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與馬（外一首）

文/柯登穩

年輕、睥睨不遜，標榜著它

耽于對草原地癡想，渾然不知

祖父早已將“布道術”玩弄于股掌之間

“以對象的心靈需求變換說教內容”

一副韁繩，已經完成命運地擺布工作。

祖父，馱碳的老手

銅廠溝底，總能聽見嘶鳴聲

氣傲的馬駒它不服、甩頭、狂鳴

拒絕他人對命運地擺弄，像是那時

父親面對祖父的訓誡，硬剛起拳頭

對于活了大半輩子的祖父來說

父親這些所謂“倉促”的舉措

只不過是笨拙者得敏捷罷了

祖父比起常人來，更善于

利用手臂尾端的單一裝置——手

快，就扯緊韁繩；慢，就揚起皮鞭

這更像是神靈法則對人類的告誡

讓它絕對服從。往后一看見馬鞍

不需韁繩、皮鞭。就底下自以為傲的頭

就像現在，父親不再需要誰揚鞭

膝行著、順從著，販牛人的生活

他不是常青藤

他不是常青藤

我不得不這樣形容他的時候

心里這道坎總是跨不過去的

他蜷縮著身體趴在圍墻上

經常朝我離開的方向張望

當冷峻沉默的冬天臨近

它早已卸去身上的綠意

我無時不在擔心

沉重的雪，凌冽的風

隨時都有機會把他摁到在地

他以前是這樣的

腰板壯碩，須發青蔥濃密

甚至比村里所有的同類植物

都要枝繁葉茂

現在慢慢走近，他痙攣般的手

顫抖著，堅持為我拂去

他自認為很沉重的雪

一棵不是常青的藤

就算沒了綠意，舉著的手

也始終遲遲不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