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埃里克·伯格奎斯特詩六首

李笠譯

埃里克·伯格奎斯特（Erik Bergavist，1970- ）是瑞典新一代的重要詩人，也是評論家、翻譯家和編輯。大學攻讀文學、藝術史和哲學專業。出版過《冷凍藝術》（2000）、《石頭周圍》（2003）、《不是風》（2014）、《影子的重量》（2018）等十余部詩歌和隨筆集，獲得過多種文學獎項。

自由

這首詩固執地轉向了一個

我無法分類的死區

但也許鋪上了花瓣

外面的葉，多么稀薄

脆弱，帶著偶然的肯定

散開了，它們的光亮是

跟著跳舞的眼睛之光

讓人想起另一個區域

完全不同的花朵，丟失。

從一夜到第二夜，夜鶯

沉寂，綠色從黃色移向

藍色，前景隱入隱藏的

古老的肺。光

不會蒸發，而是聚在

你夢寐以求的新型鏡子

呈現的形象之中：

那里你看不到自己，而是

下一個角色

羅素產場的窗戶

林間缺乏睡眠的地方。一切

反常，無助地在綠色陰影里

打開。當臉吮飲著其他的臉

出現在燈光之下，讓人想象

里面所有記憶。像雨傘一樣

息歇。留在黑暗角落。驟然

聒噪的瘋狂鸚鵡。重又安靜

下來，被一片張大嘴巴的大草坪

狂飲的無法推脫的細雨

篩選，健忘。似乎存在，在

與夏日接觸之時一點一點地

放棄黑暗。此刻，你又來了

第一次，將乘紅色巴士前往

世界最大的玩具店。現在你

再一次到來，安排了與喜歡

凝注她臉龐的某人會面，想

知道它的光，以及面孔如何

變幻，就像遺忘更改著記憶

只要你接近它。但永遠不要

彼此追趕。只有死神在前面

若真有貧瘠的善意——但詩

吞食著自身，用醋，博物館

的對面，古業防在降價出售

伊壁鳩灣時代的異千，話音

背后是靜。被錨圈定的東西

似乎在飄去。空處托著一棵

樹，根快就會隱身詩

你很孤獨嗎

兩個水印

雪飛旋，漩渦是拱門旁的

體育場，灰色的樹彎曲成兒童讀物里的模樣

缺的只是一頂飛來的帽子

飄著，你的帽子到來

靈魂如何通過無趣的觀望，變得

干燥，溫暖，行李和你

是否有同一個目的地？是或非。臉

貼近：閣樓的氧氣，可以暫時傾心的形象

休戰

船行駛到了這里，辭職

一個無形尊嚴的祭品

無休止地回歸之謎——

游牧生活或尋找家園

城堡上的外國旗。臉

向著墻壁扭轉。日出

再躺一會。感受杏仁大

的磁鐵就在嘴的上方

重量墜向那里，變空

這空，大于你的名字

你總戴著它，沒人能

侮辱它，它巖上長著紅荊

愿你看到權利，職責

愿大家都包括在內，自在

找到后殿，別離——

在陰影中回家。喑啞的

灰色力量和女神，讓

哀悼者逃之夭夭的

睡眠，從而使白天重新

做白天，夜重新做夜

愿你頂住虛無，不下跪

思念，但不傾心發生和

未發生的事。不再受

另一頭譫妄影響，這樣

不用武器你就能輕松

移動，多色房間將因

空缺而冷冷地燃燒

心懷叵測在等感官的降臨

溫和處的五種不同類型的光

大海的碎玻璃，馬路，跟在后面

彬彬有禮地保持著距離

變成泡沫，沒有大小，隱秘

但并非神秘。一個黑色卷發女人

久久注視那里

疾速的表面覆蓋烏的表面，旗的視線

孩子扔進堅不可摧的玻璃街的

石塊，彈跳，下沉，變成表面

所有事物影子的序列，一個

無底無序井井有條的住所

不可企及：揮霍著安靜的

顆粒，涌動。手，眼睛

一個光塑造的生物，腳跟的暗

為心靈打開心靈

信任

鄉村，雪。一切都近在咫尺，密密麻麻，像夢到的一般。鳥似有似無，看不見的太陽嘶嘶作響，遠處有條狗在叫，因為它是一條鄉下的狗，雪。鋸子邊，叉車擠壓著貨盤：永遠。所有檢測系統都是最奇怪的事情。我腳下眼前身后的路，事物潛在的高度和中心；意識自我發現的徒勞嘗試。我打著招呼，一個小學生在夢游中吐痰。我記得冬天從學校出發的行走：一條不合理的，手套般潮濕，流鼻涕的厭倦。一個人走在某種本質旁，沒有任務和力氣，一種永恒的睡眠；它在血液里歌唱。但是，或者因此，我仍然不斷地玩著雪枝和冰塊——沒時間了，家里終于有人擔心了。它影響了我，但，用何種方式？我被雪地遠處一棟屋子里的人看見；被其他的東西，在抹去邊界的午后灰色中：我不在我活過的世界里。風景在那兒關閉著，我駐足。雪，如我所說，鄉村。眼下根本無鳥，沒有學生。張望，光就變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