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耀華，半部中國民族工業發展史

■范春媛

耀華玻璃集團，作為中國玻璃工業的搖籃，到2023 年已走過101 個年頭。耀華玻璃集團原名耀華玻璃廠，于1922 年在秦皇島創辦，是亞洲首個機械化平板玻璃生產企業。作為秦皇島工商業母體的玻璃工業，耀華歷經滄桑、逐浪前行，無論企業興衰、產能高低，還是所有制變遷、資本分配，都離不開國家政治局勢與宏觀經濟運行，它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每一個關鍵時刻的重要抉擇都與我國民族工業發展軌跡高度契合，是我國民族工業發展的一個縮影。

1933 年耀華玻璃廠全景

從耀華創辦到秦皇島解放前

1921 年，在資本主義國家大量進行外部資本輸出和技術輸出的形勢下，清末民初實業家周學熙，抓住比利時烏德米銀行準備在中國辦廠的機會，間接引進“弗克法”先進機械制造技術，與比商共同創辦了耀華。1922 年3 月，中比雙方在天津召開股東大會，成立耀華公司。在創辦資金籌集方面，比方以專利轉讓費入股，中方以開灤礦務公司股東紅利籌集，中比雙方資金各占50%。在廠址的選擇方面，因秦皇島的土地使用費低廉、交通運輸便利、煤炭供應方便而成為首選。1924 年8 月，耀華公司生產工廠在秦皇島建成投產，年產規模15 萬標準箱，標志著中國玻璃生產跨入大機器時代。

從公司成立到秦皇島解放的27 年間，耀華公司共經歷中比合辦、中日合辦和官商合辦三個時期。

從建廠初到1936 年為中比合辦期，也是艱難起步期。公司董事會共7 名成員，董事長由中方出任，其余6 名董事中占比各半，其經營管理由開灤礦務公司負責。建廠初期，因外商傾銷，產品受到排擠，企業經營效益差。形勢所迫，耀華公司不斷加強管理，壓縮生產成本，調整經營方式。1933 年，原始積累達到一定程度后，一座新的玻璃熔窯的建成投用，使耀華廠產量迅猛增加，企業規模逐漸擴大。

1937 年到1945 年為中日合辦期，也是企業動蕩期。1937 年，比方將股份轉讓給日本。同時，因為開灤礦務公司也被日軍接管，中方徹底喪失了對耀華的所有權和經營權。1944 年，因燃料供應困難，職工生活困頓和消極怠工，耀華生產難以為繼。1945 年，日本戰敗投降，耀華結束了屈辱的中日合辦歷史。

1946 年到1948 年是官商合辦期，也是生產經營低谷期。抗日戰爭勝利后，國民黨政府接管耀華，官股取代日股，原中方商股不變。此間，國民黨不顧民意撕毀停戰協定，挑起內戰，物價暴漲，百業凋敝，耀華廠生產設備被搶走，熔窯停產，大部分廠房被燒毀。面對困境，耀華廠職工自愿組成護廠隊，晝夜值守，直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到來。

從秦皇島解放到社會主義建設時期

1948 年底，秦皇島解放，耀華廠被人民政府接收。1949 年初，天津解放，耀華天津總部的國民政府官股被人民政府沒收歸公，商股合法權益受到保護，耀華天津總部成為包含國家資本和民族資本在內的合資企業。秦皇島方面，為使企業平穩過渡，人民政府在細致做好原廠長、礦長、工程師穩定工作的同時，將公司殘存的成品玻璃換成小米和現金分發給職工，積極組織整修機器和廠房，工廠生產快速得到恢復。1949 年玻璃產量比上年提高70%。

1949 年5 月，中國共產黨秦皇島市委批準成立耀華黨支部，先后發展共產黨員171 人，占職工總數的18.2%。1951 年9 月，中國共產黨耀華玻璃廠委員會成立，下設黨總支（支部）16 個。

耀華廠黨委成立后，天津董事會決策權逐漸弱化，總事務所先縮編后撤銷，外設推銷機構撤銷。1954 年，耀華廠實行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由廠長、工委書記、工會主任、工程師和生產負責人代表組成的工廠管理委員會成立，董事會弱化成為公私雙方協商議事機構，私人資本與生產經營脫鉤，經營業務完全劃歸秦皇島耀華廠，年度生產計劃、財務計劃、基建計劃和干部人事任免則直接由重工業部建材局審定批復。1966 年，董事會被撤銷。

1949 年9 月，中央調整工商業工作，在“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基本方針下，重點調整公私關系，國家對私股以有償方式和平贖買。耀華公司原董監、經理、廠長花紅不再列入職員花紅，計入并逐步降低股息，最終實現國有化。1949 年，股息紅利占盈利額的43%。1950 年，年度盈利扣除所得稅、公積金后，以60%撥付股息，以15%撥付職工福利基金和職工獎勵金。1951 年，原60%股息分為股東紅利54%和董事、經理酬勞金6%。1954 年，按照國家公私合營相關政策規定，以年盈余25%為標準發放股息和酬金，增加普通職工福利和獎勵基金，國家稅收與企業留存。數據顯示，1949 年至1955 年間，耀華廠盈余用于國家稅收部分占比31%，股東股息、紅利、酬勞金占比26%，企業獎勵金占比8%，公積金占比35%。1956 年，股息定息為5%。股東從發放股息紅利到只取得定息，所有權意義上的私股不復存在，包括和平贖買政策在內的社會主義改造任務完成，耀華廠從國家資本主義的公私合營變為國有企業。

在我們黨的社會主義建設總路線推動下，耀華廠開始大規模建設，開辟新廠區、增加新品種、擴大生產規模。擴建的一號窯工程作為我國第一座自行設計的玻璃熔窯，被列入國家“一五”計劃。1951 年至1957 年，年均產量遞增12.4%，職工食堂、宿舍、醫院、俱樂部和職工子弟學校、托兒所、幼兒園等迅速興建。

1958 年，玻璃纖維工程開工建設投用。1960 年和1965 年，先后建設1、2 號玻璃球窯工程，成立工業技術玻璃廠和玻璃纖維廠。1971 年，1、2 號窯技術改造升級，生產能力提高33%，呈現出產量高、質量好、盈利多的可喜局面。

改革開放后的耀華玻璃廠

1978 年4 月，按照《中共中央關于加快工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草案）》（簡稱《工業三十條》），耀華廠嚴肅整頓領導班子，改進企業管理體制機制，在繼續實行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度的同時，實行職工代表大會制度。

在老一輩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關懷下，耀華廠干部、職工不斷深化企業改革，全面推行質量管理，有效實施經濟責任制和利潤留成制，產品產量和效益迅猛提升。1979 年，被國家列為擴大自主權試點企業。

在全國開展真理標準大討論后，耀華廠積極響應號召，迅速掀起與國外技術合作的高潮，新技術、新產品、新生產線大量涌現。1978 年耀華廠編制的《1978年-1985 年科學技術發展規劃》，高質量科研創新項目達到40 余項。1979 年引進先進技術，產品質量在同行業評比中獲得四連冠。國家重點工程浮法玻璃生產線和其他6 條玻璃生產線的開工建設，使產品產量和質量迅速提升。56 式玻璃鋼槍托、運-8 飛機熱彎鋼化玻璃等20 余款產品獲國家和省褒獎。到20 世紀90 年代初，耀華已發展成為中國玻璃領域領軍企業，年創利稅過億元，獲得全國“五一勞動獎狀”等多項國家級獎項。1988 年，耀華躋身全國500 家大型企業之列。

20 世紀90 年代，中國告別短缺經濟，市場供需力量逆轉，大型國有企業的經營機制缺陷暴露明顯，現代企業制度呼之欲出。圍繞明晰產權、劃分權責、政企分開、科學管理，耀華進行多次市場化改革嘗試。1996 年，與河北建投等三家單位共同成立上市公司，產品范圍拓展到造船、航天、汽車、化工、電子行業。2002 年，耀華玻璃被評為國家免檢商品，“耀華”玻璃商標被認定為中國馳名商標。

浴火重生新耀華

20 世紀90 年代末，隨著洛陽浮法玻璃等玻璃生產企業的強勢崛起，玻璃市場競爭更加激烈。同時，耀華自身也暴露出很多問題：企業辦社會、輔助單位多、企業負擔重、產品競爭乏力。

為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增強企業核心功能，2008 年12 月，江蘇鳳凰置業取得耀華100%股權。2011 年6 月，全國知名投資管理機構弘毅投資，對耀華進一步改制重組，耀華脫胎換骨成為一家新型現代化公司。2016 年5 月，中建集團旗下凱盛科技對耀華實行委托管理，集中技術、品牌、人才和市場優勢，迅速開展營銷、采購、財務、技術、投資改革，成立企業研發中心和博士后工作站，新上環保一體化系統，建設7 條生產線,自主研發大批國內領先新技術、新產品。2020 年6 月，耀華正式加入凱盛科技，企業迅即強勢崛起，職工收入連年增加，成為全國建材行業品牌建設影響力企業、國家級綠色工廠。

如今，耀華正在積極推進以高新技術產業園和科創產業園為重點的退城進園工程，計劃用五到十年時間，將自身打造成年營收超50 億元的科技型、創新型產業集團。

百年耀華，半部中國民族工業發展史。未來，耀華必將永葆青春，展翅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