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上鈞
(重慶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重慶 400044)
堅持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國家在新時代“三農”問題中做出的重大基本決策,它要求2035年鄉村振興取得決定性進展,2050年實現鄉村全面振興。畜牧業作為鄉村振興重要基礎產業之一,承擔保障人民食品安全、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多元化、多種類的膳食需求、積極拓寬農民收入渠道和持續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深化等重要任務。為不斷迎接挑戰、適應新發展理念,我國畜牧業正逐步跨越從量到質的產業鴻溝,這要求對傳統畜牧企業換擋增速、提質增效,以實現畜牧企業高質量發展目標為契機,優化重構傳統畜牧企業內部框架。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了堅持走質量興農之路,加快構建現代化養殖體系的戰略轉變,助力改造畜牧企業現代化轉型,達到高質量、安全、穩定的畜禽供給水平。依托新型數字技術,推廣、支撐、預測、優化畜牧企業運營;吸納優秀人才,加強企業管理、提高企業研發效率。從戰略制定、技術支持、人才吸納等維度助推傳統畜牧企業產銷協調,提能增效,引領行業風向,推動實現鄉村全面振興。
伴隨企業轉型,傳統畜牧企業在經營模式、理念和技術等方面的落后,疊加環境規制政策頻繁施壓,使其不再能夠適應新經濟發展的需求。近年來,受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畜牧業產能下降10%,畜禽價格飆升,市場供應混亂,畜牧企業經營波動加劇,總資產周轉率持續下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波動擴大,且發展態勢較弱(圖1)。我國大豆進口數量于2019、2020年分別同比增長0.5%和13.3%,在2021年進口總量達到了9 652萬t。豆粕作為大豆主要副產品之一,亦是畜牧飼料成本的主要構成。由貿易摩擦帶來的加收競爭性關稅行為,引發企業生產成本與國際市場畜產品價格的頻繁波動,給畜牧企業經營帶來挑戰。加之農產品較長生產周期,價格長期的往復波動勢必影響企業經營績效的連續性、穩定性和持續性,對我國畜牧業可持續發展造成威脅。此外,我國畜牧業固有的分布范圍散、產能化嚴重、規模化程度低、廢污廢氣排放重等一系列問題使得長期以來行業發展受限,穩定性較差。隨著2013年《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至2018年《畜禽規模養殖場糞污資源化利用設施建設規范(試行)》和202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畜牧法》等環境規制政策層層加碼,更是對畜禽飼養環境、育種質量提出了更高要求;“水十條”“土十條”“大氣十條”與新環保法強強聯手,倒逼畜牧產業向“高效、綠色”改革推進。相關政策的頻繁出臺,使得經濟不確定性逐步演變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促使畜牧企業發展與環境規制矛盾逐步加劇;環境規制的負面作用,使創新在內的企業活動對企業經營發展作用效果顯著降低。
解決這一問題,對畜牧企業提檔增速,適應經濟新常態,可持續穩定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首先,這要求對企業發展態勢做出客觀性評價和預測。績效,通常定義為成績與成效的綜合,反映組織期望,經營績效則側重衡量企業經營態勢變化。對于企業經營績效方面的考察,學者的研究是廣泛而豐富的。自1919年杜邦公司正式建立杜邦分析體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評判逐步從單項財務指標分析過渡到對多項財務指標間的勾稽關系進行綜合判別。Soliman[1]、Bauman[2]認為企業財務指標相互間的勾稽關系反映了企業不斷變化的經營特征。劉曉光等[3]認為傳統會計類指標著重體現企業短期經營績效成果,而托賓Q值則側重與對企業長期經營績效的考察。王金云等[4]在傳統杜邦分析體系的基礎上,融合更多財務信息指標,使企業績效評價更為深刻、寬泛。常毓文等[5]則利用多角度的財務指標,探究石油價格與石油企業表現間的作用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評價的不斷完善,有助于行業實現規范化、專業化的目標。其次,為適應客觀發展規律,滿足經濟發展需要,客觀上要求借用新型互聯網技術,對企業經營績效評價進行多元化改良,滿足乘勢而上畜牧企業發展新要求。梁娜等[6]和王剛旭[7]結合非財務指標,依托神經網絡模型、熵權法、傾向評分匹配等新型工具,對企業績效評價進行完善;以多元化為主題,透過不同視角、不同維度,綜合判別企業經營績效的策略日益凸顯其重要性。胡新艷[8]從產業化經營模式下“企業+農戶”合作角度切入,探討交易特性與治理機制與企業績效間的關系。陳文婷等[9]從性別與家族雙重屬性考察高管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徐莉萍等[10]探討了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與企業經營績效間的相互作用關系。
權衡企業經營與轉型,深入貫徹新發展理念,是保證畜牧產業有序、促進畜牧企業良性發展的關鍵。經營績效波動作為畜牧企業潛在表現,更深層次的因素在于企業內部動力缺乏與外部政策約束頻繁更替。加快畜牧企業新舊動能轉化,破局環境約束、經營弱勢客觀上需要強勁核心支持。周貽等[11]證實企業綠色創新、研發投入的增加能夠有效增強企業內在動力。作為企業內部動力核心之一,企業資本周轉效率的提升同樣能夠激發企業內在活力、有效對抗經濟不確定性的負面影響。但對于企業資本周轉的考察僅存在理論框架的分析與描述,缺乏從實證角度探尋二者間的作用關系。此外相比于傳統行業,畜牧業固有的行業集中度差、規模化程度低及畜牧企業質量發展參差不齊和畜產品固有的較長生產周期特性,形成行業特有的蛛網效應,使得畜牧企業活動更易收到外來因素的干擾,影響畜牧企業經營活動的開展,抑制企業發展。當前,畜牧企業資本周轉不暢,內需動力不足,客觀上需要企業內外部相互協調,即保障企業資本流動順暢與外部經濟政策一致、連續、穩定。
鑒于此,通過厘清企業資本周轉與企業經營績效間的相互作用關系,探尋畜牧企業近年來經濟不確定加劇情況下的企業發展表現。該研究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利用改進后的熵權法構建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測度行業企業資本周轉水平變化趨勢;第二,將企業資本周轉和經濟不確定性納入統一分析框架,討論在經濟不確定性影響下,企業資本周轉作為內在動力核心對企業經營績效表現的相關變化,為現有研究進行完善和補足。
2.1 資本周轉、經濟不確定性與企業經營績效關系梳理企業經營績效的良好表現,離不開企業內部資本良性周轉。資本周轉理論認為,資本為獲取剩余價值,需要經過生產和流通兩個環節,時間越短,剩余價值越大。換言之,企業資源利用效率越高,加速資本良性循環,企業利潤率亦會同步增加,提高企業經營績效。而企業外部環境不確定性,不利于企業經營績效水平的提高。新古典經濟學理論指出,環境規制產生的生產成本效應,通過強化治理企業污染負外部性,擠出企業經營與研發投資,使企業生產活動受限。環境規制的改變,又會倒逼企業調整經營結構,適應政策,在短時間內,抑制企業經濟效益的流入,惡化企業經營績效。
2.2 資本周轉、經濟不確定性作用企業經營績效影響機制資本周轉理論作為研究企業內部資本流通與循環狀態的普遍性框架,認為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源于資本周轉的結果和作用流程兩方面。從作用結果來看,資本周轉主要通過以下3個方面作用于企業經營績效:首先,企業資本周轉的加快,能夠提高資本使用效率。資本在生產和流通環節停留時間的縮短,意味著勞動者在同一時間所創造的剩余價值相較于之前必然有所提升。其次,資本周轉效率的提升有利于節省預付資本總額,資本總額占用的減少,使企業能夠將更多的資本投入到擴大生產環節;而企業規模的擴大,使得企業能夠引入新技術亦或加大研發投入,利用數字技術賦能技術創新,加速知識、技術成果落地,優化、改善生產線,縮短生產環節所需時間,進一步提高資本周轉效率。最后,資本周轉效率的提升,通過縮短資本回收期,減少資金時間成本從而減少企業投資風險。此外,資本周轉效率的提升,通過減少固定資本的無形折損,為企業釋放更多經濟效益。
從作用流程來看,透過生產領域和流通領域兩方面視角,資本實現良性循環,同樣有助于企業經營績效的提升。對于生產領域,企業通過優化人力資源配置、加快關鍵技術研發和落地,能夠顯著促進企業生產效率提升。具體為,畜牧企業通過環境改造、新風更新、數量控制、專人專管等一系列創新性養殖技術的開發和高效的人力資源的配用,能夠有效縮短飼養周期,加速牲畜出欄,提高飼料轉化率,顯著降低單位飼養成本,提高企業經濟效益;對于流通領域,主要包含原材料采購流程和產品銷售流程。企業通過健全的物流系統,調配資源、統一采購,充分發揮規模效應,有效降低高額采購成本。借用互聯網相關技術,拓寬銷售渠道,建立互聯網創新性合作與銷售策略,在保障企業穩定現金流入的同時,有效吸收外來沖擊,有助于企業抗風險能力的提升。具體而言,對于畜牧企業通過集中采購飼料、原料等行為,能夠有效分攤高額固定成本,顯著降低邊際成本。在采購效率提高的同時,便于企業源頭溯源、保證原料、飼料購入質量;通過數字技術,積極建立“線上+線下”、政府采購等多渠道、多模式的銷售系統。借力金融市場,實現價格發現和規避風險,借助產品期貨等金融工具進行套期保值交易,在保障企業穩定現金流入的同時,有效吸收外來沖擊,有助于企業抗風險能力的提升。根據上述分析,提出假設H1:
H1:企業資本周轉能夠顯著提高畜牧企業經營績效。
而經濟不確定性,通過加劇市場動蕩,約束企業發展等方式抑制企業經營績效。企業作為市場運行載體,會依據環境變化及時調整經營策略,環境規制政策和政府為應對環境突發事件所采取的臨時措施,構成了不確定因素,使得管理者決策會更加謹慎,提高企業決策成本。一方面,作為畜牧企業,環境規制政策通過抑制部分養殖企業產生的高廢氣與糞便排放,弱化市場競爭力,倒逼相關企業綠色化轉型升級。企業為實現綠色化轉型過程,達成環保目標,需要資金、技術等相關要素進行支撐,由此產生更多生產成本,導致企業生產力下降,擠壓企業利潤空間,影響企業經營績效。而環境規制政策的出臺,在短期內,引導企業投資理念、經營側重點的轉變,減少主營業務研發、管理投入,更多地滿足環境規制政策的相關要求,使得其經營情況變差。另一方面,由于環境突發事件使得政府采取的短期、不連續的規制政策,存在政策銜接較差、作用時滯,效果偏差、影響邊界模糊等問題,加劇企業信息不對稱;疊加環境突發事件自身所引起市場恐慌,其特有的不確定性強、傳播性快、作用范圍廣、影響力大等特性嚴重干擾市場主體信心,減少投資支出。此外,環境突發事件持續期間,有效需求不足、企業供給受限等問題頻出,同樣阻礙企業有序經營。對此,提出假設H2:
H2:在經濟不確定性情況下,對企業資本周轉作用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效果存在抑制作用。
3.1 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標構建由于企業資本周轉具有多維特性,傳統單一指標的衡量方式顯然不能夠準確刻畫企業資本周轉狀況,應當結合財務指標構建多層次、多維度的客觀評價體系,依據評價體系計算得出的綜合指數對其進行探討、分析。參考牛苗苗等[12]的研究,利用改進后的熵權法對畜牧企業資本周轉指標進行客觀賦權,并計算畜牧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熵權法利用各項指標含有的信息熵,反映指標變異程度,其相較于主觀判別法,對畜牧企業資本周轉指標的賦權更為全面、客觀、有效。其賦權和計算綜合指數步驟如下:
步驟1,對各項評價指標數據Xij進行標準化。
當Xij為正向指標時:
(1)
當Xij為負向指標時:
(2)
其中:Xtij為第t年第i個評價對象第j個評價指標;t=1,2,…,T;i=1,2,…,n;j=1,2,…,m;Ytij為標準化之后的值,max(Xtij),min(Xtij)分別表示Xtij中最大、最小值。
步驟2,評價指標比重計算:
(3)
其中,Pij代表對應評價指標比重。
步驟3,計算信息熵:
(4)
其中,Ej表示信息熵。
步驟4,計算畜牧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
(5)
(6)
3.2 基準模型該研究主要探討畜牧企業自身資本周轉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考察在經濟不確定性影響下對企業經營績效的調節效應,據此建立面板模型。各畜牧企業由于存在經營狀況、地理位置、畜牧品種等企業個體差異,故應在面板模型基礎上建立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研究。進一步,由于為更好地探究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波動影響,該研究采用2014—2021年共12家上市畜牧企業季度財務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具體模型如下:
ROA=α0+β1lnZti+γControl+λi+δi+εti
(7)
ROA=α0+β1lnZti+β2ln EPU+β3lnZti×lnEPU+γControl+λi+δi+εti
(8)
其中:lnZti表示第t年第i個畜牧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的對數;lnEPU表示經濟不確定性指數,lnZti×lnEPU交互項用于考察經濟不確定性的調節作用。重點關注β3的正負情況,Control表示控制變量,βi表示變量系數,λi為個體固定效應,δi為時間固定效應,εti表示殘差。
3.3 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3.3.1被解釋變量。企業經營績效ROA:該研究參考鄧美薇[13]的做法,選擇企業季度財務報表中總資產報酬率代表企業短期經營績效。在對模型后續分析討論中,該研究使用衡量企業長期經營績效表現指標:托賓Q(TobinQ)作為替換企業經營績效的變量,檢驗模型穩定性。
3.3.2解釋變量。畜牧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lnZti:該研究選擇畜牧企業流動資產周轉天數、固定資產周轉天數、應收賬款周轉天數和存貨周轉天數進行加權,構建畜牧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Zti,并對其計算結果取對數,以消除潛在異方差問題影響。在對模型后續分析討論中,該研究使用總資產周轉率TATti作為替換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的變量,以檢驗穩定性。
經濟不確定性指數lnEPU:該研究選用由斯坦福大學和芝加哥大學的3位學者編制的經濟不確定指數反映經濟體與政策的不確定性。該指數越高,代表當期經濟體與政策的不確定性越高。其被廣泛應用于宏觀與微觀主體的研究。該研究對EPU指數做對數變換,并將月度數據轉換為與畜牧企業財務報表口徑一致的季度數據,以消除潛在異方差問題影響。后續分析中,將lnEPU作為調節變量,探究經濟不確定性對企業經營績效的作用關系。
3.3.3控制變量。參考劉曉光等[3]的研究,該研究設置控制變量為企業年齡year、企業規模size、企業第一大股東股權占比first和企業資產負債水平fl。其中企業年齡year自企業成立之日開始計算;企業規模size采用企業各季度末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企業資產負債水平fl為各季度末企業總負債與企業總資產的比值;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first反映了企業持股數第一股東持股比例,另外該研究還引入年份趨勢和個體虛擬變量。各變量指標統計結果見表1。

表1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Table 1 Variable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results
3.3.4數據來源。數據來源于國泰安(CSMAR)、瑞思數據庫(RESSET)和上市企業公開發布的財務報告。對上市狀態異常和財務數據存在較大缺失的畜牧企業進行剔除,部分數據源于作者對上市企業季度財務報表的整理和計算。
4.1 基準回歸結果表2報告了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回歸結果。其中列(1)展示了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ROA)的影響關系。與理論預期一致,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估計系數為負,其常數項和估計系數均通過0.01顯著性水平檢驗;列(2)通過采用個體和時間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關系進行考察,其核心變量回歸系數仍顯著為負。
由表2回歸結果可知,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負面影響于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換言之,企業資本周轉速度越高,畜牧企業經營績效越優秀。可能的緣由是隨著企業資本周轉效率的提升,畜牧企業能夠加快肉禽類產品的出售,加速資金回流,顯著提高企業經營績效。這與假設H1相符。
控制變量回歸也基本符合理論預期。企業年限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估計系數顯著為負,說明傳統畜牧企業存在固守傳統思想理念與技術等落后等問題,使得其不再能夠適應新經濟發展需求;企業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估計系數顯著為負,反映了由于代理問題產生的監管效應與隧道效應對于涉農企業經營績效的侵蝕作用;企業資本負債率估計系數同樣為負,說明畜牧企業負債水平的提升不利于企業自身經營績效的提高和改善,根據代理成本理論可知,隨著企業債務水平上升,債權人監管成本攀升,其為保護自身利益提高利率的行為使得企業價值降低。企業規模估計系數不顯著,反映了企業規模擴張對于畜牧企業經營績效影響的中性。事實上,由于企業管理水平、資源利用、人員結構等企業自身原因和宏觀經濟、政策等外在經營條件不同,在不同時期不同環境下,對企業經營績效的作用效果均存在較大差異,難以考察相互作用方向和結果。
4.2 調節效應回歸結果在基礎回歸分析基礎上,進一步討論在經濟不確定因素影響下,企業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作用關系,以考察經濟不確定因素的調節效應。表3展示了考慮經濟不確定影響下,畜牧企業資本周轉與其經營績效的作用關系。列(1)展示了未控制變量情況下變量間的影響關系。其調節變量在0.0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交互項“經濟不確定性企業資本周轉指數”系數為-1.682 651,在0.0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列(2)考察了控制變量下,經濟不確定性對于企業資本周轉和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考察,其交互項系數仍顯著為負。對于重點關注的交互項系數,在控制變量與否的情況下均顯著為負,表明經濟不確定性顯著強化了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負面影響。換言之,經濟高度不確定情況下,會抑制畜牧企業自身資本周轉效率對企業自身經營績效的積極作用效果:事實上,在經濟不確定性加劇情況下,畜牧企業正常經營活動被干擾,難以合理配置資源進行生產活動。一方面環境規制政策的頻繁更替,使得企業監管成本上升、相關產品生產成本增加,阻礙其在生產環節流通速度;另一方面,企業被迫改變原有資金用途,將原本用于擴大再生產,加快要素流通的資本進行實現既定環保要求的相關設施建設。在短期內,打亂企業正常經營活動秩序,難以對未來經營活動產生經濟效益進行準確預估,造成資源流失、資源配置效率低下,結果是企業經營績效的惡化,這一結果與假設H2預期相符。

表2 基準回歸結果Table 2 Benchmark regression results
4.3 穩健性檢驗為保證結論可靠性,該研究對回歸模型進行如下穩健性考察。
4.3.1核心變量替換。選用總資產周轉率作為替換企業資本周轉指數的變量,其衡量資產投資規模與企業銷售收入配比情況。將其作為自變量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表4列(1)展示了替換變量后基本回歸的結果;列(2)展示了加入調節變量后模型回歸情況。結果仍顯示企業資本周轉能夠顯著正面影響企業經營績效水平。同時進一步印證經濟的不確定性增加,會削弱企業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正向作用,當經濟波動較小時,企業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作用效果明顯,而當經濟不確定提高時,企業資本周轉積極作用逐步降低,表明經濟不確定性與企業資本周轉對于畜牧企業經營績效存在明顯替代效應。

表3 調節變量回歸結果Table 3 Adjusted variable regression results
當前對于企業經營績效表現主要選用總資產報酬率(ROA)、加權或者平滑的凈資產收益率(ROE)和托賓Q值來進行衡量,其中托賓Q值反映了企業市場價值與重置成本的比率被廣泛用于衡量企業長期經營績效表現。參照顧夏銘等[14]的研究,將托賓Q值作為總資產報酬率(ROA)的替代變量,考察其與企業資本周轉間的相互作用關系。表4列(3)和列(4)分別展示了企業資本周轉綜合指數對畜牧企業長期表現和經濟不確定性作為調節變量,二者間的相互作用關系,其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企業資本周轉正面作用于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經濟不確定性對資本周轉作用畜牧企業經營績效存在明顯的抑制效果。值得注意的是,當考察畜牧企業長期表現時,經濟不確定性對資本周轉的抑制作用顯著性有所降低。一種可能的原因是對于影響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經濟政策中,絕大部分隸屬于環境規制政策,與前文分析一致,即在長期來看畜牧企業對于環保方面的投入,會逐步優化企業資本周轉,潛在提高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水平。
4.3.2內生性檢驗。理論上,經濟政策波動歸屬于國家宏觀層面,畜牧企業作為微觀主體,其企業自身資本周轉和經營績效的表現難以對宏觀調控造成較大影響,故可以認為經濟不確定性與企業資本周轉間反向因果關系不存在。由于合適工具變量的選取在企業財務分析中較難實現,即難以尋找對企業資本周轉產生影響的同時,不直接影響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變量。故該研究參照顧夏銘等[14]的做法,將除被解釋變量和企業年齡以外所有變量滯后一期,以消除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關系產生的內生性問題。表5報告了內生性檢驗結構,從估計的結果來看,無論是企業短期經營績效(ROA)還是長期經營績效(托賓Q)與基準回歸結果完全一致:企業資本周轉會正面影響畜牧企業經營績效表現;在經濟不確定性影響下,其弱化了企業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積極作用。

表5 內生性檢驗Table 5 Endogenetic test
5.1 結論該研究將企業資本周轉與經濟不確定性納入統一分析框架,利用2014—2022年中國畜牧業上市企業面板數據,建立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發現:第一,對于畜牧企業而言,企業資本周轉提高了其經營績效表現。第二,經濟不確定性加劇情況下,會顯著抑制企業資本周轉對畜牧企業經營績效的積極作用效果。進一步發現,經濟不確定性因素對于企業短期經營績效表現作用更為顯著,而對于長期經營績效作用效果有所弱化,即隨著時間推移,經濟不確定性對于企業資本周轉調節效應變弱,企業經營績效的變化更多取決于自身影響。以上發現為企業經營績效變動原因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分析視角和經驗證據,豐富了現有研究成果。
5.2 對策上述結論為更好地協調畜牧企業高水平發展與企業綠色化轉型升級、打破畜牧企業經營績效波動“怪相”、促進畜牧企業成長提供了新的政策啟示,特別是為2021年提出的加快建成現代化養殖體系提供了學理支持。對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5.2.1增強企業發展核心動力,促進企業新舊動能轉換。企業應當致力于打造強勁內核,通過優化資源配置,縮短畜產品生產與流通流程;依托新型數字技術,節余資本投入加快資金循環;堅持走“家庭農場”“公司+農戶”等畜牧主體協同發展的一體化道路,結合畜牧企業實際情況,強化規模效應,實現降本增效,提高企業經營效率。前文研究結果亦證實,資本周轉作為企業發展核心動力之一,能夠顯著提高畜牧企業經營績效,促進畜牧企業成長。考慮到各畜牧企業控股集權、資本結構及經營年限與經驗等個體差異,資本周轉難以直接量化調節,客觀上要求企業戰略轉型,間接提高資本周轉水平:一方面,相關企業通過提高畜牧品種與養殖環境匹配程度,因地制宜,發展當地特色畜牧業,提高畜牧產品附加值與認可度,打造高質量品牌創新力;另一方面,延伸企業高價值產業鏈,探索階梯式經營模式。通過拓寬上下游合作渠道,提升行業競爭力;加快傳統動能與新技術、新思想深度融合,構建多層次盈利模式,實現畜牧企業高質量發展。此外,應當針對經營活動中各個環節設定階段性指標進行考核,做好事前分析、事中控制與事后分析,形成風險控制與經營效率的閉環管理。
5.2.2深化企業與政策相互融合,推動打造新型綠色畜牧示范基地。探索畜牧企業現代化轉型,需要保障相關政策持續、連續,暢通作用效果,命中“要害”、提升“療效”。前文已經證實,經濟政策的頻繁更替,不利于畜牧企業健康經營。相關政府部門應當區別不同區域、不同畜牧品種的畜牧企業,采取頂層設計、統籌管理等方式,加強政策間引力,提高政策持續性。減少出臺由于環境惡化所采取的頻繁、短暫、不連續政策,積極制定市場型規制政策,相比于傳統制定環境、排放標準等“命令型”政策,其賦予企業更多選擇空間,增強政策的協調性、靈活性;設立監管分支機構,暢通多主體間的信息交流,緩解由于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政策認識、決策和作用時滯、減少企業限制與幫扶錯位。此外,政府應當鼓勵畜牧企業與科研機構合作,提升創新研發效率,加快種群雜交、飼料育種、排污處理等新技術研發成果落地,切實提高畜牧企業經濟成效。以上市畜牧企業“領跑者”,推動構建現代化養殖體系,打造新型綠色畜牧示范基地,引領行業風向,是畜牧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經之路。并以此為典型,向外輻射,逐步實現資源優勢向經濟優勢轉化,更好地達成“促就業,惠民生”目標,實現鄉村全面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