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全民都愛二手店

許蘇培

淘到寶貝也要看緣分

突尼斯二手店的經營風格非常粗放。第一次逛二手店，觀感可能不會太好。在桌子上的大筐里，花花綠綠的舊衣堆成一座又一座柔軟的山丘，隨時有顧客來“釜底抽薪”，山丘轟然倒塌。鞋子要么在大桌子上堆成鞋山（往往看中一只卻找不到另一只），要么被店主像干辣椒一樣成串掛在門口，頗為“壯觀”。

因為全都是只此一件的孤品，衣服只簡單地按照上衣和褲子分類，再按照大概的品相以5、10、20突尼斯第納爾（簡稱突第，1突第約合人民幣2元）的價格裝在不同的筐里。

在這里，與一件心儀衣服的相遇需要緣分。因為你只能看見衣服的一角，必須親手去感受、去挖掘、去挑選，棋逢對手時還要去爭奪。直到從衣服堆里抽出來一件不知來自哪個國家的二手貨——等等，這件原價近千元人民幣的Lululemon九成新運動衣才賣20突第？一種淘到寶貝的喜悅悄然抓住了我的心。

再一看尺碼，X X L，緣分未到，只得作罷。雖然首戰失利，但“占便宜”的快感揮之不去。從此我放下了心理包袱，每次逛街再看到二手店，都會很自然地走進去，像當地人一樣翻翻撿撿，樂此不疲。

我在舊衣堆里發現過不少品相不錯的國際品牌，包括耐克、阿迪達斯、彪馬等，它們一般以5～45突第不等的價格出售。

突尼斯的二手市場比較細分，除了主流的普通二手店、露天大賣場，還有精品二手店。在那里，部分二手衣能享受掛上衣架的“特權”，更為高級的二手奢侈品則被鎖進玻璃柜，當然，價格也更高。

突尼斯人的“購買力晴雨表”

突尼斯的二手行業發軔于1944年。經過近80年的發展，當地形成了吸納20萬人就業的二手產業，如今94%的突尼斯人是二手物品消費者。

除了二手衣，突尼斯的二手家居、二手車市場都很繁榮，“二手”成為當地一種全民生活方式，二手店也因此被戲稱為突尼斯人的“購買力晴雨表”。

每年，突尼斯會收到8000多個舊衣服集裝箱，這讓這個北非國家成為全球二手衣行業最為蓬勃的發展中心之一。突尼斯的二手衣主要來自法國、意大利和德國，也有部分來自加拿大和美國。

突尼斯是阿拉伯世界最世俗化的國家之一，民眾對來自西方國家的衣服款式接受度非常高。在突尼斯街頭，女性的著裝風格明顯比埃及、沙特等國更加開放，這也是歐美二手衣在這里暢銷的重要前提。

二手消費國也是中轉國

在突尼斯的二手市場，以小攤為基本單位拼接而成的露天大賣場，棚子連著棚子，小小走道橫跨數個街區，儼然一個二手服裝的原始森林。賣場里人聲鼎沸，顧客站在衣堆前挑挑揀揀。沒有試衣間，人們直接在身前比畫，尺碼差不多，就爽快掏錢——幾個突第“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在這里，我曾見過高高懸掛的二手婚紗。此外，嬰兒服、童裝、工作服、皮草，甚至內衣內褲，都是二手市場的主流商品。從嬰兒到老人，都可以在這里挑選到自己所需。突尼斯不僅是二手衣消費國，還是非洲二手衣的重要轉運中心，每年進口的二手衣中有30%經過當地分揀，繼續往南，深入非洲大陸。

有人認為，二手產業不僅環保，也切實降低了一些發展中國家民眾的生活成本，二手商品貿易也創造了產值與工作機會；但另一些人認為，二手商品如二手衣的泛濫嚴重打擊了進口國的紡織產業。那么，“二手進口依賴”對于突尼斯或者非洲國家來說到底是好是壞？這似乎是另一個問題了。

棟梁//摘自《環球》2022年第24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