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瀅彬,吳 倩,段祿峰,魏 明,盛攀峰
(1.陜西職業技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西安 710038;2.渭南市人民政府研究室,陜西渭南 714000;3.西安郵電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西安 710061)
中國經濟在高質量轉型方面已取得顯著成就,但在構建共同富裕道路上面臨的挑戰依然較多,如城鄉不平衡、創新效率不高及福利擴展尚缺乏均衡機制等[1]。諸多挑戰在鄉村地域更為凸顯,如何破解城鄉二元結構、推進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理論與現實意義。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并不等同于鄉村振興。自黨的十九大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以來,圍繞“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等規劃部署,中國鄉村在經濟、生態、社會、政治和文化等方面實現了“從0 至1”的基礎性成效。但隨著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各類生產要素的邊際貢獻減少、產業結構的非效率演進及消費乏力等因素的阻礙,“十四五”時期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推動鄉村經濟實現“從1 至100”高質量發展成為現實選擇。本研究采用2013—2018年中國30 個省(市、自治區)的面板數據,分析影響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并選取合意性指標構建分層次多指標綜合評價體系,科學測度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探討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現機制和推進路徑。
①創新因素中人才與教育被認為與創新存在著自然而內在的邏輯聯系,因此人才、教育與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緊密關聯。教育和經濟發展具有緊密關系的研究可追溯至古典經濟學理論。亞當·斯密[2]認為人類勞動生產率水平受到勞動熟練程度、勞動技巧等方面的制約和影響,而這些方面又是教育和訓練的結果。段祿峰等[3]認為創新力不足制約著中國鄉村快速發展,打破鄉村留不住人才的瓶頸才能破解鄉村發展困境;而對于落后的鄉村地區,需要做好農民人力資本培育事業[4]。羅春娜等[5]通過回歸分析進一步證實在全國范圍內,教育投入和教育水平的提升對鄉村經濟發展均有明顯的促進作用。②政策因素被普遍認為是鄉村經濟發展中的主導因素。Greene[6]總結了鄉村發展的不同模式,認為政府部門在鄉村經濟發展中具有領導主體作用;而長期的城市偏向政策造成的城鄉關系不平衡是影響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原因[7]。城市偏向政策又是導致城鄉收入差距的主要歷史原因[8]。城鄉收入不平等顯著擴大城鄉消費差距,不僅使農村居民停留在低消費層面,還限制了對人力資本的投資進而限制了提升其勞動力的質量,從根本上阻礙了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可能[9],甚至導致就業、教育、醫療等方面的城鄉分離[10]。③生態因素是鄉村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良好的人居環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生態環境保護關乎子孫后代的長遠發展[11]。鄉村的生態環境是最具競爭力的要素資源與空間載體,需要在環境保護的同時將資源轉變成產品和資本,實現生態資源價值[12]。④經濟因素是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決定因素。大多數學者認為產業發展是鄉村經濟發展的支撐,如易小燕等[13]、袁久和等[14]均認為鄉村發展要著眼于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的構建,注重產業鏈延長和利益鏈完善。推進農業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進一步提高經濟發展的質量和效益[11]。鄉村經濟發展會迅速提高農民的生活水平,反過來又帶動鄉村建設[15]。消費結構成為另一種重要經濟制約因素,鄉村家庭居民恩格爾系數能夠反映各地鄉村真實生活水平[4],當前消費潛力卻因諸多因素制約而難以得到釋放,進而制約鄉村的消費市場培育[16]。⑤社會福利是鄉村居民生活的基本需求,為增進鄉村社會福利,政府應在有限財力下調整財政支出結構[17]。鄉村基礎設施投資能夠提高鄉村經濟的外溢效應[18],何翔[19]通過實證分析,得出鄉村基礎設施投資水平對貧富差距的影響呈倒“U”型效應。而基礎設施中數字經濟對鄉村經濟發展格局產生極大的影響[20],數字經濟助推中國鄉村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可能[21]。
①目標。從對目標本質要求的理解來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強調協調與效率,而非單一的物質增長[21,22],這使得學界普遍認可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目標范圍在逐步拓展的觀點,即不同于趕超階段以物質增長為基準的目標框架,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已拓展至教育[5]、城鄉協調[7]、自然生態[11]等領域。②測度。目前尚缺乏對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測度,根據學界對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目標界定,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可理解為鄉村振興2.0 版,即在鄉村振興基礎上更強調協調與效率,因此可結合鄉村振興水平測度與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探究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思路與方法。鄉村振興發展水平的測度從評價指標來看,學者們在一級指標(子系統)的選擇上存在廣泛共識,多從3 種角度展開研究:一是以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作為一級指標進行度量[23];二是從經濟、社會、生活、生態和城鄉5個維度出發,構建指標體系測度中國農村發展指數[24];三是基于鄉村振興“五位一體”的目標任務,構建“六化四率三治三風三維”指標體系[25]。而二級指標的選擇則相對多樣,評價內容包含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中的主要方面[26]。從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來看,早期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多使用單一指標,如全要素生產率[27]、勞動生產率[28]等。隨著研究的深入,學界開始構建綜合指標評價體系來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29,30]。這種角度可以將民生、協調、綠色、開放等指標同時納入評價體系,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評價更加全面。相對于鄉村振興評價,研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更關注創新效率、協調發展和福利分配等相關指標[31-33]。
推進路徑普遍認為應采用“分類推進”路徑,根據研究空間尺度不同呈現兩大特點。一是針對全國范圍的研究,在“分類推進”原則上更強調“分層推進”。馬曉河等[22]以“互聯網+”為切入點,提出“政府引領、市場主導、農民主體、社會參與、資源共享、協同共建”的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本思路。羅春娜等[5]從教育視角出發,提出“村集體-社會-政府”自下而上的推進路徑。王睦欣等[34]和高興民等[35]均提出“政府-企業-農民”自上而下的鄉村發展路徑。二是針對不同地區尺度的研究,在“分類推進”的基礎上更強調“因地制宜”。易小燕等[13]立足縣域特色,提出從“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5 個方面加快鄉村發展進程。段祿峰等[3]在剖析省域自然、社會及經濟條件的基礎上構建“產業-就業-生態”鄉村經濟發展路徑體系。徐雪等[36]、陳俊梁等[37]分別結合西部、東部發展差異構建鄉村經濟發展路徑。兩種觀點的推進路徑雖有差異,但均普遍強調創新、協調及綠色發展的重要性。
2.1.1 指標體系構建 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應立足鄉村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建設,以“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引領鄉村經濟發展。即基于農業和鄉村發展基礎加大創新投入;在鄉村人口不斷遷往城市的同時,推進城市反哺鄉村、工業反哺農業;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模式下,探索自然環境的改善和農業發展的可持續性;在經濟總量向好發展的同時,升級生產生活方式,注重經濟結構優化;在追求美好生活目標下完善社會福利供給。根據上述內容,借鑒相關研究構建以創新驅動、城鄉協調、綠色發展、經濟結構升級和社會福利5 個維度、包含13 個二級指標、25 個具體指標的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表1)。在形式上采取比例指標、平均指標、結構指標等;在屬性上采取正向指標和逆向指標,正(逆)向指標數值越大,說明該指標對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積極(消極)作用越明顯。

表1 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2.1.2 數據來源 考慮到數據可得性,本研究考察的時間維度為2013—2018 年,指標數據主要來自全國性統計年鑒資料,并以各省(市、自治區)統計年鑒進行補充。全國性統計年鑒有《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在省(市、自治區)際樣本選擇上,西藏因數據缺失嚴重予以剔除;中國臺灣、香港和澳門由于行政劃分的特殊性也未納入研究范圍。
2.2.1 熵權法 由于本研究用的是面板數據,參考楊麗等[38]的改進方法,在傳統熵權法基礎上引入時間變量,具體過程如下。
1)原始數據無量綱化處理。
正向指標標準化:
逆向指標標準化:
式中,i代表指標名,j代表省份,θ代表年份。
2)計算第θ年省份j的第i指標比重。
式中,x′ijθ表示標準化后的數據。
3)計算各指標的信息熵。
4)求出各指標信息冗余度。
5)計算指標權重。
6)計算綜合得分。
2.2.2 Dagum 基尼系數及其分解方法 Dagum 提出按子群分解的方式測算基尼系數(G)用以衡量地區差異,系數越大說明差異越明顯,可將G分解為區域內差異(Gjj)、區域間差異(Gjh)和超變密度(Gt)3 個部分,且滿足G=Gjj+Gjh+Gt[39]。與傳統的地區分解方法相比,基尼系數分解有效解決了地區差異的來源問題及子樣本間的交叉重疊問題。公式如下。
式中,k代表劃分的區域個數;nj(nh)表示第j(h)區域內擁有的省(市、自治區)個數;yji(yhr)分別為j(h)區域內各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yˉ為全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均值。為便于計算,首先要根據各區域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進行排序,如式(9)所示。
基尼系數分解為區域內、區域間及超變密度三部分,其中區域內基尼系數(Gjj)及對應的貢獻(Gw)可分別經式(10)和式(11)得出,區域間基尼系數Gjh和凈差距貢獻(Gnb)可分別經式(12)和式(13)得出,超變密度貢獻(Gt)經由式(14)得出,且有G=Gw+Gnb+Gt。
采用熵權法對2013—2018 年中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結果如表2 所示。使用ArcGIS 軟件對各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空間可視化處理,直觀反映發展水平變化動態(顏色越深發展水平越高),結果如圖1至圖4 所示。將得分區間在0.4~0.5、0.3~0.4(含)、0.2~0.3(含)、0.2(含)以下劃分為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一梯隊”“第二梯隊”“第三梯隊”及“第四梯隊”。

圖1 2013 年、2018 年東部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

圖2 2013 年、2018 年中部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

圖3 2013 年、2018 年西部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

圖4 2013 年、2018 年東北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布

表2 2013—2018 年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
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從2013 年的0.221 1 增長至2018 年的0.276 8,年均增長率為1.11%。由圖1 至圖4 可知,2013 年綜合得分高于0.4 的僅有1 個省,是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第一梯隊”,占比3.33%;綜合得分為0.3~0.4(含)的有1個省,列入“第二梯隊”,占比3.33%;綜合得分0.2~0.3(含)的有15 個省(市、自治區),列入“第三梯隊”,占比50.00%;其余13 個省(市、自治區)綜合得分低于0.2 的列入“第四梯隊”,占比43.33%。2018 年列入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第一梯隊”有3 個省(市),占比提升至10.00%;列入“第二梯隊”的共有6省(市),占比提升至20.00%;列入“第三梯隊”共18個省(市、自治區),占比提升至60.00%;其余3 個省(自治區)列入“第四梯隊”,占比降至10.00%。總體而言全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整體水平不高,但處于提升狀態。
3.1.1 動態趨勢分析 2018 年東部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處于“第一梯隊”的省(市)由1 個上升為3 個,處于“第二梯隊”的省(市)由1 個上升為5 個。2018 年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雖整體處于“第三梯隊”較低發展水平,但發展勢頭較好且較為均衡,大部分省(市)已從“第四梯隊”最低發展水平實現提升,其中四川省發展為“第二梯隊”。結合表2 可知,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的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分別從2013 年的0.284 5、0.184 7、0.190 0、0.196 9 增加至2018 年0.361 8、0.237 0、0.231 2、0.240 1,增幅分別為27.17%、28.32%、21.68% 和21.94%,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趨勢較好。
由表3 可知,2013—2018 年創新驅動、城鄉協調、綠色發展、經濟結構升級及社會福利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整體提高,說明5 個維度發展水平整體處于增長態勢。按照2018 年各維度綜合得分大小進行排序,綠色發展>創新驅動>社會福利>經濟結構升級>城鄉協調;按照年均增長率大小排序,經濟結構升級>創新驅動>社會福利>城鄉協調>綠色發展。由此可知,“創新驅動”水平和增速均相對較高;“經濟結構升級”水平相對較低,但增速最快;“社會福利”處于穩定發展態勢;“綠色發展”雖增速最低,但因其基數大,且環境建設多為存量管理,增長慢屬于正常現象。無論從發展水平還是增速來看,“城鄉協調”始終是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中最薄弱的環節。

表3 2013—2018 年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一級指標得分
3.1.2 空間差異分析 考察2018 年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表4),綜合得分均值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呈現由東部沿海地區向中西部內陸地區遞減態勢。東部地區發展水平相對較高,主要得益于優越的自然生態環境、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對東部地區率先發展的政策支持及不斷改善的創新環境;西部地區大部分國土空間土地貧瘠、氣候惡劣,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自然條件較為惡劣,經濟基礎較差,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中部及東北地區的自然環境及改革開放程度一般,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均處于中等。在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中,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前5 位的省(市)依次是海南、江蘇、北京、廣東、山東。這些省(市)均位于東部經濟發達地區,可能得益于優良的經濟基礎、較高開放和市場化程度,使得城鄉要素流動相對自由,經濟發展成果更能惠及鄉村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后5 位的省(市、自治區)依次是陜西、江西、山西、甘肅、新疆,均位于中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
2018 年“創新驅動”一級指標綜合得分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社會福利”綜合得分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綠色發展”綜合得分為西部>東部>東北>中部,“經濟結構升級”綜合得分為東部>西部>中部>東北,“城鄉協調”綜合得分為東部=中部=東北>西部。5 個維度空間分布規律均不同,其中“創新驅動”和“社會福利”維度空間差異較大,“綠色發展”和“經濟結構升級”維度空間差異較小,“城鄉協調”維度空間分布幾乎無差異。
由式(8)至式(17),對2013—2018 年中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地區差距進行測度與分解,結果如表5 所示。

表5 總體基尼系數(G)及區域性分解結果
3.2.1 總體差距及演變趨勢 由表5 可知,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基尼系數自2013—2017 年不斷上升,2017 年達到頂峰0.147 后,2018 年開始略微下降,年均增長率為1.5%,即整體呈先小幅上升后輕微下降的演變趨勢。說明整體地區差距為先擴大后縮小勢頭,差距雖有擴大,但幅度較小,鄉村發展非均衡現象正趨于緩和。
3.2.2 地區內差距及演變趨勢 由表5 可知,考察期內四大地區的區域內差距處于不同水平,呈差異化的演變趨勢。東部區域內基尼系數最高,其次為西部地區、中部地區、東北地區。說明東部地區之間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距最大,東北地區內部差距最小,中西部地區內部差距則處于中等水平。從演變趨勢來看,考察期內東部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區域內差距雖最大,但呈縮小趨勢,年均降幅0.24%;中部區域內差距呈顯著擴大趨勢,年均增幅0.52%,擴大最明顯;西部區域內差距先縮小后擴大,但幅度均較小,年均增幅僅0.10%,整體較為均衡;東北區域內差距不均衡現象極不穩定,于2017年顯著擴大后又顯著縮小。
3.2.3 地區間差距及演變趨勢 由表5 可知,考察期中國東部與西部、東部與中部、東部與東北區域間基尼系數較大,說明東部與其他地區之間的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距較大。其中東部與西部之間的差距最大,且呈擴大趨勢;東部與中部之間的差距先輕微擴大后縮小;東部與東北之間的差距處于中等水平,且差距差異基本持平。中部與西部、中部與東北、西部與東北區域間基尼系數較小,且均呈先擴大后縮小的趨勢。各地區之間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距大多呈擴大趨勢,年均擴大幅度由大到小依次為中部與東北(0.49%)、中部與西部(0.21%)、東部與西部(0.19%)、西部與東北(0.13%);地區間差距縮小幅度依次是東部與中部(-0.09%)、東部與東北(0.004%),但差距縮小程度微小。
3.2.4 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距來源及其貢獻度 由表5 可知,考察期區域間差距的貢獻率始終遠高于區域內差距和超變密度的貢獻率,說明區域間差距是造成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分布的主要原因。區域間差距的貢獻率整體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與總體基尼系數變化趨勢一致;區域內差距的貢獻率平穩波動,而超變密度(區域內差距與區域間差距的交互作用)的貢獻率整體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說明地區間交叉重疊現象正處于不斷加強的態勢。
空間維度2018 年“創新驅動”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排序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指標維度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創新驅動”綜合得分相對于其他維度指標均較高,而東部相對較低。從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來看,排名前5 位的省(市)中僅海南省“創新驅動”得分較低,排名后5 位的省(自治區)在注重綠色發展基礎上,均依靠“創新驅動”發展,說明“創新驅動”是落后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驅動因素。創新的關鍵在于人才,首先,應綜合考慮鄉村人口的素質、勞動力轉移的必要性和農業規模經營的需要,實施具有地方特色的農業科技人員“引入、留住”政策及培育計劃。落后地區財政相對緊張,應構建“政府搭臺,社會唱戲”的人才發展機制,暢通公益平臺對接鄉村人才建設。其次,鄉村人才培養必須堅持學歷教育和職業培訓雙管齊下,選拔有培養潛力的年輕人接受繼續教育,擴大鄉村成人教育規模;建立鄉村實用人才培訓基地,采取多種方式培養創新型職業農民。最后,完善科技成果轉化機制,提高科技成果市場化、產業化的獎勵比例,一方面激發研究的積極性從而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另一方面提升科技人員的成就感與獲得感,實現人才留住機制形成良性循環。
空間維度2018 年“城鄉協調”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排序為東北=中部=東部>西部。指標維度各地區“城鄉協調”綜合得分相對其他維度指標均較低,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前5 位和后5 位的省(市、自治區)中,城鄉協調得分也均較低。說明目前城鄉協調要素在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中尚未形成驅動效應,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不高的原因在于城鄉不協調。合理調整城鄉關系是農村經濟發展的本質,打破城鄉要素流動障礙,釋放城鄉協調巨大的邊際效益,代替其他維度因素成為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驅動極,是破解中國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發力點。創新、經濟結構升級、社會福利等方面解決了人才、土地、資金等要素如何配置等問題,但若城鄉渠道不暢通,要素不能有效流動,各項措施的效果將大打折扣,應構建“城市群-城市-縣域-小城鎮”自上而下的逐層溝通路徑。一是以產業發展互補為原則構建城市群經濟發展圈,通過市場供求的主動調節,打破各城市區域限制與壟斷,調整原來以省域為主體的經濟發展模式。二是進一步放松對城鄉要素交換或流動的管制,重視城市對鄉村的反哺工作,以引入新資本-培育新產業-增加新就業為發展路徑,努力縮小城市間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三是積極發揮縣城在溝通城鄉要素流動中的紐帶作用,重點完善縣域鄉村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促進各項要素下沉。四是發揮小城鎮在公共服務設施和基礎設施共享的作用,使各項要素能夠留得住。
空間維度2018 年“綠色發展”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排序為西部>東部>東北>中部。指標維度各地區“綠色發展”綜合得分相對于其他維度指標均較高。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前5 位和后5 位的省(市、自治區)中綠色發展水平也均較高。這充分說明無論是經濟發達地區還是落后地區,“綠色發展”已成為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最基礎的驅動因素,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應注重生態保護優先。應合理規劃布局農村地區生活、生產和生態空間,驅使“三生”空間有機融合。首先,重點聚焦鄉村人居環境整治,以鄉村生活垃圾污水治理、改廁和村容村貌提升為重點,著力補齊短板,全面提升鄉村人居生活質量。其次,大力發展綠色循環經濟,推動產前投入品安全、產中農業廢棄物收集處理與產后資源化利用。擁有優勢資源環境或生態產品的鄉村,可考慮資本和資源環境的結合、資本與生態產品的融合,促進生態效益轉變為經濟效益。最后,健全生態系統保護體系,加強自然保護區建設,完善生態保護補償制度和管護機制,逐步實現生態資源可利用價值。具體而言,東部地區近海省(市)較多,要重視鄉村生活污水及糞污的排放與處理,加大鄉村廁所衛生改造,推動城鎮排污管道向鄉村延伸,防止河流及海洋污染。中部地區植物資源稀缺,空氣凈化能力不足,要加大植樹造林力度,并強制要求鄉村企業構建“三廢”處理程序。西部地區綠色環保建設表現良好,要繼續加強新疆、內蒙古等省的植被建設,保護自然風景區不被破壞。東北地區鄉村冬季多以燃煤取暖,要加快鄉村天然氣管道鋪設,以清潔能源取代燃煤方式。
空間維度2018 年“經濟結構升級”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排序為東部>西部>中部>東北。指標維度2018 年東部“經濟結構升級”綜合得分相對于其他維度均較高,而中部、西部及東北相對較低。進一步分析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前5 位的省(市)中,在綠色發展基礎上,北京、江蘇“經濟結構升級”的綜合得分較高,排名后5位的省(自治區)中無以“經濟結構升級”驅動為主的省(自治區),說明經濟發達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主要依靠經濟結構升級驅動,且潛力較大。優化經濟結構應以優化產業結構為支撐,升級消費結構為帶動,提升生活質量結構為目標。第一,優化產業結構關鍵在于優化產業適應性,即按照市場供求對鄉村區域產品數量與質量方面予以調整,通過鄉村經濟結構自發演進以更好地適應農產品生活性與生產性的社會訴求。東部發達地區應利用土地相對平整優勢,進一步探索推進“三權分置”政策,加快農業土地經營權流轉示范;同時提升農民組織化程度,讓更多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和農業專業協會等諸多新型市場主體參與到鄉村經濟結構自發演進過程中。第二,鄉村經濟發展歸根到底要靠農民,雖然政府的作用不可替代,但其只能發揮規劃、引導、協調、服務和推動作用,無法替代農民對鄉村經濟結構進行調整。提升農民主體作用的關鍵在于提升其消費結構,一方面重點促進產業融合提升就業吸附能力、培育新型經營主體及創新收益分配制度;另一方面通過優化供給結構引導鄉村高質量消費;在涉及生活水平提高方面的住房、汽車等消費上,給予農村地區財政資金、信貸支持、稅收優惠等傾斜政策。
空間維度2018 年“社會福利”一級指標綜合得分排序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指標維度各地區“社會福利”綜合得分相對于其他維度指標均處于中等水平,從全國30 個省(市、自治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來看,排名前5 位的省(市)中,山東、廣東、海南均主要依靠“社會福利”要素。排名后5 位的所有省(自治區)“社會福利”綜合得分均處于中等。說明無論是經濟發達地區還是落后地區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必須注重社會福利的完善,社會福利是鄉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一環。首先,穩定的社會必然不能缺少能滿足人生活需要的基礎設施。一方面轉變鄉村財政支持方向,將資金投入到鄉村設施建設上;另一方面巧妙運用市場機制,利用地方特色吸引城市人群來觀光、消費,形成對鄉村環境和村民維護的付費行為,帶動村民維護基礎建設的積極性,促進社會福利的可持續發展。其次,逐步增加農業補貼力度,積極探索對農民更加公平的農業退休養老制度,實現不同職業、不同地區農民權益上的平等。最后,健全公共服務設施均等化機制,提高鄉村教育質量、醫療救助和養老服務水平,縮小城鄉之間基本公共服務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