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且從容，歌且從容。

一剪梅·中秋元月

◎文/（宋）辛棄疾

憶對中秋丹桂叢。花在杯中，月在杯中。

今宵樓上一尊同，云濕紗窗，雨濕紗窗。

渾欲乘風問化工。路也難通，信也難通。

滿堂惟有燭花紅，杯且從容，歌且從容。

點評

中秋將至，一年一度的“詠月詩詞大會”又將拉開帷幕。中秋承載了太多美好的希冀，“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都是耳熟能詳的詠月佳句。月到中秋圓，人也盼團圓，然而現實的世界卻往往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總有人對月長嘆，感慨人生的不完滿，比如詞人辛棄疾。

從這首《一剪梅·中秋元月》，我們可以知道，辛棄疾的這個中秋，過得并不如意。首先，這個中秋沒有明月，是個陰雨天。因此，詞的上闋，辛棄疾不由回憶起以前的某個中秋，明月疏朗，丹桂飄香，詞人坐在丹桂叢中，酒杯捧在手上，杯中花影搖曳、月色如霜，那是如此美好的一個夜晚。而眼下，中秋又至，詞人坐在樓上，手捧酒杯的場景依舊，眼前卻沒有花，也沒有月亮，只有云濕紗窗、雨濕紗窗這樣略顯凄涼的景象，這難免讓人憂郁。

詞的下闋，詞人的心情似乎更加消沉。他想要乘風上天詢問造物主，為何不讓明月現身，卻發現天路沒法打通，音訊也難傳遞。無奈之下，只有接受現狀，感受著滿堂黯淡、只有燭花一點紅亮的愁慘之景，以從容飲酒、從容唱歌來寬慰自己。

這首詞，用婉曲的筆墨傾吐詞人惆悵的心緒。然而，詞人心情低沉，僅僅是因為這個中秋有雨無月嗎？當然不是。我們都知道辛棄疾是南宋著名愛國詞人，一生以抗金復國為己任。他文武雙全，年輕時即從金人占領的北方投歸南宋朝廷。然而，在南宋，他并沒有得到重用，反而屢遭彈劾，一貶再貶，直到削落職務，閑居帶湖。寫這首詞時，辛棄疾正處在被迫閑居的狀態，因為報國無門，他的內心充滿憤慨，因此這首詞里的“渾欲乘風問化工。路也難通，信也難通”，正是他悲憤的質問。在一個闔家團圓的節日，詞人不僅關心小家的圓滿，還關心大家的統一，家國情懷正是他的詞動人的原因。（文/常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