍,限定供應商,也是商品市場分割的重要體現。二是勞動力市場分割。由于戶籍制度的約束,勞動力市場存在城鄉二元分割的社會結構,阻礙勞動力從農村流向城鎮、從小城鎮流向大城市[20]。同時,中高級勞動力的流動被行政關系嚴重制約,市場機制幾乎不起作用。三是資本市場分割。地方政府限制資本進出,一般采用直接干預的辦法禁止國有資本流出,用優惠、談判、讓步等辦法挽留非國有資本,使之不流往外地,在少數壟斷和準壟斷行業限制外地資本流入。不同所有制和不同規模的企業在融資難度、融資成本上存在明顯差異。四是土地市場分割。分稅制改革后,地方政府逐漸走向以土地征用、開發、出讓為主的經濟發展模式,對土地一級市場的壟斷導致土地規劃和流動制度缺乏靈活性,沒有建立可以跨區流通交易的全國性土地市場。五是技術市場分割。由于政產學研脫節,技術市場形成軍民分割、部門分割、地區分割的態勢,尤其是企業與科研機構分割,出現科研機構有技術無資本,抑或企業有資本而無技術的情況[10],一些科研選題也與市場需求脫節。六是數據市場分割。由于缺乏統一的數據管理法規,各地區政府和部門之間的數據缺乏系統聯系,存在許多“數據孤島”,數字平臺企業利用市場支配地位進行數據壟斷的問題也十分嚴重。
政府和市場的職能邊界不清晰,存在政府職能越位、錯位問題,是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核心命題。地方政府為了維護本地區的經濟利益,實現各項經濟指標,過多干預和影響市場機制的運轉,形成“行政區經濟”,阻斷市場全要素流通,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生產資源無序配置。隨著中央主導型產業政策的弱化和地方主導型產業政策的興起,各地區為追求自身局部的短期利益,往往忽視國家產業政策的調控,投資建設周期短、資金回收快的項目,重復建設、一哄而上、一哄而散的現象相當普遍。各地區還追求“大而全”的經濟發展模式,省際產業結構同構現象突出,不利于地方市場發揮優勢和產業專業化分工的形成。二是政企不分。地方政府負責管理規模龐大的地方國有企業,對地方國企擁有實際的所有權,直接干預企業的經營決策,命令企業上項目或進行資產兼并重組,使企業難以成為獨立的市場主體。地方政府可以在財政補貼、政府采購和招投標、投資配套等政策上偏袒本地企業和商品,對外地企業和商品采取歧視性政策[19],從而給本地的營商環境帶來負面影響。無論是市場制度中的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和競爭規則的不統一,還是市場分割導致的流通不暢,都是政府和市場職能定位不準,政府過度干預市場引起的。
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對于我國經濟建設而言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它具有政策性強、涉及面廣等特征,必須圍繞市場發育的痛點和制度建設的難點,明確處理好以下幾點問題,使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落到實處,取得實效。
現階段在國內經濟發展過程中,政府職能與市場職能錯位,行政權力與市場權力交叉,不利于市場正常運行。加快政府職能轉型,破除“行政區經濟”,處理好政府、企業與市場之間的關系,打造服務型政府,維護市場流通秩序,是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取得成效的關鍵舉措。
1.充分協調中央與地方政府的關系
在保證中央政府有足夠權威和宏觀調控能力的情況下,怎樣把握中央與地方、集權與分權之間的平衡,是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必須面對的問題。只有協調好中央與地方的關系,調動中央與地方兩方面的積極性,維護好中央與地方的利益均衡,才能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一方面,要在市場規則制定和監管方面提升中央政府的作用及其權威性,更有效地推進市場規則的統一和強化對統一市場的監管;另一方面,要在調動地方發展經濟積極性的基礎上,有效約束其違法違規保護地方利益的手段和行為,規范和監督地方政府的司法與行政權力,保證全國市場規則的一致性,促進統一市場的形成和健康發展[21]28。
2.轉變政府職能,增強政府的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能力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要合理定位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最大限度地減少政府對資源配置和對企業微觀經營活動的直接干預,縮小行政審批、核準、備案范圍,加快法治化建設,更嚴格規范政府權力的邊界和行政行為。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與政府的作用并不沖突,政府要充分發揮政策導向功能,履行好市場調節和監管職能,著重進行公共事務管理,提供公共服務,保證就業率,改善投資環境,加快培育市場主體,完善市場基礎設施,規范市場經濟秩序。同時,還要淡化地方政府的經濟增速目標,強化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目標,使地方政府的經濟職能從“經濟建設型”向“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型”轉變[22]231。要加強和改進政府公共管理的能力,全力建設服務型和公共支出型政府,使“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相結合。
3.加大企業改革力度,實現政企分開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核心之一就是形成獨立運轉的市場主體。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企業是組織生產和流通的基本單位,是市場經濟的主體和微觀基礎。但是,由于我國地方市場分割嚴重,很大一部分國有企業實質上歸地方政府所有,加上放權讓利之后,地方政府干擾企業的生產決策、經營方式和投資決策,使得一些企業難以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當地方政府成為當地企業的利益代表時,往往容易形成地方保護[23]207。因此,這就需要企業充分發揮經營自主權,在投融資、勞動用工、生產經營、產業結構優化等方面少受或不受外界干預,有獨立的決策權[22]234,加大企業改革力度,實現政企分開。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須依據我國國情,選擇從地方市場到區域市場再發展到全國統一市場的路徑。依據馬克思主義流通理論,國民經濟的循環暢通要求各地方必須形成合理的產業分工。因此,調整產業政策,協調區域和城鄉間的發展是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客觀要求。
1.加強國家宏觀調控能力,實施中央主導性產業政策
中央政府是消除市場分割和區域產業趨同的行為主體根源[23]214。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必須加強國家宏觀調控能力,實施中央主導性產業政策,做好全國層面的產業規劃。全國統一大市場既是中央主導性產業政策實施的前提,也是它的實施結果。改革開放以來很長一段時間,地方政府的經濟職能在放權讓利改革中不斷做大,地方政府成為實施產業政策的主體。這種各地相互競爭的產業政策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會導致出現市場分割,如競相比拼優惠政策等。由于不同地區在資源、地理位置等方面都有較明顯的差異,中央政府應當結合具體實際,重新調控和適當優化生產力的分工及布局,從而形成合理的產業結構[24]184-185。
2.加強產業結構調整,健全區域合作機制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要調整區域產業結構,健全區域合作機制,形成合理的地域分工。地方政府往往基于自身利益出發,采取地方保護主義等措施來推動地區經濟發展,從而造成“以鄰為壑”的現象,且存在時間較長。由于經濟發展存在需求,中央政府應當通過政策積極引導,突破行政區劃的限制,強化不同省域間的協作與溝通,主動促進區域一體化戰略的深入發展。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先后實施京津冀協同發展、長三角一體化、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等有利于區域協調發展的戰略決策,這些戰略涉及不同省域之間的分工與協作,為實現區域市場一體化奠定了堅實基礎。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要在中央政策的指導下做好區域經濟的戰略規劃與布局,大力推進跨區域的分工與協作,努力消除區域間的行政壁壘,推動資源優化配置和產業結構合理化,促進各生產要素在區域間自由流動,減少資源錯配概率,促進產業升級與轉型,推動新型產業鏈發展,健全市場體系機制,從而達到資源優化配置的目的[24]185,促進地區間經濟協調發展,并最終融合為全國統一市場[23]212。
3.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促進城鄉融合發展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必須加快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穩步提高新型城鎮化質量,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我國農村是一個有著巨大消費潛力的市場,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形成離不開農村市場的發育完善。但目前我國農村市場發育還較為緩慢,農民收入不高,消費水平比較低,城鄉收入差距較大,不適應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要求。處理好工農關系、城鄉關系,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推動城鄉融合發展,是形成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必要條件。要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著力破除戶籍、土地、資本、公共服務等方面體制機制的制約,用足用好工商資本下鄉、人才下鄉、技術下鄉、土地制度改革、戶籍制度改革等相關政策,進一步破除城鄉二元結構,建立城鄉統一市場,堅持以工業促進農業、以城區帶動鄉村的原則,推動形成工農互促、城鄉互補、和諧發展、共同繁榮的新型工農城鄉關系。
完善市場制度和規則,加強市場設施建設,是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基礎保障。要強化市場基礎制度和規則的統一,構建高標準市場體系,從交通運輸和信息技術兩方面加強全國性的基礎設施建設,降低自然交易成本,破除制約市場聯通的通道瓶頸,構筑商品與要素流動的便捷通道。
1.完善市場基礎制度,健全市場規則體系
完善的市場制度要求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和競爭規則等方面全國統一。在產權保護方面,建立平等保護經濟產權的制度體系,全面清理對不同所有制產權區別對待的政策措施,健全相關執法司法體系,統一行政執法、司法裁判標準,依法保護企業產權。在市場準入方面,貫徹落實全國統一的市場準入負面清單,清理違背中央現行政策的地方性規定,提升各級政府市場準入規則的一致性[19]。在競爭規則方面,持續健全公平競爭制度,確立競爭政策基礎地位,健全反壟斷法律規則體系,堅持對各類市場主體一視同仁、平等對待,營造市場公平競爭環境。
建立更加公平和更加健全的市場規則,還需要完善各項市場制度和規則的出臺流程,尤其是中央政府要做好相關規則制度的頂層設計,大力培育和發展市場體系,縮小地方間的市場規則差異,健全相關規則和制度的落實機制,切實尊重市場規則,充分釋放各類市場活力,著眼商品和資源低成本、高效率自由流通,形成良好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使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取得實效。
2.加強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建設現代高效物流體系
建設高水平交通基礎設施,需要優化運輸結構和推進多式聯運發展,建設物流基礎設施,暢通物資循環大通道。一方面,要加強跨區域高鐵、高速公路等交通設施建設,持續提升鐵路貨物運輸能力,加快公路貨運轉型升級,優化港口集疏運體系,加強港口群聯動協作、構建高級航道網,推動區域港航協同發展,構建“宜鐵則鐵、宜水則水、宜公則公的綜合運輸格局,暢通要素跨區自由流動的交通大動脈[25]289-290。另一方面,要加快完善流通網絡規劃,構建全國骨干流通大通道體系,布局國際級和區城級流通節點城市,著力提升節點城市流通服務功能。大力提升物流技術的標準化與規范化水平,提高生產流通資源配置效率[25]290。其中,要重點加快建設以大中城市、商品集散地、交通樞紐為中心,連接陸路、水路和空運等綜合交通與通信網絡,著力促進多種交通運輸基礎設施互聯互通[21]34,打造完善的多層級的區城交通網絡體系,為商品和要素在全國范圍內自由流動提供高效支撐。
3.大力發展數字經濟,加快信息基礎設施建設
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數字經濟在社會經濟生活中日益重要。數據成為一種新的核心生產要素,區塊鏈、5G等新技術的大量使用,不僅有助于加快信息技術的擴散,促使同一區域內各地區之間的技術水平趨同,弱化技術性市場壁壘的作用;同時,還有助于實現不同區域信息資源的充分共享,擴大市場容量。信息基礎設施的發展使傳統行業的經營模式發生變化,借助互聯網媒介銷售商品,有效拓展銷售渠道,推動市場進一步整合。
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關鍵在于強化市場信息化建設,加快研發軟件系統,順應信息技術發展趨勢和基礎設施功能演化需求,打造集感知設施、網絡設施、算力設施、數據設施、新技術設施于一體的新型信息基礎設施體系。要推進新一代移動通信網絡與工業、農業、文旅等各行業加速融合,提升農業數字化,打造多層次工業互聯網平臺,推動交通、物流、能源、市政等基礎設施智慧化改造,徹底實現市場交易、結算、倉儲、運輸、配送的信息化管理,為市場整合奠定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