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數字化轉型、CEO 信息技術背景與內部控制質量

趙琛虎

（湖南工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

隨著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數據成為新的生產要素，數字化轉型是企業發展的新動力，也是其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1]。在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關系的研究上，陳小輝等（2022）基于企業內部代理成本和外部融資視角研究發現，數字經濟可以緩解股東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和強化企業與外界聯系，降低企業內部代理成本，提高企業的融資水平，最終提高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2]。羅艷梅等（2022）認為內部控制數字化可以降低信息在企業內部傳遞的失真度，減少信息傳輸與溝通成本，加快企業的運行效率，提高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3]。郜保萍（2023）研究發現，企業內部控制數字化，實現了信息在各部門之間暢通無阻，大大增加了信息的透明度，減少人為舞弊的可能性，同時由于信息標準化，員工可以更加準確地理解信息，從而提高了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4]。但是，尹薛穎（2016）在研究企業內部控制數字化時發現，企業加速信息化給企業帶來信息多而雜、信息真實性和安全性難以保證等問題，進而導致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降低[5]。

綜上所述，目前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影響的研究結論尚不清晰，并且現有文獻大多是從數字經濟等宏觀層面探究其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微觀層面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影響的研究有待挖掘。鑒于此，本文利用數據分析和文本挖掘方法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從CEO信息技術背景視角來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

1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企業數字化轉型指的是運用互聯網、云計算等現代信息技術，對企業內部信息進行實時分析、計算和處理，連接企業內部各個部門單元進行深層次的交互，并且逐漸將數字技術滲透到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促進內部要素協同，提高企業運行效率。企業數字化轉型會通過影響企業內部控制來全面影響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具體而言，在企業控制環境方面，企業依托數字技術對內部結構進行重塑，企業組織架構趨于扁平化[6-7]。在企業風險評估方面，通過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企業可以對市場海量數據與企業內部控制活動數據進行對比分析，及時識別業務流程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并進行提示，預估風險可能造成的損失，準確劃分風險等級，并且制定針對性的預防措施[8]。在企業控制活動方面，傳統企業的內部控制本質上是“人控制人”的活動，企業數字化轉型將其轉變為公司制定內部控制規則通過信息平臺進行控制的活動，進而最大限度減少人為因素干擾。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內部控制質量。

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需要對企業內部結構和營運流程重新定義。要求企業具有獲取數字資產的能力，能夠敏銳把握數字化轉型的方向，擁有數字網絡構建能力、大數據分析能力，以及將數字資源與傳統資源進行協調組合的戰略思考能力。企業要想順利推進數字化進程，就需要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單單需要數字資源的投入，更加需要與之匹配的數字技術創造價值的戰略實施，隨著信息技術與業務流程的深度融合，勢必會對企業CEO背景結構進行調整，增加企業對具有信息技術背景CEO的需求[9]。同時，作為企業的決策人員，CEO的信息技術背景將會直接影響企業內部控制數字化的實施質量。由于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同時擁有信息技術經驗和專業技能，會為企業內部控制流程的重塑提供戰略支持。通過重新梳理內部控制流程，明確各個內部控制節點責任劃分，對每個內部控制單元進行合理的授權，最終提高企業運用數字技術有效控制企業內部流程的可能性[10]。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2：

H2：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任用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來提高內部控制質量。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企業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選擇了2011—2020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作為研究的樣本。在公司數據的選擇上，為了保證數據的可靠性與真實性，本文對數據做了以下處理：（1）在公司類型的選擇上，由于金融類企業和房地產企業與其他行業企業的運行方式差距較大，剔除了相關行業企業樣本，并且刪除了ST類公司；（2）在樣本的選擇上，刪除了負債大于資產的企業樣本和變量數據不全的企業樣本；（3）考慮到極端數據的影響，對連續變量數據進行了縮尾處理。相關上市公司年報數據來自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官方網站以及巨潮資訊網。

2.2 模型設定

為了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i代表企業個體，t為當年的年份，IC為企業內部控制質量，DT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為本文所使用的控制變量，ε為隨機干擾項，β為相關系數，表示控制了行業固定效應，表示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根據理論預期，如果β1顯著為正，則說明企業數字化轉型會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假設1成立。

為了驗證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任用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來提高內部控制質量這一假設，本文構建以下中介模型：

設定：獨立變量(X)：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中介變量(M)：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0=無信息技術背景，1=有信息技術背景）。因變量(Y)：內部控制質量。

模型1（直接效應模型）：

其中，Y是內部控制質量，X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beta_0是常數項，beta_1是獨立變量X對因變量Y的直接效應，epsilon是誤差項。

模型2（中介效應模型）：

其中，M是具有信息技術背景的CEO，alpha_0是常數項，alpha_1是獨立變量X對中介變量M的效應，epsilon_M是誤差項。

其中，gamma_0是常數項，gamma_1是獨立變量X對因變量Y的直接效應（考慮中介變量后），gamma_2是中介變量M對因變量Y的效應，epsilon_Y是誤差項。

2.3 變量定義

2.3.1 被解釋變量

內部控制質量（IC）：采用迪博數據庫中的內部控制指數來衡量企業內部控制質量。IC值越大，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越高。

2.3.2 解釋變量

企業數字化轉型（DT）：將公司年報數據整理為面板數據，對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數字技術運用等5個維度76個數字化詞頻進行統計，據此計算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

2.3.3 中介變量

在本研究中，我們將通過以下具體數據來衡量CEO的信息技術背景：

教育背景：將收集CEO的教育信息，特別關注是否擁有與信息技術相關的學位，如計算機科學、信息系統管理等。這些信息通常可以通過公司年報、CEO的公開簡歷或官方傳記等公開資料獲得。

工作經驗：分析CEO的職業生涯，特別是其在信息技術領域或與信息技術密切相關的行業的工作經歷。例如，是否曾在技術公司擔任高級管理職位，或參與過重要的技術項目。

專業資格證書：檢查CEO是否持有與信息技術相關的專業資格證書，例如CISA（認證信息系統審計師）、PMP（項目管理專業人士）等，這些證書反映了其在信息技術領域的專業知識和技能。

公開發言和出版物：通過分析CEO的公開演講、文章或書籍，評估其對信息技術的理解和重視程度。這包括在技術會議上的發言、撰寫的關于技術主題的文章或書籍等。

參與的技術項目：考察CEO在任職期間企業進行的技術項目，尤其是那些直接由CEO主導或強烈推動的項目。

2.3.4 控制變量

根據以往相關研究[11-12]，本文控制了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凈利潤率（Roa）、現金流比率（Cashflow）、存貨占比（Ria）、賬面市值比（Bm）、第一大股東持股比率（Top1）、審計師是否來自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Big4）、企業性質（Soe）等公司層面的特征。

3 實證分析結果

3.1 基準回歸分析

基準回歸的結果如表1所示。列（1）表示未加入控制變量時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系數為0.10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起到了有效的促進作用。列（2）和列（3）為在列（1）的基礎上逐步加入控制變量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效果，企業數字化轉型系數分別為0.083和0.081，并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結論的穩定性，假設1正確。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使企業內部控制流程更加完善和規范化，明確了各個崗位的職責，使內部控制系統成為真正控制企業內部經營流程與企業協同發展的系統，增強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

表1 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影響的回歸結果

表1中，***表示在更嚴格的0.0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即結果的發生概率小于1%。表中數據分別表示未加入和加入控制變量時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主要包含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凈利潤率（Roa）、現金流比率（Cashflow）、存貨占比（Ria）、賬面市值比（Bm）等參數。

3.2 穩健性檢驗

3.2.1 使用其他衡量方式測度企業數字化轉型

在基準回歸中，本文從5個維度76個數字化詞頻測度了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參考趙宸宇等（2021）的研究[13]，從數字技術應用、智能制造、互聯網商業模式、現代信息系統等4個維度99個數字化相關詞頻重新測度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DT2），表2列（1）展示了回歸結果，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系數方向和顯著性水平與前文一致，表明結論是可靠的。

表2 內生性處理和穩健性檢驗結果

3.2.2 去除信息相關行業樣本

由于信息相關行業與其他行業特點不同，信息相關行業本身直接或者間接從事數字化產業，企業內部具有較高的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應用水平。為了避免信息相關行業數字化轉型的干擾，參考尚洪濤等（2022）研究[14]，刪除了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年修訂）中行業分類為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C39）以及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I63、I64、I65）的樣本。表2列（2）展示了回歸結果，結果表明解釋變量系數的方向和顯著性水平并不受到信息相關行業的影響。

3.2.3 數字化轉型滯后一期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一個復雜的過程，企業需要將數字技術深度融合到內部經營流程中，也需要各個部門能夠適應數字化轉型所帶來的一系列改變。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效果可能不會立刻體現在當年，即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可能存在時間滯后性[15]。據此，本文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L.DT），結果如表2列（3）所示，核心解釋變量回歸結果與前文保持一致。

3.3 機制分析

為進一步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途徑，本文從企業管理者角度，采用CEO信息技術背景作為中介變量[10,16]，來分析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機制。借鑒溫忠麟等（2014）[17]對中介效應分析的方法及模型，構建本文的中介效應模型，并進行機制分析。

表3列（1）和列（3）展示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中介變量影響的回歸結果，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會提高企業CEO信息技術背景比例。表3列（2）和（4）展示了考慮CEO信息技術背景以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影響的回歸結果。結果表明，不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均顯著正相關，并且會通過提高CEO信息技術背景比例來促進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原因可能是企業為了實現數字化轉型，需要配套數字化轉型的戰略制定和執行人員，必須提高CEO背景結構中信息技術的比重。當具備信息技術背景的CEO在運用信息技術重塑企業內部控制流程時，可以更好地發揮自身的特長和領導能力營造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良好氛圍，提高企業應用數字技術提高內部控制質量的效率。因此，企業數字化轉型提升內部控制質量的一條途徑是通過提高CEO信息技術背景比例。綜上所述，假設2得到檢驗。

表3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4 結語

數字化轉型不僅是企業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提升企業競爭力的關鍵。這一過程中，企業領導的信息技術背景顯得尤為重要。因此，企業在推進數字化轉型時應重視領導層的信息技術培訓和能力提升，確保轉型過程中能有效利用技術資源，提高決策效率和精確性。同時，企業應建立一個持續學習和技術更新的環境，并提升內部控制質量，以適應快速變化的市場需求和技術進步。此外，企業在進行數字化轉型時還應考慮到員工的培訓和適應，確保整個組織的同步進步。總之，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需要一個全方位、多層次的策略規劃，才能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中保持領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