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笑

嫁給林先生已36年，和婆婆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年，但我對婆婆的笑印象深刻。

初見婆婆，是和林先生相親時。記得剛進他家大門，就見一個瘦小的婦人站在那里，對我們笑臉相迎。她的兩顆虎牙更使得上唇揚起，這樣的笑看起來十分親切。

那天，婆婆一直笑而不語，甚至沒有和我說過話，要么就靜靜地看著公公和我的嫂子“周旋”，要么退出客廳不知忙什么去了。臨到飯點，她麻溜地去廚房端出了點心，笑容可掬。

后來我問林先生，婆婆第一次見我為什么笑而不語。林先生說：“母親覺得你太瘦，種田幫不了她。但是見我喜歡，父親熱絡，所以笑而不語……”

婚后，林先生回到海島服役，我因上班住在廠子里，沒有和公婆住在一起。偶爾林先生探親回家，我才會住到婆婆家去。

我懷孕時，才隔三岔五回婆家小住幾天。每次婆婆總是盡心盡力準備好一切，鋪好干凈的被褥，煲好雞湯……

記得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有點害怕。許是婆婆聽到我的嘆氣聲，站在房門外說：“我來陪你睡吧?！蹦且豢?，我連聲答應?？吹狡牌艓е认榈男θ莩霈F在床前，我感到她像母親一樣親切。

我有時候很好奇，婆婆身材瘦小，卻很有力氣，一年四季有干不完的農活，每天去山上能背回一百多斤青草，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兒子出生后，我希望婆婆能放棄農活，到我身邊幫著帶帶孩子。婆婆卻笑著說：“我舍不得地里的活，這是農民的命根啊。只能麻煩親家母幫忙帶孫兒了?！?/p>

我忙不過來，辭掉原本工廠的工作，在娘家附近重新找了工作。白天孩子由母親幫忙照看，晚上我回到娘家自己帶兒子。兒子快1歲時，婆婆覺得過意不去，帶上大包小包土特產來娘家看孫兒。有人為母親“抱不平”，對婆婆說：“您種地重要，還是帶孫子重要??？”

2023年正月，陳紅姐與丈夫、婆婆、孫女合影。

婆婆聽了也不惱，笑著解釋：“我在鄉下要種田養牛，還有兩個孩子沒成家……”說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十元鈔票，塞在孫子口袋里說：“拿去給外婆買牛奶喝?！蹦切╁X，可是婆婆辛苦勞作兩三個月的收入，我懂得婆婆的心意。

印象中，婆婆話不多，總是愛笑。我帶著兒子回婆家時，她邊忙著打掃房子邊笑；林先生難得探親回家時，她笑著催他去我娘家照顧我和兒子；公公見我一直開著水龍頭刷碗說我不懂節約，婆婆憨笑著打圓場“農村人節約慣了，你別計較”；婆婆因病住院時，還笑著安慰我“做完手術就沒事了，你們別擔心”……

如今，82歲的婆婆還住在老家，偶爾我們回去時，她依然笑容滿面……

（作者為福建莆田某事業單位退休人員）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