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旻 徐陸周 李雅芹 彭 程 王 若
(江蘇省中醫院,江蘇南京 210029)
中醫認為,UC活動期的核心病機為大腸濕熱,以清化腸道濕熱為基本治法療效明確[4-5]。清腸化濕方是岐黃學者沈洪教授在治痢名方芍藥湯(《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的基礎上,結合多年臨床實踐化裁而成。臨床證實,清腸化濕方能有效改善輕中度UC患者的臨床癥狀,并能促進內鏡應答、降低炎癥反應[6]。灸法作為治療UC常用的中醫特色療法,具有溫暖經絡、宣通氣血的作用[7]。氣交灸是一種隔碗艾灸,選取任督二脈陰陽相交氣交之處的神闕穴,通過燃燒艾絨產生艾熱力、滲透力等使碗底產生輕微負壓吸附于皮膚上,助推衛氣循行、調暢氣機,氣機暢則水濕運化無阻,起到清化腸道濕邪之效。既往研究表明,氣交灸可通過調節胃腸激素、腸道菌群、免疫代謝等方式以改善胃腸道功能[8-10]。本研究觀察了在常規西藥治療基礎上加用清腸化濕方或清腸化濕方聯合氣交灸對大腸濕熱型輕中度活動期UC患者中醫證候評分、炎癥指標等的影響,并進行療效比較,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21年6月至2022年6月于江蘇省中醫院消化科收治的大腸濕熱型輕中度活動期UC患者105例,按照隨機數字表法隨機分為西藥對照組、中藥治療組和聯合治療組,每組35例。中藥治療組因不能堅持服用中藥、其他個人原因共脫落3例,最終完成32例,另2組無脫落/退出病例。西藥對照組男20例,女15例;平均年齡(36.03±5.81)歲;平均病程(5.40±2.33)年;活動期嚴重程度輕度16例,中度19例。中藥治療組男16例,女16例;平均年齡(38.94±9.49)歲;平均病程(4.50±2.45)年;活動期嚴重程度輕度15例,中度17例。聯合治療組男19例,女16例;平均年齡(38.17±8.53)歲;平均病程(5.03±2.94)年;活動期嚴重程度輕度17例,中度18例。3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江蘇省中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批號:2023NL-090-02)。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炎癥性腸病診斷與治療共識意見(2018年,北京)》[11]中UC的診斷標準,結合臨床表現、腸鏡及病理學表現綜合分析以明確診斷。臨床表現:具有持續或反復發作的腹瀉、黏液膿血便、里急后重和不同程度的腸絞痛等典型表現,或伴有發熱、乏力等全身癥狀。腸鏡檢查:結腸和直腸連續性、彌漫性炎癥反應,腸黏膜糜爛、潰瘍形成。病理檢查:腸腺基底隱窩變形、萎縮等結構改變及中性粒細胞浸潤,淋巴細胞、嗜酸粒細胞增多等炎性表現。排除感染性和其他非感染性結腸炎即可診斷。
1.2.2 嚴重程度分期標準 采用改良Mayo評分系統將UC病情分為活動期和緩解期,活動期按嚴重程度分為輕、中、重度[11]。改良Mayo評分系統從排便次數、便血、內鏡發現、醫師總體評價4個維度計分,總分為12分,總分≤2分且無單項評分>1分為緩解期,評分>2分表示處于活動期,>2分、≤5分為輕度活動期,>5分、≤10分為中度活動期,>10分為重度活動期。
1.2.3 中醫診斷標準 參照《潰瘍性結腸炎中西醫結合診療共識意見(2017年)》[5]中“大腸濕熱證”UC的辨證標準進行制定。主癥:腹瀉,黏液膿血便,腹痛,里急后重。次癥:肛門灼熱,身熱不揚,口干口苦,小便短赤。舌脈:舌質紅、苔黃膩,脈滑數。具備2項主癥、1項次癥,參考舌脈即可診斷。
1.3 納入標準 符合UC中西醫診斷標準,屬大腸濕熱證輕中度活動期患者;年齡18~65歲;患者自愿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Research on Developing Tourism Products of Travel for Study in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WANG Zhanlong,JU Hong,ZHANG Guocheng 97
1.4 排除標準 入組前2周接受過激素、免疫抑制劑、生物制劑等治療者;合并嚴重并發癥者;有嚴重精神障礙、溝通障礙,無法配合診斷和治療者;妊娠期患者;肚臍周圍皮膚有破潰、炎癥或瘢痕組織者。
1.5 脫落標準 依從性差,無法完成治療者;因嚴重不良反應退出者;因出院、轉院或個人原因自行退出者。
2.1 西藥對照組 予美沙拉秦緩釋顆粒(上海愛的發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143164,規格500 mg×10袋)口服,1.0 g/次,4次/d。
2.2 中藥治療組 在西藥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加服中藥湯劑清腸化濕方加減,基礎方藥物組成:黃連6 g,黃芩10 g,白頭翁10 g,炒白芍20 g,炒當歸10 g,煨木香10 g,肉桂3 g(后下),生甘草6 g。隨癥加減:便下膿血明顯者,加紫珠葉20 g、紫草15 g;腹痛甚者,加徐長卿15 g、延胡索10 g;腹瀉、膿血便稍有緩解者,去白頭翁、肉桂,黃連減為3 g,加黨參15 g、茯苓15 g。中藥湯劑由江蘇省中醫院中藥房提供。每日l劑,水煎,分2次溫服。
2.3 聯合治療組 在中藥治療組治療基礎上加用氣交灸。氣交灸操作者均為通過理論及操作考核的護士(護師),且為具備資質的專、兼職中醫治療師。操作方法:患者取平臥位,醫護人員在患者神闕穴及其周圍皮膚涂抹生桐油,隨后將預熱的陶碗倒扣于神闕穴,鋪洞巾覆蓋臍部周圍,大毛巾覆蓋患者腹部以保暖;在碗足的凹坑內放上艾柱,點燃,每次灸3~5壯,燃畢待陶碗溫度降至微溫后取下,用毛巾吸干水氣,蓋好衣被保暖。1次/d,連續治療6 d后休息1 d。治療期間囑患者閉目養神,集中注意力于神闕穴附近,灸后15 min喝1杯溫開水,注意保暖。
3組療程均為8周。
3.1 觀察指標
3.1.1 中醫證候評分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12]132將主癥(腹瀉、黏液膿血便、腹痛、里急后重)按無、輕、中、重分別計為0、2、4、6分,于治療前后對3組患者的中醫證候進行評分。
3.1.2 炎癥指標 于治療前后檢測3組患者外周血C反應蛋白(CRP)、紅細胞沉降率(ESR)及糞鈣衛蛋白(FC)水平。采用免疫散射比濁法測定CRP水平,檢測儀器為特定蛋白分析儀(Aristo,深圳市國賽生物技術有限公司);采用光學比濁法測定ESR水平,檢測儀器為全自動血沉儀(ALIFAX Roller20,上海聚慕醫療器械有限公司);采用定量分析酶聯免疫吸附法測定FC水平,試劑盒購自南京虹泉醫療技術有限公司。
3.1.3 不良事件發生情況 治療期間觀察3組患者有無惡心嘔吐、肝腎功能損傷、燙傷等不良事件發生。
3.2 中醫證候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12]133于療程結束后對3組患者進行療效評價,按照尼莫地平療效評價標準分為臨床緩解、顯效、有效、無效。改善率(%)=[(治療前主癥總分-治療后主癥總分)/治療前主癥總分]×100%。臨床緩解:治療后癥狀、體征完全消失,改善率≥90%;顯效:治療后癥狀、體征顯著改善,改善率≥70%、<90%;有效:治療后癥狀、體征有改善,改善率≥30%、<70%;無效:治療后癥狀、體征無變化甚至加重,改善率<30%。總有效率(%)=[(臨床緩解例數+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3.3 統計學方法 采用IBM SPSS 26.0 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本研究所有計量資料均符合正態分布,采用均值±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采用LSD(最小顯著差異)檢驗,組內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的方法。計數資料以例(%)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4 治療結果
3.4.1 3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評分比較 治療前3組患者腹瀉、黏液膿血便、腹痛、里急后重等中醫證候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聯合治療組、中藥治療組上述評分均顯著低于本組治療前和西藥對照組治療后(P<0.05);西藥對照組僅黏液膿血便評分較本組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治療后聯合治療組、中藥治療組各項中醫證候評分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3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評分比較(x-±s) 單位:分
3.4.2 3組患者治療前后炎癥指標比較 治療前3組患者外周血CRP、ESR、FC等炎癥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聯合治療組、中藥治療組上述炎癥指標均顯著低于本組治療前(P<0.05),且明顯低于西藥對照組(P<0.05);西藥對照組僅ESR、FC水平較本組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治療后聯合治療組CRP、FC水平明顯低于中藥治療組(P<0.05),ESR水平與中藥治療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3組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炎癥指標水平比較(x-±s)
3.4.3 3組患者中醫證候療效比較 西藥對照組、中藥治療組和聯合治療組中醫證候總有效率分別為60.00%、90.62%、97.14%。聯合治療組、中藥治療組中醫證候總有效率明顯高于西藥對照組(P<0.05);聯合治療組、中藥治療組中醫證候總有效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3組患者中醫證候療效比較
3.5 3組患者不良事件發生情況比較 治療期間西藥對照組出現肝功能異常1例,聯合治療組出現胃腸道反應1例,予對癥處理后均恢復正常,繼續完成本研究。
UC發病與腸道黏膜免疫系統異常、感染、環境、遺傳等多種因素相關[13],由于病因尚不明確,現代醫學對UC采取的治療措施十分局限。輕中度活動期UC患者的一線用藥為5-氨基水楊酸制劑,美沙拉秦作為其代表藥物,主要通過抑制花生四烯酸代謝途徑減少炎性介質的合成以達到抗炎作用[14]。然而美沙拉秦的治療效果相對單一,對于那些療效不佳且容易復發的患者,預期療效不佳。因此,尋找更加有效的輔助治療方法已成為迫切需要。
根據UC的臨床表現,可將其歸于中醫學“久痢”“休息痢”范疇。本病病因責之于飲食不節、感受外邪、情志失調等,病機為氣郁化熱(火)、脾虛生濕,濕熱蘊結于腸道,損傷腸絡,久之血敗肉腐,出現腹痛、腹瀉、黏液膿血便等癥狀,故應治以健脾行氣、清腸化濕[15]。清腸化濕方以黃連、黃芩、白頭翁為君藥,功在清化腸道濕熱之邪,發揮涼血止痢之功;炒白芍柔肝理脾、斂陰養血,煨木香行大腸之氣滯,又能理氣健脾,炒當歸補血活血,合“行血則便膿自愈,調氣則后重自除”之理,共為臣藥;佐辛熱溫通之肉桂,助炒當歸、炒白芍調氣行血;甘草為使,調和諸藥,生用尚有清熱解毒之效。全方重在清腸化濕控制腸道炎癥,輔以調氣和血、斂瘍生肌,與UC活動期濕熱蘊結、腸絡受損之病機相呼應。《素問·六微旨大論》[16]言:“天樞之上,天氣主上;天樞之下,地氣主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神闕穴部位為身體的氣交部位,是人體陰陽轉化、氣血上下運行的樞紐。氣交灸治療UC的特色主要有以下幾點:通過陶瓷碗產生的輕微負壓及溫煦熱力,促進衛氣及營血循環的改善,其熱力柔和不傷陰,不增加患者的腸道負擔;隔碗艾灸使溫度持久舒適溫煦,更換艾柱時,碗內灸溫的起伏變化帶動神闕部位氣機升降出入,調達氣機,使水道通暢,有利于祛除濕邪;神闕穴有較強的吸收能力,可增強艾灸的感傳效應,通過輻射周圍的中脘、下脘、氣海、關元及雙側大橫、天樞等穴位,以達到顧護脾胃中焦的目的。
本研究結果顯示,在常規西藥治療基礎上加用清腸化濕方后患者腹瀉、黏液膿血便、腹痛、里急后重等UC活動期典型癥狀得到顯著緩解,CRP、ESR、FC等炎癥因子水平亦顯著降低,總有效率顯著提升,聯用氣交灸后CRP、FC水平進一步降低。表明在常規西藥基礎上加用清腸化濕方或清腸化濕方聯合氣交灸均能有效提高患者的臨床療效,而氣交灸在降低炎癥因子方面有較好的協同作用,其可能的機制是氣交灸通過調暢胃腸氣機使清腸化濕方中有效成分在腸道得到充分的吸收,從而獲得療效增益。
綜上,清腸化濕方、清腸化濕方聯合氣交灸輔助治療均能顯著緩解大腸濕熱型輕中度活動期UC患者臨床癥狀,降低炎癥反應,提高臨床療效,且清腸化濕方、氣交灸聯用在減少炎癥因子方面更有優勢。但本研究樣本量較小,觀察的炎癥因子種類較少,下一步擬設計大樣本、多中心臨床隨機對照試驗,進一步驗證聯合療法對不同類型促炎因子及抑炎因子的影響,為本療法的臨床推廣提供更多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