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送外賣是份好差事

白莉莉

在某場法國隊對戰英格蘭隊足球比賽前的新聞發布會上，法國隊的24歲中場優素福·福法納說的一句話，逗笑了全場所有記者：“我在進入克萊楓丹訓練營（法國巴黎青年足球訓練營）之前，送過一段時間披薩。足球這條路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到最后，所以我得給自己留條后路。”

誠實的福法納不是法國足壇第一個有過送外賣經歷的職業球員。馬賽的右邊后衛克勞斯在年輕時就送過外賣和快遞，他被媒體和球迷稱為“法甲勵志哥”。如今每每被人提及，大家的第一印象不是他最近的比賽發揮如何，而是“瞧，他過去送過外賣”！

毫無疑問，曾經送外賣的經歷，已成為福法納和克勞斯們身上最具辨識度的標簽和“人設”。不過在法國，送外賣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有時候你還會因此得到陌生人甚至面試官的肯定和稱贊。法國目前的職業足壇，還有不少一邊踢球、一邊送外賣或快遞的球員。

外賣：滿足美食和足球

在法國，連在電視機上看個球，都有可能和外賣發生聯系——2019年，法甲聯賽官方宣布，與優步旗下的外賣平臺優食達成合作協議，優食將從2020/21賽季成為法甲聯賽的全新冠名贊助商。難怪有球迷調侃，流量和名氣在歐洲主流聯賽里并不算最大的法甲，卻因為一次事先未張揚的冠名事件，促成了一統懶人、吃貨和饞嘴貓的江湖。

優食法國區CEO帕胡斯說：“在法國，有兩件事最能集中最廣大人民的熱情，一個是吃飯，一個是看球。外賣完美地把這兩件事結合在了一起。和情投意合的人一起吃飯，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看球，想一想，這些都是極其美好的事。”

2021年夏天，阿根廷球星梅西從巴塞羅那轉會到巴黎圣日耳曼，這則轟動世界足壇的新聞，讓法國尤其是巴黎球迷狂喜的同時，也帶火和助推了法國國內的“足球經濟”。《隊報》記者就此話題問帕胡斯：“梅西來法國踢球，對外賣平臺來說是不是好事？”

帕胡斯想了想答道：“梅西的到來，肯定會讓巴黎，讓法國的球市更好。我們通過贊助法甲，肯定會吸引更多18～35歲在比賽日夜晚點餐下單的法國人，所以從這點上看，梅西在法國踢球是大紅利，也是加分項。我們也天天盼著周末比賽的到來！”

說到做到。優食目前在法國的兩大王牌贊助對象，一個是法國王牌美食節目《頂級廚師》，另一個就是可以邊看球、邊下單的法國最高水平職業聯賽——法甲聯賽。

送外賣不用“電雞”

在新冠疫情肆虐法國的前兩年，“點外賣”越來越成為法國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你漫步在巴黎街頭，不會看見和國內外賣騎手一樣身著統一工作服、騎著統一電動車（也就是“電雞”）的場景——在巴黎，即使你在送外賣，即使你的訂單再急，送餐工具都只有一種——自行車。

不用“電雞”的一個理由是，為什么要用“電雞”讓外賣騎手都“卷”起來，還增加路上的交通意外風險？很難說清為什么巴黎人如此熱衷于騎自行車。或許可以從1790年法國西夫拉克伯爵把兩個輪子裝在木馬上，讓人騎在上面用腳蹬地向前行駛說起，而這就是現代自行車最初的模樣。也難怪，外界會把法國稱為“世界上最懂自行車的國家”——那是因當年最早琢磨出自行車行駛的模式和邏輯，而對人體和機械之完美融合理解最深的民族所得到的另類褒獎。

而等到1868年，法國在世界上第一次舉辦了有記載以來的自行車比賽。之后，從1903年開始，全世界數以百萬計的游客都會來到法國，觀看每年夏季的環法自行車賽。環法自行車賽也由此成為法國國內最受歡迎的競技運動，沒有之一。

雖然足球在法國擁有最大眾化的球迷群體，但環法的魅力似乎在每一個法國人身上都能體現——只要在環法自行車賽舉辦的前后，幾乎所有人談論的主題都和兩個輪子一輛車的自行車賽有關。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連送個外賣，騎手小哥也愿意放棄電動車，而踩起最簡單、最機械但又最符合法國人生活方式的自行車。

面對滿街踩單車送外賣的騎手，法國政府似乎愿意出臺更多政策，投入更多資金，讓這種騎行火遍全法。

法國外賣有點“奢侈”

“100%可騎行城市”會不會建成，目前下定論還為時過早，但一個“送餐100%騎行城市”，卻已經在巴黎形成：不論在何時何地下單，只要送餐訂單一生效，衣著各異的巴黎騎手就開始了一場類似“城市漫游計劃”的“有目的騎行”。

根據調查數據，法國外賣平臺三大人氣品類依次是：漢堡、披薩、壽司。2022年，墨西哥taco、夏威夷蓋飯和中餐正在迎頭趕上。那么，在法國點外賣到底貴不貴？以法國人最愛的外賣品類披薩為例，一份常規披薩的外賣定價在40歐左右（1歐元約合人民幣7.5元），方圓10公里內的配送費為4～8歐，所以點一份40歐的披薩，大約花費不到50歐。

不過如果細究一下，法國外賣平臺會抽取騎手25%左右的配送費，而入駐平臺的披薩店，每一次下單總額的近30%，都會以傭金的形式支付給平臺。也就是說，用戶在外賣平臺上下單，買了一份50歐的披薩，平臺方收取了12歐左右的傭金以及2歐左右的外賣配送費，一共賺取了14歐左右的利潤。也難怪，不少在法華人會想念在國內點外賣的體驗。“在法國，點外賣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外賣并不是普通人想點就能隨便點的。”

雖說配送費的25%都貢獻給了各大外賣平臺，但在法國送外賣的騎手們依然享受這份在城市里“瘋狂穿梭”的職業。看球賽、騎單車，那感覺就像自己也在參與一場城市比賽，沒什么事比這個更爽了！

棟梁//摘自《看世界》2023年第5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