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中國動畫電影不斷朝著多元化和創新性的方向發展,巧妙地融入現代審美與家國情懷,這不僅能促使觀眾更好地理解和體會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經典神話、民間故事等的魅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激活觀眾共情。目前來看,中國動畫電影的生產規模逐年擴大,創作題材豐富多樣,但歷史題材的動畫電影作品并不多。歷史題材動畫電影指的是以歷史文獻、檔案、典籍中的真實歷史事件、人物為主要表現對象的動畫電影作品。動畫理論研究與創作實踐領域均較為強調動畫藝術的“假定性”特征,歷史題材影視動畫創作需要平衡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之間的關系,且制作難度相對較大,導致現階段產量并不高。[1]在創作具有歷史真實意義的歷史題材動畫電影時,存在著動畫的幻象性與歷史故事、人物角色的真實性之間的矛盾。因此,既要處理好照搬歷史時動畫藝術“假定性”屬性的缺失,又要處理好電影創作過程歪曲歷史、胡編亂造的現象。
動畫藝術的“假定性”與歷史故事的真實性并不是二項對立,兩者有機融合能提升歷史題材動畫電影講述故事的能力,實現更廣泛受眾群的傳播效果。受眾對這兩者的觀感,可以落腳于“共情”之中。共情傳播指的是共同或相似情緒、情感的形成過程和傳遞、擴散過程,共情傳播中的共情更接近于情感共振、情感共鳴。[2]共情傳播的意義與價值在于受眾能夠與電影中的人物和故事共情,建立起共同的情感連接與互動,實現動畫作品的審美性與歷史故事真實性的統一。共情體驗的激發不僅源自動畫電影文本作為一個外部刺激引發的不同欣賞體驗,更重要的還在于文本內容及意涵同觀看主體生活經驗及情感結構的相符程度。本文將結合近年來我國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文本內容和豆瓣用戶評價進行分析,探討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共情傳播策略及價值認同路徑,為其共情效應的觸發以及價值觀的有效傳遞提供理論參考。
二、制造共情: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共情傳播的觸發機制
共情可以劃分為情緒共情(affective empathy)、認知共情(cognitive empathy)和行為共情(behavioural empathy)三個有機組成部分。[3]共情是一個受情緒、認知和行動影響的心理活動過程,這三者構成一個共情過程的完整鏈條。從觀眾情緒、認知以及行為的變化來看,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共情傳播的觸發機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情緒共情:客體形象刺激的“由物及我”
情緒共情是一種由刺激驅動的自下而上的自動化過程,是對他人情緒狀態的替代性體驗。[4]動畫電影文本與觀眾之間形成“由物及我”的情緒互動機制,能錨定共情性,激活情緒感染、情志變化和情感共振?!坝晌锛拔摇笔亲鳛橹黧w的觀眾受到客體形象上的特點的吸引,自下而上地將客體的特點與自身個體感受、生活經歷等聯系起來。在歷史題材動畫電影中,引發觀眾自我的某種內在情愫的外物主要是電影中所刻畫的物、人和景。
首先,由“物”引發情緒感染。動畫電影《長安三萬里》使用“詩歌”這一提煉詩人情感的典型之物。影片將人們耳熟能詳的48首詩詞融入其中,符合詩人對理想的追求和故事情境的走向,對塑造人物和推動故事起到了關鍵作用。動畫中呈現的詩詞對受眾產生的刺激,是情緒共情的觸發原點,也是重要的創制維度。正如豆瓣網友@崔大發:“年少時死記硬背的古詩,二十多年后如一顆子彈正中我心?!盄走天家的歐比倫:“電影院的幾個小屁孩,古詩詞上句一出就接下句,出來一個詩人就指著屏幕大叫?!雹俨还苁呛⑼€是成年觀眾,詩人的知名度與他們本身的認知是強關聯的,他們會自然地對這些詩詞有記憶、有共鳴、有感觸,進而生成“由物及我”的情緒感染。
其次,由“人”實現情志變化。情志指人的情緒、心理活動,表現為喜、怒、憂、思、悲、恐、驚等的變化。動畫電影《武圣關公》串起關公追隨兄長、匡扶漢室、威震華夏的傳奇一生,全方位地還原了關公的傳奇英雄形象。從豆瓣用戶的評論中能看到,低年齡層觀眾往往會被主角人物的經歷打動,觀看時的情緒容易變得激動且投入。如豆瓣網友@mangojune評論:“現場小朋友非常high,因為故事很線性地還原了關公的一生,互動性很強。”@有用疏影兒大大:“這部電影算是把關大老爺的一生都介紹了一遍……現場的小朋友們都看得津津有味??!”②動畫電影《最可愛的人》通過楊根思、邱少云、黃繼光、王海大隊、張桃芳等五個人物動畫短片,呈現了抗美援朝戰場上可歌可泣的戰斗英雄事跡。不少用戶被其中英雄人物的故事打動,寫下“流著眼淚看完的,致敬英雄!”“反正看哭了,志愿軍萬萬歲!”等評論?,F有的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往往著力于刻畫歷史人物形象,既能增添故事的情節性和趣味性,又能通過以小見大的人物敘事讓觀眾將自身情感帶入,進而實現情志變化,產生情緒共情。
最后,由“景”強化情感延展。文本內容的情境設置及其合理性是時空代入感的首要來源,是強化情緒共情的關鍵要素。動畫電影《火鳳重天》將十八梯、魁星樓、洪崖洞等獨具重慶特色的場景搬上大銀幕,生動地還原了重慶的建筑場景與抗戰歷史。《長安三萬里》則再現了壯美大唐的風光,從山頂千門次第開的錦繡長安、二分明月時秀美揚州,到天下江山第一樓的黃鶴樓、水天一色的三峽奇景,以及梁園、潼關、松州、薊北等多地風貌。歷史題材動畫電影通過場景構建對歷史時空、故事背景進行細膩呈現,加之背景音樂烘托場景氛圍,能進一步地完成情感延展,強化情緒共情。
情緒共情這一替代性體驗過程中,觀眾首先覺知到物、人、景所要傳達的信息和情緒,而后自身也出現相應的情緒喚起,這主要表現為個體對影片中呈現的“物”產生共鳴。觀眾借助這些物、人、景,經由心理“內模仿”過程產生激動、贊許、震撼等情感,從而卷入情緒共情過程。
(二)認知共情:主體意識加工的“由我及物”
如果說情緒的激發和卷入是一個自我驅動的過程,那受眾的認知協調卻是一個更加有意識的加工階段。[5]認知共情表示對他人目的、企圖以及信仰的理解,是識別他人情感狀態以及采擇他人觀點的能力[6],可通過思想認知、期望認知、情感認知和觀點認知進行評價[7]。動畫電影文本與觀眾之間形成“由我及物”的認知互動機制,能提升共情力,激發良好的共情效應?!坝晌壹拔铩睆娬{主體感覺、情感和意志的主動投射,表現為主體主動地將自身情感投射至客體之上,調用經驗、知識對情緒信息進行鑒別、判斷和加工,達成認知共情。
首先是以情感識別與投射為主的情感認知。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刻畫的人物也年輕過、奮斗過和拼搏過,面對迷惘、艱難以及挫折時,他們一路成長并不斷地追求理想。隨著對人物生平的了解越深,觀眾會越來越感到這些人物與他們有相通之處,進而實現自我情感的識別與投射。不少觀眾能在動畫電影《長安三萬里》中找到自己的故事、看到自己的某一個縮影,如@waking王小心:“口吃、有閱讀困難癥,天賦平平,事業上失敗,這是我們多數人的人生?!雹跕嚴荼:“高適演出了我的世俗欲望和處世方式,演出了我對待朋友的方式和希望被作為朋友對待的心思?!雹賱赢嬰娪啊蹲羁蓯鄣娜恕愤@部電影展現的人物也與觀眾有相通之處,如@山姆文森特:“以動畫的方式教科書般地演繹了英雄的成長與蛻變,以及有血有肉的真性情,他們是普通人,也會喜怒哀樂,有時也會害怕,但在保家衛國前,他們永遠是最可愛的人?!雹趥€體生活和情感經驗是認知共情的基礎,與觀眾在情感層面的連接乃至同構,是認知共情的核心要件。詩人的輾轉與探求、英雄的勇敢與無畏、民眾的平凡與熱情等在影片中得以呈現,這是觀眾識別情感并進行自我投射的關鍵。
其次是觀點采擇作用下的觀點認知。觀點采擇是指區分自我與他人的觀點,并根據有關信息對他人觀點進行推斷以及做出反應的能力。[8]歷史題材動畫電影中,部分人物語言和話外音能促使受眾以觀點采擇的方式實現觀點認知。例如動畫電影《最可愛的人》中,也有個別語句被觀眾采擇為可認同的觀點,完美地表達出人們紀念這場勝利戰爭的原因。比如@souvenir:“最后引用《誰是最可愛的人》的片段,著實淚目了?!盄有用一闡提迦:“看完電影耳邊一直回蕩的是‘保證完成任務’,這話聽得人真是又激動又難過?!雹劭梢姡^眾能夠以觀點采擇的方式推斷人物角色或電影創作者傳達的意圖,理解其中的思想、愿望、情感等。
最后是基于價值判斷的思想認知。通過分析豆瓣用戶評論,發現不少觀眾對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肯定主要集中在思想精神層面,如@單細胞生物對動畫電影《湘江1934·向死而生》的評價:“被紅軍不怕犧牲、勇于突破、敢于擔當的革命精神感動,對湘江戰役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盄牛肉面加辣:“湘江戰役注定被歷史銘記,它反映了老一輩的革命先烈為追求真理,不畏艱險,敢于斗爭,勇往直前的拼搏奉獻精神?!雹蹳有用解離漫游對《最可愛的人》的評價:“從戰爭到幸福,經歷了那么多,更應該謝謝那些‘最可愛的人’。時光無言,山河無恙。我們要銘記歷史,記住我們的戰士,記住那些最可愛的人?!雹萦^眾的知識與生活經驗維度豐富,他們通過何種立場和情感理解客體行為和情緒,在“刺激—反應”式的應激模式之外,存在更加深入的認知加工模型。認知共情是一種更高階的調節過程,是依據客體的現實情境并結合自己的知識和經驗等來進行自我投射、觀點鑒別、價值判斷等。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在敘事層面多維建構起歷史人物生活的物理空間,交織著熱愛、希望、迷惘與苦難的心理空間,以及象征著崇高精神、民族榮耀的社會空間,為觀眾提供足夠空間去反觀自身并代入理解,由此形成“由我及物”的映射,實現認知共情體驗。
(三)行為共情:共論影片內容的“三級文本”
行為共情主要是指個體共情過程中外顯的行為傾向或行為反應。[9]行為共情強調在情緒共情和認知共情的基礎上付諸行動,主動幫助他者或分享他者感受。在歷史題材動畫電影中,行為共情主要表現在“三級文本”分享中?!叭壩谋尽笔侵赣擅襟w受眾產生的與媒體內容評價相關的文本,如以交談、評論、彈幕等方式所表達的內容。[10]在他人影響和社交媒體傳播的作用下,許多觀眾先入為主地接受“三級文本”的描述及觀點,才選擇觀看影片甚至對影片進行多級傳播。
從“三級文本”的傳播對象來看,不僅包括行業內部與外部,還涉及教師與學生群體、家庭成員等。導演謝君偉表示:“《長安三萬里》上映三四天之后,我們收到了媒體和觀眾的反饋,看到各行各業的人開始討論,去聊詩人們的故事和詩詞蘊含的不同含義……”[11]不少用戶也談及到自身如何通過同學、家人等接觸到他人對影片的推薦與評價,如@楊昊鷗:“西西說她同學去看了《長安三萬里》,非常好看。我怕她和同學之間沒話題,就抽空帶她去看了?!雹薮送?,《湘江1934·向死而生》《最可愛的人》的用戶評論中均涉及學校或班主任組織觀看與分享影片的內容。
從“三級文本”傳播場域來看,主要包括微信朋友圈、在線視頻網站等?!堕L安三萬里》上映后,社交媒體上頻現大量詩歌感悟的小作文,見證著一場唐詩文化的“復活”。@Joyce:“昨天看到我哥在朋友圈里說帶兩個侄女兒去看剛上映的電影《長安三萬里》,她們看得目不轉睛;還有朋友說這個電影很好看,于是我迫不及待,今天晚上就約了朋友一起去電影院一探究竟?!雹僭诰€視頻網站的評分高低,影響著觀眾的觀看意愿。優酷網用戶、騰訊視頻用戶給《長安三萬里》打出了9.2和9.3的高分②,視頻平臺的評分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強其他用戶觀看的欲望。共情傳播機制下的效應擴散,讓受眾同時作為“文本性主體”和“社會性主體”產生更加綜合的認知判斷和情感反應,從而更容易產生觀看影片、與他人分享影片的行為共情。
三、升華共情: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實現價值認同的路徑
(一)深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深厚底蘊,提升歷史價值認同
中國有著五千年深厚的底蘊,可發掘的文化瑰寶及人物故事數不勝數。中國歷史題材對于動畫劇本而言,是一個巨大的素材庫,歷史名人傳記、歷史傳奇故事等都是動畫片劇本創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歷史題材動畫電影深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深厚底蘊,通過描述歷史人物、呈現歷史故事來實現。
一是避免流水賬式的歷史敘事,多維度展現歷史人物的社會角色。從動畫電影《武圣關公》的用戶評論來看,@dodo愛沈陽用“草率的流水賬”來評價影片;@夢野千秋則直言:“開場戰蚩尤和降青龍兩段傳說編排還算不錯,之后便急轉直下只剩片段連綴的演義流水賬,直到走麥城才恢復些看頭。”③這部電影故事涵蓋較廣,近兩個小時把關羽的一生講述了一遍,難免有“流水賬”的嫌疑,對于不了解這段歷史的觀眾而言,信息量較大。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可以嘗試抓住人物經歷的關鍵性轉折,著力刻畫不同人物作為子女、父母、愛人、臣民或將令等不同角色時的變化。在厚重的歷史洪流中講述個體對理想的不懈追求,不僅能以更為靈動、鮮活的方式展現中華文明的歷史,還能以共情方式提升觀眾的歷史價值認同。
二是避免顛倒黑白、張冠李戴的改編,根據史實進行合理藝術加工?!堕L安三萬里》在一段已經廣為人知的“劇本”上發力,將偉大先賢們的精神和風骨融入故事里,是一次對歷史題材的探索和嘗試。在不改變史實的前提下,影片最終以李白和高適貫穿一生的友誼為切入點,敘述了大唐數十年的沉沉浮浮。但從用戶評論來看,有的用戶并不滿意其在歷史方面的藝術加工,認為其改編后的一些細節是歪曲事實、踩高捧低??梢?,改編需要非常謹慎,最好在已有史實的空白處進行一些合理想象和藝術加工。用動畫形式去做歷史題材應在真實還原歷史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化的合理探索。所以,歷史題材電視動畫的創作既要以真實歷史為創作基底,把握歷史脈絡的本真、本體,又要用歷史觀照現實,從受眾角度、發展視角出發,撥響歷史的弦外之音,引發觀者情感共鳴以提升價值認同。
(二)彰顯傳統文化魅力,增強文化價值認同
歷史題材動畫電影除了需要將影片中的歷史脈絡、人物情感等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還應該延續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仁愛和平的民族品格,彰顯以家國情懷、自強不息、和衷共濟、扶正揚善等為主要內容的人文精神,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新性表達。用動畫形式去挖掘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的無盡寶藏,是升華共情的有效方式。例如《長安三萬里》中最顯著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便是詩詞文化,這些串聯歷史故事、人物命運的詩詞文本內容與觀眾的認知和情感親緣性較高,擊中國人內心深處的民族文化自豪感,激活了國人骨髓里的詩詞文化基因。這部電影彰顯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能促使觀眾通過品味詩詞文化、理解詩人內心實現共情,增強文化價值認同。正如@壞爸爸s所言:“《長安三萬里》是導演寫給中華文化的情書。歷史上朝代可以消亡,唯有文化歷時千年,依舊光彩奪目?!雹?/p>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和價值取向,不僅為藝術創新提供了重要源泉,而且激揚著生生不息的精神力量。隨著當代青年對中華文化的自信不斷堅定,隨著國產動畫電影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挖掘與呈現日益深入,《長安三萬里》帶來的國風動畫電影的熱潮,僅僅是一個開始。正如@珈士的評價:“這可以說是真正的國漫,《長安三萬里》情節、元素、內核、服飾、造型,全部都是中國的元素,中國不是沒有好電影、沒有好故事,而是以前一直強調放眼全球,導致忘了向內追尋,此片就是文化自信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壯哉大唐,大美中華!”②擁有文化自信、展現文化自覺的誠意之作,不僅能展現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自信和魅力,還能實現觀眾對其的價值認同。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守正創新中找到更多驚艷時代的浪漫表達,用更豐富的形式、更深刻的內涵、更具創造性的方式,傳遞文化自信、展現文化風采,喚醒國人保護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為民族復興筑牢深厚文化根基、提供強大精神力量……這是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發力方向,也是實現文化價值認同的關鍵所在。
(三)融入中華美學精神,激活審美價值認同
對于以描寫歷史背景、歷史人物故事為主題的歷史題材動畫電影而言,美術設計在電影制作過程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目前來看,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美術設計還有待優化和提升。部分用戶對《最可愛的人》的評價是“動畫質感不太行”“人物太僵硬”“畫面不夠精致,有些鏡頭讓人眼暈”③。《武圣關公》的用戶評論中,雖然有部分“畫風很親切”“希望出現更多中國故事的動漫”“蔡志忠這寫實浪漫主義畫風是我兒時的記憶”的正面評價,但也有一些質疑,如“還以為是70年代的作品”“很難想象這是2020年的作品”“十幾年前的哪吒傳奇畫風,動畫片的質感,放到3d動漫的時代,很難讓人相信作品的誠意,關羽的形象也完全沒有創新,紅臉綠袍長須。”④如何將大師的國風情懷影視化,如何將四格漫畫、水彩二維動畫等形式的內容融入到影片,都需要結合時代受眾特點進行創新性的考量。
《“十四五”中國電影發展規劃》明確指出:“扶持彰顯中華民族精神和東方美學風格的動畫電影,更好滿足觀眾特別是廣大青少年觀影需求……”[12]隨著電影工業的發展,中國動畫電影將東方的水墨丹青、飛天神舞、神話宇宙等元素,通過電影美術設計與特效表現得淋漓盡致。從大部分用戶的評論來看,《長安三萬里》的制作水平得到了好評,影片呈現出東方美學特性,特別是大唐從南到北各個不同地域的特征,包括長安的繁華、江南月夜的詩情畫意、邊城戰場的金戈鐵馬等。影片還采用超現實的表現手法來呈現《將進酒》這首詩,將詩詞、詩意、詩境交匯融合,進而獲得觀眾共鳴,實現以東方美學意境書寫東方文化情懷,正如@洋睪郡東的評價:“《將進酒》片段是全片最浪漫最高潮的部分,那翱于九天的鯤鵬與白鶴,那天上的飛鸞畫棟,是我能想象到的詩歌至境。”⑤
中國動畫電影追求獨特的東方美學風格、極致的中國審美神韻,滿足了觀眾多樣化的娛樂需求,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我國的動畫電影水平。融入東方美學精神,也是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發力方向,更是升華共情、增強審美價值認同的關鍵要素之一。未來的創作過程應不斷創新和突破,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國式浪漫、中國情感和中國審美等融入動畫電影創作中,內蘊中國精神、中國價值和中國氣派。
結語
從創作層面來看,對歷史題材進行動畫電影的改編是有優勢的,它能在一定程度上縮短動畫電影的生產周期,目前此類動畫電影還有很大的開拓空間?!堕L安三萬里》上映之后,雖然觀眾對其評價不一,但對歷史題材動畫電影的關注度得到了較大提升。優質的歷史題材動畫電影能以平衡和穩定的藝術形態正面直擊歷史背后的詩人、英雄人物、歷史親歷者等人物形象,既使新一代電影觀眾順暢接受和廣泛共情,又能高度還原特定歷史時期的藝術風格和藝術語言,表達出氣韻生動的中國美學精神。具體而言,歷史題材動畫電影共情傳播的觸發機制包括“由物及我”的情緒共情、“由我及物”的認知共情以及由“三級文本”促成的行為共情。此類動畫電影通過挖掘歷史元素、整合故事內容、觀照人物命運、彰顯文化魅力、融入美學精神等方式,能進一步激發觀眾的情緒反應和影片的共情效應,進而借助以情化人的形式實現觀眾的歷史價值認同、文化價值認同和審美價值認同。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及其中所蘊含的文化智慧、文化創造力和故事元素,都為中國動畫電影的發展提供了豐富的寶庫。中國動畫創作者需要進一步增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在文化自覺的基礎上實現更有效的文化創造,創造中華民族、中華文化的現代文明。對此,新時代歷史題材動畫電影應進一步加強對歷史資源、文化資源、紅色資源等的深度挖掘,在打造精品、優化制作、提高傳播上下功夫,從而收獲更好的共情傳播效果以及更大的社會和經濟效益,為提升中華民族形象、向世界展示嶄新的中國風貌、中國氣韻和中國精神發揮獨特功能。
【作者簡介】" 張文婷,女,廣西玉林人,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媒介文化研究。
【基金項目】" 本文系2023年度廣東省普通高校青年創新人才類項目“文化自信語境下粵文化短視頻的共情傳播路徑研究”(編號:2023WQNCX040)階段性成果。
①內容來自豆瓣電影《長安三萬里》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6035676/comments?start=100amp;limit=20amp;status=Pamp;sort=new_score.
②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武圣關公》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3411974/comments?status=P.
③waking王小心.《長安三萬里》:你是高適,還是李白?[EB/OL].(2023-07-15)[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297519/,2023-07-15.
①嚴荼.高適演的是我[EB/OL].(2023-07-18)[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306227/,2023-07-18.
②③⑤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最可愛的人》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5225846/comments?start=20amp;limit=20amp;status=Pamp;sort=new_score.
④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湘江1934·向死而生》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4925616/comments?status=P.
⑥楊昊鷗.能把中國精神用畫面給孩子說清楚,就值五星[EB/OL].(2023-07-10)[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288004/,2023-07-10.
①內容來自豆瓣電影《長安三萬里》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6035676/comments?start=100amp;limit=20amp;status=Pamp;sort=new_score.
②文中所寫評分的獲取時間為2023年10月22日。優酷網評分詳見:https://so.youku.com/search_video/q_%E9%95%BF%E5%AE%89%E4%B8%89%E4%B8%87%E9%87%8C?searchfrom=3;騰訊視頻評分詳見:https://v.qq.com/x/cover/mzc00200887tz3a/j0047vc63o5.html。
③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武圣關公》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3411974/comments?status=P.
①壞爸爸s.寫給中華文化的情書[EB/OL].(2023-10-13)[2023-10-13].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498864/,2023-10-13.
②內容來自豆瓣電影《長安三萬里》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6035676/comments?start=100amp;limit=20amp;status=Pamp;sort=new_score.
③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最可愛的人》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5225846/comments?start=20amp;limit=20amp;status=Pamp;sort=new_score.
④內容來自豆瓣電影《武圣關公》短評[EB/OL].[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subject/33411974/comments?status=P.
⑤洋睪郡東.值得去電影院為李白貢獻一張電影票[EB/OL].(2023-07-08)[2023-10-15].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5283203/,2023-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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