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殺手

［日］星新一　毛丹青/譯

清晨，N先生走出了別墅，一個人沿著林間小路散步。他是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周末總會來這里放松一下。

突然，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樹蔭中，她穿著鮮艷的服裝，化著濃妝，笑嘻嘻地說：“您好。”

N先生停下腳步，有些困惑地問道：“你是哪一位？不好意思，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這不奇怪，因為我們是初次見面。其實，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可你是誰？”

“我是職業殺手。”女人簡潔地答道，但她看上去連一只蟲子都不敢殺。

N先生笑著說：“真的嗎？”

“我要是開玩笑，就不會專程到這里來等您了。”女人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嚴肅。

N先生發現氣氛不對，頓時生出一股冷涼，臉色蒼白地脫口而出：“你是那個家伙派來的吧？沒想到他竟然會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等一下，求求你別殺我。”

見他苦苦哀求，女人說：“您誤會了，我是有事來拜托您，并不是來殺您的。如果我是來殺您的，您現在已經不在了。”

“這是怎么回事？職業殺手埋伏起來等我，但目的卻不是殺我？殺人不是你的職業嗎？”

“別這么早下定論。我也有出來接單的時候，比如現在。您要下訂單嗎？”

N先生這才稍微搞清楚情況，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嚇我一大跳。但是我現在沒有工作給你。”

“您別隱瞞了，您剛才不是說了‘那個家伙嗎？‘那個家伙是G集團的總裁吧？”

“嗯，對G集團而言，我們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為了在競爭中勝出，他們不擇手段。而對我們公司來說，G集團也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私下坦白跟你說，我也希望他死。”

女人兩眼發光，向前探出身子：“這份工作讓我來做吧。”

“能做到自然是好……”

“一旦接了這份工作，我絕不會有任何閃失，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N先生重新端詳了一下女人，仍然覺得她不像是干這種活的人，也不像有部下跟著她辦事。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說：“雖然這個機會很難得，但還是算了吧。你怎么讓我完全信任你呢？萬一搞砸了，我委托你的事情敗露了，那我就完蛋了。”

“您說得對，不過請不要光憑在小說和電視上看到的情節來想象殺手的工作。用槍或毒藥殺人、制造車禍等這些容易被人識破的老套手段都不是我們的作風。”

“那么你們是怎么殺人的？”

“我會讓對方病死，絕對不讓人懷疑是謀殺。”

N先生皺起眉頭，苦笑了一下：“別開玩笑了，不可能有這樣的方法。首先，怎么讓對方生病呢？”

“通過詛咒之類的。”

“越說越離譜了。恕我失禮，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去醫院看看病吧。”

仿佛沒看到N先生嘲諷的目光，女人繼續說：“詛咒聽起來老掉牙，那我換個方式說吧。就是通過巧妙的手段，增加對方的壓力，使其心臟衰弱而死。按照現代醫學的定義，所謂壓力……”

“你的話一下子讓人很難懂啊。簡單地說，就是讓對方自然死亡，是吧？可這還是很難讓人信服，會那么順利嗎？”

N先生雙手抱在胸前思考著，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想法：“您是不是擔心我光說不做，拿到錢就一走了之？請放心，事成之后再支付我酬勞即可，不需要訂金。”

“可是……”

“我向您保證在一定期限內完成，快的話三個月之內，但如果能放寬到六個月，我一定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你真自信啊。但如果你成功了，我卻不支付酬勞，你不就倒霉了嗎？”

“您一定會支付的，在您看到了我的手段之后。”

N先生慎重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那就試試看吧。如果成功的話，我會支付你酬勞的，失敗了也不虧。如果事情敗露了，別留下什么會把我牽連進去的證據。”

“那就請您拭目以待。”女人快步離開了。

N先生目送著她，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語道：“居然有這種怪人，這種事情真能成功嗎？不過既然她不要訂金，我也沒什么損失。”

N先生不久就把這件事忘了。然而，四個月之后他看到了一條新聞，G集團的總裁因心臟疾病醫治無效，死于醫院中。對此，警察并未懷疑，也沒進行調查。葬禮也順利地辦完了。

幾天后的清晨，當N先生在別墅附近散步的時候，又在林間小道上遇見了那個女人。這次是N先生主動打了招呼。

“真沒想到你的手段這么高明。托你的福，我們公司可以贏過G集團了。但這真是難以置信。”

“跟我向您保證的一樣吧。那么請您支付酬勞。”

N先生心想，如果拒絕支付的話，自己有可能會被詛咒而死。

“明白了，我付給你。”

“謝謝。”

女人拿到錢，與N先生告別之后去了城里。她時刻注意是否有人跟蹤，要是被人知道了身份就麻煩了。回到家后，她換上了樸素的衣服、發型和妝容。因為馬上要去上班，她穿上了白色的工作服。原來她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護士，醫生們都很信任她，所以會詳細地回答她大部分的提問。

“醫生，剛才回去的患者病情怎么樣了？”

“不太好，說實話只剩五個月了，最長也就八個月吧。千萬別告訴他本人和家屬，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

“當然，我知道……”她當然不打算告訴他們。從病歷可以知道他們的住址和職業，從而查出他們的仇人、競爭對手……

（黎雨茹薦自《故事會·校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