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
十里荷塘,只把十里落霞歸攏、敷設
荷花就開了,荷梗挺身,還搭了把手
百支千支地頂著紅,伸展落日繡織的黃昏
葉兒寬大,像父親的手掌托舉的童年
花兒嬌艷,像母親的發髻束成春天的形狀
它們抱在一起,蕩著,漾著
硬是將一湖的散光,攪拌成了一湖粥
預設有個家,屋頂最好有荷葉蓋了瓦
只要我出門,打出一記響指
那么多紅紅的女兒,會從湖心飛身上岸
向我撲來。蓮米粒飽滿,蹦滿我的小屋
我的紅,與火,與附加的想象
同在湖邊結廬而居。就像荷花與我對視
借助幾絲夕陽紅,把夜色向上抬了又抬
風一來,什么都會醒來
我的心上,一只白鷺追逐另一只白鷺
風灌著,加上一把雷電,和一把驟雨
能讓所有事物,漸漸有了升騰的力量
酩酊大醉的果實都有歸宿,比如
一群山花,一歪一扭,朵朵開得均勻
一群白羊,一跳一跳,像奔騰的河水
遠遠滾過天邊的藍
風,很新,點染勾皴人間的疾苦
風中的影子和影子,風中的人和人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那么緊湊、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