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科創金融高地助力民營科技企業高質量發展

駱祖春

民營經濟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民營科技企業作為民營經濟的中堅力量，是推動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力量。2023 年7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提出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31 條舉措。作為中國民營經濟的大省、強省，打造科創金融高地是助力江蘇民營科技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舉措之一。

一、江蘇已建成較高發展水平的科創金融體系

截至2022 年底，江蘇共有22.3 萬家企業入選科技部科技型中小企業數據庫，江蘇省工業和信息化廳重點支持中小企業“白名單庫”入庫企業4.04萬家，以上兩種入庫企業中超過九成是民營科技企業。2023 年4 月，北京工商大學區域金融工程研究院發布了“省級科創金融指數”顯示，廣東、北京、江蘇處于第一梯隊，五年中均位列前三位。江蘇已建成較高發展水平的全生命周期科創金融體系，具體呈現出以下三個方面特征。

完善了全生命周期的科創金融政策（支持）體系。2021 年，江蘇相繼出臺了《江蘇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江蘇省“十四五”金融發展規劃》《江蘇省“十四五”科技創新規劃》《江蘇省“十四五”知識產權發展規劃》。2023 年，又出臺了《省政府辦公廳關于加強和優化科創金融供給服務科技自立自強的意見》《省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南京市建設科創金融改革試驗區實施方案的通知》。與之對應，相關科創金融管理部門出臺落實政策，推出“科技型中小企業銀企融資對接專項行動”“銀行業保險業深化科技金融服務行動”“科技金融深化年活動”“科技金融深度融合專項對接會”等舉措。

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與主導產業風格的市域科創金融政策環境。設區市推進科技與金融深度融合，形成具有一定地域、主導產業風格的政策環境與政銀合作產品，有效地服務市域經濟高質量發展。2022 年，南京市獲批國家級科創金融改革試驗區與中國證監會批準的資本市場金融科技創新試點城市。蘇州市建設小微企業數字征信實驗區，全國首個出臺數字金融產業專項政策，推進數字人民幣試點，核心指標領跑全國。泰州市在全省率先推出“小股權+大債權”投貸聯動模式，已成功舉辦六屆“投貸聯動20 強”評選活動；落地全省首批卡脖子技術專項貸款，全省首創戰略性新興產業擔保基金。徐州市創新建設“產學研融”協同創新試驗區，依托“一中心一系統一平臺”，打造科技成果轉化高地等四個高地。

主要金融機構進一步完善自身多層次、專業化、特色化的科技金融服務體系。江蘇境內的各大國有銀行、郵政儲蓄銀行、城市商業銀行，切實提升服務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精準性、可得性、適配性，推出自己的科創金融產品。南京銀行推出“鑫智力”系列產品，包括專利權質押貸款、投貸聯動、鑫科保、軟件著作權質押貸款、商標權質押貸款；該行已累計服務超3.5 萬戶科技企業，提供資金超3000 億元。中國銀行江蘇省分行開展科技金融授信試點，推出創新積分貸、中銀知貸通、中銀知保通、中銀高企貸、中銀蘇股貸、中銀數科貸、選擇權貸款等特色產品，截至2023 年5 月底，該行合作的科創企業已達到23098 戶，貸款余額突破1000 億元。2021 年底，江蘇信用再擔保集團推出銀政合作產品“小微貸”，至2022 年12 月末，業務合作銀行21 家，累計承保規模達1237.7 億元。江蘇銀行推出“人才貸”，實施人才安家支持、創業助力、服務提升三大行動，滿足多層次人才全方位金融需求，進一步助推“產學研用”協同創新，至2023 年5 月底，累計服務人才3800 位，貸款270 億元。

二、打造科創金融高地面臨的主要問題

打造科創金融高地，必須知曉江蘇科創金融體制機制存在的問題。2023 年7 月，本課題組開展了江蘇民營企業對科創金融產品與服務評價的專題問卷調查，發現有超三成的科技型企業認為需進一步加大政策支持力度的領域依次為：專屬科創企業的信貸支持（41.7%）、構建更加完善的風險投資體系（35.7%）、對科創企業融資成本予以財政補貼（31%）、企業運用資本市場的培育和服務（30%），突出的問題可以歸結為以下四個方面。

知識產權融資功能尚未充分發揮。作為專屬科創企業的代表性產品，知識產權融資的規模與覆蓋面均非常有限。關于申請銀行貸款時的增信措施要求，60.8%的科技型企業被要求提供土地、廠房等固定資產抵押，26.6%的科技型企業被要求提供擔保。這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銀行機構對科技型企業及其技術、產品、市場往往“看不懂”“拿不準”，導致在授信和風控過程中依然依賴于抵押、擔保等傳統模式。近年來，有關部門大力推廣知識產權金融產品，知識產權質押貸款、知識產權證券化、知識產權保險、知識產權信托等產品穩步發展，參與調查的科技型企業中，有371 家次企業辦理過知識產權金融產品，有的企業不僅辦理一種知識產權金融產品，有可能是辦理過多種。但從覆蓋面看，仍有近八成科技型企業未使用過知識產權金融產品。總體來看，有220 家企業辦理過知識產權質押貸款產品，72 家企業辦理過知識產權證券化產品，84 家企業辦理過知識產權保險產品，54 家企業辦理過知識產權信托產品。辦理知識產權質押貸款的220 家企業中，1/3 授信額度在100 萬元以內，額度超過500 萬元的僅有40 家。蘇北、蘇南地區使用知識產權金融產品較多，而蘇中地區較少，且都以知識產權質押貸款產品為主，蘇南地區較多使用知識產權證券化產品、保險產品和信托產品，可見蘇南地區的知識產權融資市場發展快、產品種類多。總的來看，知識產權在企業融資中的功能發揮遠遠不夠，初創期、小微型科技型企業的專屬信貸產品的開發和使用不多。

對技術研發的中長期金融支持有待加強。關于研發經費的主要來源，選擇自有資金、銀行貸款、政府補貼、上市融資、發行債券、風險投資的企業分別占比91.4%、34.6%、15.2%、1.2%、1.1%、0.6%。同時科技型企業中獲得過風險投資、產業基金投資的企業占比情況，均與非科技型企業基本持平。從調查結果來看，自有資金是當前企業研發投入的首要來源，金融資本的支持相對薄弱，特別是風險資本“投科技”的主力軍作用有待進一步發揮。

政銀合作產品覆蓋范圍有限。參與調查的科技型企業中，有225 家科技型中小企業使用過政策性（有財政補貼支持的）金融產品，包括貸款產品、保險產品等，從覆蓋面看，仍有近八成科技型企業未使用過知識產權金融產品；對辦理此類產品效率較為滿意的企業有160 家，一般滿意的企業59 家，只有少數企業不是太滿意；有96 家企業辦理過科技保險產品，即對企業技術產品研發、生產、推廣、售后等科技創新活動提供風險保障的產品，如專利保險、首臺（套）重大技術裝備保險、新材料首批次應用保險、生物醫藥產品責任保險等。

科技型企業對上市融資存有顧慮，科創直接融資服務需要加大力度。選擇銀行貸款、上市融資、風險投資、發行債券的科技型企業分別占90.7%、8.6%、7.3%、5.5%，總的來看，科技型企業并未顯示出更強的上市意愿，原因在于企業對上市存在股權和控制權稀釋、核心技術保密等方面顧慮，因此對上市融資持謹慎態度。與此同時，超六成科技型企業認為直接融資面臨一定困難，具體原因包括，認為產品市場前景難以吸引投資者（占27.8%），自身達不到發行要求（占24.3%），獲取相關政策信息渠道不暢（占18.6%），本地資本市場服務不夠豐富（占13.2%），對資本市場運作規則不熟悉（占12%）。

三、對策建議

江蘇打造科創金融高地助力民營科技企業高質量發展，涉及面較廣。本文基于以上主要問題及其成因分析，提出以下四個方面的對策建議。

進一步完善金融機構的知識產權融資功能。一是把中國銀行江蘇省分行和江蘇銀行的知識產權評估體系與流程中的特點特質總結出來，出臺江蘇銀行機構的知識產權價值評估指南，便于其他金融機構復制推廣。二是加快形成符合金融機構自身經營風格的知識產權價值評估體系與流程。總行或總公司（省分行或分公司）建立專業的評估團隊，實行業務處理線上化，提高辦理的速度與效率。項目經理依據系統的知識產權價值評估體系與流程，給出最終的估值結果。三是對于知識產權價值評估必需依托第三方機構進行的，金融機構可對第三方評估的費用要求做出規定，不能以此來達到盈利的目的。四是鼓勵“我的麥田”“智慧芽”等中介平臺的知識產權產品創新，鼓勵其與金融機構基于市場原則的業務合作。五是依托省知識產權交易所、江蘇國際知識產權運營交易中心等平臺，支持有條件的地區探索知識產權質物收儲和處置模式，逐步完善知識產權金融生態體系。

有效提升金融機構對科技型企業的精準服務能力。一是幫助金融機構建立更為精準有效的科技型企業獲客、評審和風控模型。圍繞江蘇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產業科技創新中心戰略目標和重點產業方向，聚全省之力，以“揭榜掛帥”方式，深入研究不同細分領域、技術門類、規模類型的科技型企業經營特點和成長規律，以及不同發展階段的資金需求特點，打造“江蘇版”分類科創企業價值評估指南。金融機構結合自身經營特點進行細化再開發，建立健全自身的科創金融產品體系。二是投貸聯動是商業銀行“投早一步”的最佳載體形式。推廣南京銀行以“私募股權基金+銀行信貸投放+資源整合賦能”全方位支持初創、初成長階段科技創新企業發展的經驗。三是整合學界、業界各方專家資源，搭建省、市級咨詢顧問平臺，幫助金融機構深化對新技術、新產業、新賽道的理解，提升其科創金融服務專業能力。尤其是發揮江蘇省產業技術研究院在開展先導技術預研和概念驗證環節的獨特作用，助力創投機構避免落入“技術陷阱”，提升創投機構想投、敢投、會投的能力。

完善政銀產品設計與運行機制。一是進一步健全信用擔保體系。持續增加財政支持力度，對政府性融資擔保的風險容忍度、持續資本金注入等方面做出細化規定。二是保持政府的融資擔保資金或風險補償資金政策的持續性與可預期性。對政策變更給金融機構帶來損失的應給予合理補償。三是加大“蘇科貸”“蘇科投”“蘇科保”“人才貸”“普惠貸”“蘇易融”“蘇創融”等政銀產品的服務對象、服務內容、額度限額的區分度，減少產品彼此替代性。四是完善“人才貸”的設計。改變錨定人才一定要在企業中占股20%的規定，轉為錨定人才手中待轉化的科技成果。改變“人才貸”實際操作中貸款額度必須一次性用掉的規定，允許企業分批次使用資金。五是明確規定政銀科創產品能夠借新還舊或者展期，同時制定類似推遲還款的計劃，優化省市基金政策空間。六是逐步改變首臺套保險項目、新材料首批次應用保險覆蓋面過小與門檻較高的問題。

努力拓寬科技型企業直接融資渠道。一是搶抓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窗口期。加大“科創板”和以“專精特新”企業為主的北京證券交易所（以下簡稱“北交所”）上市政策、實操流程等宣介培訓，通過“雙層股權架構”等特殊股權安排，引導科技型企業打消顧慮，實現上市融資和保持公司控制權及發展方向的平衡。二是積極爭取區域性股權市場業務創新試點資質。高質量建設江蘇特色的區域性股權市場“專精特新”專板，引導科技型企業進入專板孵化、規范和培育；用好區域性股權市場與全國股轉系統綠色通道及公示審查機制、全國股轉系統與北交所掛牌上市直聯機制，暢通中小微科技型企業進入資本市場的渠道。三是鼓勵產業資本特別是產業鏈核心企業、行業頭部企業、上市公司等發揮資源優勢和專業優勢，發起或參與設立股權投資基金，支持行業領域早期研發和技術攻關項目。四是完善天使投資風險補償機制。總結推廣無錫創投運營政策性天使投資引導基金的經驗，吸引有能力的社會資本投資成果轉化的早期階段，引導各類風險資本從“投模式”更多轉向“投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