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司機

洪桂珠

老郭生于上世紀60 年代，接受完小學教育后他就一直在家務農。眼看著快到了結婚的年紀，父母親終于狠下心來讓他學一門技術。1984 年，老郭到漳州學開卡車，因為出身農家，苦活累活他都干過，對學技術一事他萬分勤謹，拿到駕駛證一年后，他便到龍巖礦區跑活。

老郭所處的礦區山深地僻，半天都不見一輛車，礦區的百姓常得搭順風車，因此，老郭的車室從沒空過，只要有人攔車他都會捎帶一段。有的女孩只愿意搭老郭的車，甚至還有個女孩偷偷喜歡上了老郭，每每買些瓜子、餅干到車上與老郭分享。這順風車一搭三年，女孩終于和老郭開了口：“我喜歡你三年了，你不知道嗎？”老郭說：“我知道，我是不能害你呀！”當時老郭三十歲，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

有一回，老郭開夜車經過大田縣的一個小山村，當時天全暗了，他透過卡車的玻璃鏡面看到了在夜色中爬坡的一家四口，男的挑著一擔行李，女的是個孕婦，背上背著一個，手里還拉著一個，兩個孩子嗚嗚地哭著。老郭心想，是跑計生的吧，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老郭便主動停車，幫他們把行李裝到車上，載著一家人爬完了八公里的長坡。在與夫妻倆的交談中，老郭告訴這對夫婦，他每天在這條路上跑，以后有需要可以搭他的車。到了嶺上，一家人下了車，做丈夫的特意瞄了一眼他的車號，第二天他再次開車經過這里，只見那女的又攔了車，把一籃子的桃子、李子舉過頭頂遞進駕駛室給他，她告訴他，他們確實在跑計生，這些天就在這附近的山寮里幫人看果林。

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跑，老郭認識的人也多了，大家都想搭他的車。春天里的某個圩日，老郭卸完貨往礦里趕時已是夜幕降臨時分，老郭遠遠地看到了一群人，他們一見老郭便大聲喊：“老郭來了！老郭來了！”原來是一群出外趕圩的村民，他們錯過了班車?？ㄜ嚨能嚩肥遣辉试S載人的，但如果不載，他們就得在夜色里走幾十里坑坑洼洼的山路，老郭只好讓他們上了車斗。才開了幾公里，警察就把老郭的車攔住了，說：“你的車斗里載人呢！”老郭想，完了。他趕緊下車，對車斗上的人大罵出口：“你們看我開得慢偷偷爬上來，我竟沒看見，給我全都下車！”老郭罵得很兇，警察說：“啊，是他們自己爬上來的，那這次就原諒你吧！”等警察的車開遠了，老郭對那群村民吼道：“還不快上車！”

好人老郭的故事，一直被鄉親們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