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辣椒香

吳瑕

入秋后，各種腌菜閃亮登場。諸多腌菜中，最讓人心動的，要數(shù)腌辣椒。在鄉(xiāng)村人的意識里，沒有腌辣椒振作不了的食欲。

一個漫長的夏天，炎熱掏空了精氣神，味蕾也萎靡不振。一碗看著養(yǎng)眼的腌辣椒，鮮紅的辣椒片、斑斑點點的辣椒籽、雪白的蒜泥、嫩嫩的姜絲，吃一口就讓人胃口大開。

腌辣椒除了用小碟子盛出來佐食，還可以配菜，涼拌煎炒樣樣行。從炒飯拌面到炒雞蛋炒肉絲，哪怕只是最普通的蒸鱸魚、蒸臭豆腐魚頭，一勺嬌俏不失溫良的腌辣椒，就能勾動味蕾，分秒讓美食定乾坤。

腌辣椒日日挑逗著鄉(xiāng)村人淡寡的秋冬，把平淡的一日三餐幻化得翻云覆雨，讓浮生一日亦可千變?nèi)f化。經(jīng)過鄉(xiāng)村主婦的手，每一道加了腌辣椒的家常小菜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饞意”。遠離城市的鄉(xiāng)村，食物都是就地取材，一進入秋天，鄉(xiāng)村主婦就開始儲藏過冬的食物——腌菜。初秋的時候，在地里摘些紅辣椒，清洗，去蒂，瀝干，剁成片狀。加入適量大粒鹽、生姜絲、蒜泥，少許白糖和麻油，然后裝進瓷壇里，密封起來，一周后開壇就可以吃了。好吃的腌辣椒，味道純正，有鄉(xiāng)村太陽無遮無擋的熱情。腌辣椒經(jīng)過瓷壇發(fā)酵后，凝集著辣椒、生姜片、蒜泥糅合的不濃厚、不尖銳的味。手工做的腌辣椒酸辣相協(xié)，綿柔可口，辣得恰到好處。

辣椒在時間的錘煉下自然發(fā)酵出拂鼻濃香，開壇那一刻辣香便直入心扉。紅亮亮的腌辣椒，看著清淡，入口醇厚，是歷經(jīng)世事后的淡泊寧靜。

腌辣椒雖是小菜，其酸辣讓人口舌生津，增加食欲，牢牢地控制著鄉(xiāng)村人的口欲。

在萬物凋零的冬天，整個鄉(xiāng)村的農(nóng)活暫停了，嫁娶大事成為主題。無酒不成席，無辣也不成席。一群漢子喝酒，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非要擺上一小碗腌辣椒，血紅的辣椒映出村里人的好心情。漢子們抿一口酒，夾一筷子辣椒，好不愜意。

沒有腌辣椒治不了的食欲不佳。鄉(xiāng)村人喜歡吃腌辣椒，早餐一碗稀飯，就一勺子腌辣椒片，淡寡里有紅紅的辣椒點綴，也能喝下滿滿一碗。即使蒸幾塊紅薯、南瓜，放一勺腌辣椒片，一黃一紅色澤鮮艷分明。炒個青菜，也放一勺腌辣椒片，紅綠相間，看看就有食欲。涼拌豆腐，加一勺腌辣椒，紅紅白白里，菜碗成了秋天的調(diào)料盤，五彩繽紛。層次豐富的腌辣椒包裹著軟嫩的豆腐滑向舌面，精彩紛呈里，一口又一口，讓人足以干掉兩碗白米飯。蒸的咸肉上桌，灑一勺子腌辣椒在肉上，粉白色的肉、鮮紅的腌辣椒，看著就誘著舌尖，咸香里多了對生活熱氣騰騰的向往。

在胃口寡淡、乏力困頓的秋天里，就著腌辣椒，平素淡漠的人也會讓情感復(fù)活，滔滔不絕。生活就在一茬一茬的腌辣椒里，信心和勇氣被辣出來，然后揣著火辣辣的激情去堅持和熱愛，夢和向往。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