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文獻綜述

■張雪飛 趙寅珠 黑龍江財經學院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跨境電商發展迅速。根據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2 年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2.11 萬億元，同比增長9.8%。其中，出口1.55 萬億元，同比增長11.7%，進口0.56 萬億元，同比增長4.9%。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人們的生活習慣和購物方式悄然發生了改變，可以預期我國跨境電商的發展仍蘊含較強勁的動力。

跨境電商是指不同國家地區的交易雙方通過互聯網及其相關信息平臺實現的跨境貨物或服務貿易交易（宋新偉，2015）。隨著跨境電商的快速發展，學者們對于跨境電商的研究也逐漸增多，通過知網官網對“跨境電商”關鍵詞的檢索可發現，跨境電商的相關研究從2014 年的約19 篇開始，到2019 年達到了研究高峰，約1238 篇，隨后相關文獻數量逐年略有下降。鑒于此，以下將從貨幣國際化和人民幣國際化入手，對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經濟效應與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和歸納，進而進行總結。

二、貨幣國際化和人民幣國際化

1.貨幣國際化的含義

國內外學者一般從貨幣職能和貨幣流通范圍的角度對貨幣國際化進行定義。

從貨幣職能的角度來講，1971 年Cohen 最早指出，貨幣國際化是一國貨幣的國內職能在國外的擴展。陳雨露等（2005）認為，貨幣國際化是一國貨幣流通超出本國的法定范圍，在國際貿易和國際資本流動中執行貨幣職能，則該國貨幣實現了國際化。

從貨幣流通范圍的角度來講，Tavlas（1997）指出一國貨幣在沒有該貨幣發行國參與的國際交易中充當交易媒介、記賬單位和價值貯藏手段時，該國貨幣就實現了國際化。根據此定義，一國貨幣必須在除交易雙方，即貨幣發行國和交易伙伴以外的第三國使用時，才能稱為國際化。即使貨幣流通超出國界，但沒有被第三方使用，也不能稱為貨幣國際化。

結合貨幣流通范圍和貨幣職能，劉力臻和徐奇淵（2006）對貨幣國際化的界定更為完整。他們綜合考慮了貨幣流通范圍和貨幣職能，從狹義和廣義兩個角度給出界定。狹義角度的貨幣國際化是指一國貨幣的全部或部分職能從一國擴展到周邊國家、國際區域乃至全球范圍通用的動態過程；廣義的貨幣國際化不僅是貨幣職能的國際化，也是貨幣作為資本的信貸、投資職能的國際化。

2.人民幣國際化的含義

基于我國國內經濟發展狀況與國際環境，胡定核（1989）較早提出，我國與世界各國的經濟貿易往來越發緊密為人民幣的國際化提供了可能，并指出“所謂人民幣國際化，是指人民幣的國際性作用提高，或者說人們把人民幣作為國際性貨幣，使其發揮機能”。同時他也認為，人民幣國際化可有助于我國貿易活動的擴大，使我國與世界經濟的聯系更為緊密，也有助于國內經濟發展。

李婧等（2004）研究指出，在此階段人民幣已經在中國境外特別是周邊國家和地區流通?？缇沉魍ǖ娜嗣駧胖饕糜谶吘迟Q易和跨境旅游消費，而不是在資本市場中使用，故其提出人民幣的國際化還需要一段時間。

黃梅波和熊愛宗（2009）認為，通過人民幣的周邊化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是可行的，但是在此過程中，也應正確處理政府和市場的作用以及關注人民幣國際化可能帶來的風險。

2009 年7 月，我國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開始試點，標志著人民幣正式啟動國際化的征程。

三、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經濟效應

對于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經濟效應的研究，國內的研究文獻要比國外的研究文獻多。國外的研究更多是針對人民幣國際化效應展開，而國內學者更多是針對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經濟效應分析展開。具體而言，一般從積極效應和消極效應兩個角度來分析，下面主要闡述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積極效應。

第一，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對企業層面的影響。許多學者（史立明，2010；陳瑩，2010；田彥，2010；張明，2011；張峻，2012）提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可以減少我國企業的匯兌成本。對于我國企業而言，跨境貿易使用人民幣結算可以省去中間兌換環節，減少使用外國貨幣結算的匯兌費用，有效規避匯率風險。同時，張明（2011）也提出我國企業若能夠普遍地應用人民幣計價結算，將有助于增強我國企業在國際貿易中的定價權。

第二，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對宏觀經濟層面的影響，主要包括減少國家外匯儲備壓力、有利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有助于改善我國國際收支狀況等。

在減少國家外匯儲備壓力方面，王思程（2008）站在人民幣國際化的角度，提出人民幣國際化可以減少我國外匯儲備壓力。一方面，可緩解我國外匯儲備的過快增長；另一方面，可減少我國對其他國際儲備貨幣的需求，降低我國外匯儲備規模。同樣，曾之明（2010）指出跨境貿易使用人民幣結算，意味著以美元計價的出口減少，則結匯量將減少，由此我國的外匯儲備壓力將降低。然而張明（2011）分析指出，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中，進口貿易使用人民幣支付的規模遠大于出口貿易中收到的人民幣規模，這種非對稱性將導致我國外匯儲備存量加速上升，即政策效應與實際情況可能相反。

在有利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方面，曾之明（2010）指出人民幣應用于跨境貿易結算有利于人民幣行使部分國際貨幣職能，便于我國與周邊國家的貿易與投資，同時可推進人民幣的區域化進程，助推人民幣國際化。

在有助于改善我國國際收支狀況方面，張峻（2012）提出我國國際收支長期呈現雙順差，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廣泛使用，可有效減少以美元計價的貿易順差，有利于減少資本項目盈余。另外，周穎和王姣（2016）通過貨幣因素分析和實證分析，得出實施跨境貿易人民幣計價結算對我國國際貿易競爭力具有正向效應。

以上的經濟效應分析是根據貨幣執行交易媒介的職能展開的，但是許多學者指出在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推行本幣計價比本幣結算更重要。余永定（2011）提出，人民幣國際化的核心問題不是人民幣作為結算貨幣的使用，而是人民幣作為計價貨幣的使用。丁劍平等（2013）也強調了人民幣計價功能的重要性，提出當時的人民幣計價功能較弱，可通過提高出口商品的不可替代性、以買方勢力推進大宗商品的人民幣計價能力等方式培育人民幣計價功能。

四、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成果

近年來，國內學者對于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開展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必要性、第三方支付機構開展跨境支付的問題及運作風險、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問題與對策三個方面。

第一，開展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必要性方面。宋新偉（2015）從推進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必要性角度指出，當前跨境電商企業發展迅速，發展前景廣闊，開展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可使我國電商企業享受本幣結算的便利及優惠，促進電商貿易的便利化，同時隨著人民幣使用范圍的擴大，可促進人民幣國際化，也有助于銀聯機構發展海外業務。孫翠和陳強（2016）也指出，跨境人民幣結算是人民幣國際化的必經之路，是對未來國際結算的戰略布局，并且其推廣具有現實可操作性。

第二，第三方支付機構開展跨境支付的問題及運作風險方面?？缇持Ц妒强缇畴娚贪l展的核心環節，我國當前跨境電商常見的跨境收入主要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模式完成。對于第三方支付機構的發展，郭立甫和王素君（2015）、江彬（2018）均指出我國第三方支付機構存在國際化程度低的問題，而肖成志和祁文婷（2016）也提出國內第三方支付的規范性、影響力還有待提高。對于提高我國支付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建議，郭立甫和王素君（2015）認為應鼓勵銀行和支付機構為電商企業提供支付服務，完善相關政策，使國內支付企業發展壯大。對此問題，江彬（2018）認為，應完善電子商務金融服務體系，注重對支付數據的保護，確保交易雙方的資金安全。

另一位學者劉盛（2018）站在自貿區非銀行支付機構跨境支付的角度，指出其存在以下運作風險：交易真實性風險、突破外匯管理風險和洗錢、恐怖融資等犯罪風險。因此，他指出自貿區內支付機構可通過與大型互聯網公司合作、建立信息異常名錄等方式強化自身信息真實性的審核能力；應統一自貿區支付機構跨境外匯和人民幣支付業務的相關規定，如客戶身份審查等方面，并且為增強操作性可明確相關的實體和程序要件；完善自貿區支付機構跨境支付的反洗錢、反恐怖融資規定。

第三，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問題與對策方面。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發現，學者們提出的關于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問題主要集中在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收付不均衡、外貿企業缺乏貨幣選擇的主導權、綜合型專業人才匱乏方面。

郭立甫和王素君（2015）指出我國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收付不均衡，表現在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主要運用于進口支付，而在出口收匯中運用較少。這說明人民幣回流渠道是不暢通的，可通過適時轉換人民幣國際化路徑，從“離岸市場+貿易結算”向“對外投資+企業走出去”轉換，也可通過漸進匯改，打消人民幣升值預期，還可通過兌換成本降低的方式，倡導國內的出口企業以人民幣結算。

同時，郭立甫和王素君（2015）、肖成志和祁文婷（2016）均指出我國外貿企業缺乏貨幣選擇的主導權。因此，郭立甫和王素君（2015）提出應完善匯率制度、創新貿易結算新途徑等，肖成志和祁文婷（2016）也提出應強化宣傳，營造跨境人民幣支付結算氛圍。

另外，江彬（2018）指出當前跨境電商人才匱乏，雖然部分高校有電子商務相關教學，但是所培養的綜合型電商人才較少。故提出高校應積極開設電子商務課程，并加強與電商企業、國外人才機構的合作，培育、引進相關人才。

除此之外，也有學者從實證檢驗角度對跨境電商人民幣計價結算問題進行了研究，如南京市農村金融學會課題組（2016）通過構建灰色關聯模型，分析了影響人民幣跨境流通的因素，并且測算出匯率變動對人民幣跨境流入量的影響最大，國內GDP 增速、進出口額的影響次之。

五、結語

從前文分析可知，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可以帶來助推人民幣國際化等諸多益處，但在推進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過程中也應注意到第三方支付機構開展跨境支付的問題及運作風險、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中存在諸如人民幣結算收付不均衡等問題，并加以規避、改善。整體來看，目前學者對于跨境電商的相關研究較多，但對于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相對較少。而且對于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019 年以前，雖然近3 年跨境電商發展迅猛，但相關研究數量有所下降。另外，目前多數文獻均是從宏觀角度分析，缺少從微觀企業角度的分析，對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實證分析也略顯不足。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環境的變化，未來從微觀企業角度、定量與定性相結合角度分析跨境電商人民幣結算的研究或將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