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走出的“詞壇泰斗”

文/拾柒

莊奴

莊奴是中國臺灣著名詞作家，作品超過3000首，《小城故事》《甜蜜蜜》《又見炊煙》《踏浪》《冬天里的一把火》……這些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均出自莊奴之手。

童年是創作的源泉

莊奴1921 年出生在北平（現為北京），本名黃河，原名王景羲。他的父親是西北軍系馮玉祥的部下，平時軍務繁忙，家里由母親一人操持。母親唐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專門請來私塾先生教孩子們唐詩宋詞。母親喜歡唱兒歌，他從小就跟著唱。母親喜歡吟詩誦詞，他便對詩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莊奴產生影響的不只有母親，還有外公和舅父。每有新片上映，外公就帶著莊奴去電影院觀看。精通京劇的舅父認為莊奴是可造之材，愿意將絕活兒傾囊相授，于是，莊奴又跟著舅父學起了京劇。

家人的言傳身教，讓莊奴成長為一個愛好廣泛的少年。上高中時，他不僅熱愛足球、籃球、排球、田徑等體育運動，而且話劇、國樂、口琴等樣樣皆通。而他最熱愛的還是文學，為此，他經常到圖書館掘寶，埋頭書海，感受著其中的恬靜與快樂，仿佛置身于世外。

雖處兵荒馬亂的年代，但在家人的呵護下，兒時的莊奴在快樂中長大。若干年后，這些美好的回憶都成了他創作的源泉。“活潑的鳥兒愛飛翔，勤勞的蜜蜂愛花房，小小的流螢愛火光，快樂的孩子愛歌唱！”他創作的這首《快樂的孩子愛歌唱》，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依然在快樂地傳唱！

寫不盡的家國情懷

從高中開始，莊奴便開始寫作投稿。在母親的鼓勵下，他的詩詞、小品和散文漸漸發表。

抗日戰爭開始了，音樂老師請辭去參加抗戰。音樂老師的勇氣鼓舞著莊奴，他在《一字一句留下難忘的回憶》中寫道：“小河要流進大海，種子要播向大地，唱歌的人啊，你奔向戰斗的旗！”“在戰斗里死得有價值，在戰斗里活得有意義，要和敵人拼到底，爭取那最后的勝利！”

莊奴的父親在前線抗日，外公、母親和鄰居們在后方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抗日。1937 年，盧溝橋事變，北平淪陷，父親被繳械軟禁。莊奴高考本來考取了北大、燕大、清華等四所名校，卻迫于無奈選擇就讀北平中華新聞學院，因為這所學校每月發兩袋洋面可供家人食用。他學的編輯采訪專業，1942 年畢業后在《新民報》擔任記者、編輯、分社主任。

1943 年，懷著一腔熱血的莊奴沒有和家人告別就加入抗戰報國的大軍。為了不連累家人，也為掩人耳目，他在渡黃河時為自己改名黃河，歷經烽火戰亂，傷病霍亂，甚至命懸一線。后來，他被送到重慶銅梁舊市壩空軍入伍生訓練總隊，后考入成都市鹽通街空軍機械學校學習地勤。抗戰道路上，莊奴寫下了充滿熱血青春的回憶歌曲《要唱一首戰斗的歌》：“人生好像一首歌，歌里充滿了喜怒哀樂，如果我是唱歌的人，要唱一首戰斗的歌。為了家也是為了國，請你虔誠地祝福我，英雄的鮮血灑疆場，大地綻開自由的花朵。”

抗戰勝利后，莊奴返回北平。誰料內戰又起，他再度離家，最后隨部隊輾轉由上海渡海前往臺灣基隆港，落腳臺北。

做為大眾服務的奴仆

當時的臺灣，流行音樂環境不是日本演歌就是閩南語歌謠，為了正本清源，莊奴等軍旅音樂創作人開始創作第一批華語通俗化流行音樂。莊奴把小時候在北平過年的記憶搬到了歌詞里，《新年好》《大年初一頭一天》《新年又來到》《臘八粥》是美好回憶，也是中華文化的傳承。退伍后，莊奴以流行音樂歌詞創作彰顯盛名，經典歌曲不勝枚舉，有的歌曲登上央視春晚舞臺，被人們爭相傳唱。

莊奴被賦予“詞壇快手”“情歌圣手”“詞壇泰斗”等稱號，業界還有著“沒有莊奴就沒有鄧麗君”的評價，因為鄧麗君80%以上的經典作品歌詞均出自莊奴之手。至于“莊奴”筆名的由來，則源自宋朝詩人晁補之的詩作《視田五首贈八弟無斁》中有一句：“莊奴不入租，報我田久荒。”莊奴讀后很受觸動，莊奴就是奴仆、佃戶，是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謝欣賞我作品的知音朋友們，自己愿意做一個奴仆，為大眾服務。佃農用的是犁耕，我用筆耕，老老實實地寫東西，對此，我甘之如飴。”從此，他改筆名為莊奴。

雖然身在臺灣，但莊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大陸。1990 年，他第一次返回北京與妹妹相見。1992 年，痛失愛妻的莊奴再結良緣，成為重慶女婿，創作了百余首關于長江、三峽、重慶的作品。

2011 年11 月15 日，中華全國臺灣同胞聯誼會成立30 周年慶祝晚會上，莊奴第一次登上央視舞臺，與歌手于文華合唱《小城故事》《甜蜜蜜》和《又見炊煙》組曲。隨后，莊奴陸續創作了《還鄉》《問明月》《海峽對口》《兩岸一片春》《蘆溝曉月》《北京我的夢》等“山河家國”系列作品。他說：“我感到自己有一種責任，把兩岸老兵的思鄉之苦告知他們的親人，把這些游子對故鄉的愛告訴人們，爭取把這些歌集出版。”半個多世紀來，他創作了不同風格的歌詞3000 余首，涉及兒歌、廣告歌乃至佛教歌曲。

2016 年10 月11 日，莊 奴 溘 然 仙 逝，享 年95歲。“一個人活在世上，要受人尊敬，活著才有味道。受人尊敬并不容易，一方面是人格操守要表現得好，另一方面是在你從事的行業中有杰出的表現，兩者合起來才能樹立起你的‘知名度'。”斯人已去，但他譜寫的歌曲經久不衰地傳唱著。