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后方?設計前方

段勝峰

中國的現代化進程經歷幾個階段，首先，20世紀20年代，西方早已完成了工業革命，而中國的現代化剛剛萌芽，國民對現代化的理解是“工業化=現代化”，中國開始模仿西方，并開啟了中國在現代化進程當中第一次比較大的轉向。1978年以來改革開放是我國現代化的另一次重要轉向，這一時期的現代化是以“工業化+城市化”為表現，改革開放之后，中國才真正走向了現代化。第三個階段，2001年中國加入WTO，也帶來了一系列非常重要的變化，在整個現代化進程中，中國設計學科的提升是非常明顯的。

然而，隨著世界的氣候問題、生態危機的出現，2003年前后，中國也開始思考如何良性且可持續地發展。這些轉變，一方面為設計實踐提供了新的機遇，另一方面設計學原有的學科基礎和哲學框架已經不足以支撐越發復雜的應用領域，需要新的設計來解釋中國場域的實踐經驗。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堅持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城鄉要素流動。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扎實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振興。中國西部鄉村與東部城市之間目前存在著三大落差，即收入落差、資源落差、區位落差。而正是有了這些落差，所以才形成了勢能，通過設計的發力，便能迅速轉化為強勁的設計動能。設計在西部生態大后方的這種蓄勢待發，構建出了全新的設計語境。其中蘊含著幾組對立統一的關系。

第一，開發與開放的關系。西部大開發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戰略。作為“一帶一路”建設與西部陸海新通道戰略支點的大西部，要深化開放，需要在時間和空間維度上持續進行拓展。

第二，后方與前沿的關系。西部與東部城市在設計稟賦上差異巨大，它作為生態后方，同樣也是開展設計的前沿試練陣地。

第三，溫飽與環保的關系。面向大西部的設計實踐，需要平衡發展與環境的問題，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可持續發展。

第四，富饒與貧困的關系。西部擁有豐富的石油、天然氣、煤炭等自然資源，然而在脫貧攻堅前，全國有60%的貧困縣集中在西部，形成了生態脆弱與貧困交織的現象。

第五，鄉村與城市的關系。西部城市大多處在城鄉融合帶，要發激發出城市的活力，需要實現產城鄉融合發展。

第六，生態與生產的關系。生態環境與生產發展相互促進，相互制約。通過梳理人類歷史進程和設計的對應關系可以看到，設計在不同時期的轉向總是回應著世界治理規則的轉變。特別是從工業文明時期到生態文明時期的轉型期，設計的底層邏輯發生了轉迭。設計從對商業利潤的追求，轉向以推動世界可持續發展為核心原則。

關于可持續發展理念，從不同的角度可以提煉出不同的認知維度。如：生態學的角度——承載的極限；經濟學的角度——需求與限制；社會學的角度——公平與公正；文化學的角度——多樣性共存。而可持續發展的問題，從表象看是氣候和環境問題，從本質看卻是一種財富流向的新規則。董小君教授有一個觀點，即氣候問題是未來管控世界的新方式。從這個意義上講，面向氣候問題的生態設計極大可能是中國設計影響世界的一次難得機遇。

有專家預測，未來的30年，再生資源利用、能效提升、終端消費、零碳發電技術、儲能、氫能以及數字化等每一個領域至少都可以形成巨大的產業。生態設計面向這七個領域便能構建出一個產業全景藍圖，有無數的機會點都可以放到這個藍圖里面。這些可能就是未來中國設計新的風口和方向。

（作者系四川美術學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